喵喵外卖，送啥都快！

　　水豚是纯素食主义者，吃得又干净又健康。但它们的消化系统实在落后，拉出来的粑粑里也有很多没吸收的营养成分，正好被其他动物捡漏。

　　其他动物一尝，哇，世间竟有如此美味的粑粑！从此以后，水豚就成了动物界的流动小吃车，靠一手高级零食成了交际豚。

　　思及此，花柠没能按捺住她的好奇心，尝了一口——长得像方形巧克力豆，酸酸甜甜的，外脆里嫩，带着一股植物的清香。

　　……呸呸呸！
　　她堂堂千年大猫妖，怎么能随便吃屎！

　　被花柠糊了一眼的王励弓身清理着，抹得一脸脏兮兮。他睁开半只眼睛，看见始作俑者竟然只是一只猫的时候，气得一脚踹向花柠！

　　但花柠是谁，二十来岁的凤凰男哪能和高贵猫妖比？

　　她甚至没使力，只是轻轻扭扭屁股就躲了过去，倒是王励一个趔趄栽在了地上，揉着尾巴骨龇牙咧嘴。

　　花柠正准备扑上去质问他，忽然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位无辜店主。她变回人吓唬王励没事，警察说不定当他精神不正常说胡话呢。可是还有一个目击者在场，她可就解释不清了。

　　花柠琥珀色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转，趁着王励暂时负伤，她温软的肉垫撑在店主大腿上，用爪子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手机。

　　一脸泪痕的店主从啜泣中停下来，摸了摸花柠的脑袋：“谢谢你，小猫。”

　　花柠又刨了刨手机，一直推到店主的手边。

　　店主擦擦眼泪，抱起花柠，扶着七倒八歪的桌椅站起身来：“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花柠：……
　　谁要你感谢了喵！！你快报警啊喵！！急死猫了！！

　　店主把花柠放在一旁的树状爬架上，独自朝王励走去，蹲下身扶他起来，低垂着头：“我刚才想了想，这家店可以给你，毕竟我也耽误了你好几年。”

　　……
　　…………

　　谁耽误谁啊？！

　　他刚刚本科毕业，大部分人的人生从这里才是一段新的开始。店主的存在对他来说明明是一条捷径，失去了捷径也不过是脚踏实地和旁人走同一条大道，谈何耽误？

　　王励一屁股坐在店里唯一的沙发椅上，翘起二郎腿，冷眼看她：“江半夏，我他妈告诉你，不够！我和你在一起三年，为你忍受了那么多，现在你退婚害我全家颜面尽失，就这么一间不值钱的小店？不够！”

　　……
　　花！柠！很！生！气！

　　店主看起来比王励年长几岁，还独自一人在这种僻静的街边开了一家需要大量金钱支撑的咖啡厅，条件比王励不知道好到哪里去。再加上她肤白貌美身材高挑，挂脖吊带露出健美的肌肉线条，一看就是不可能缺人追的。

　　反观王励，矮冬瓜一个，长得还算清秀，看着老老实实一个人，但却是个插科打诨投机取巧的人。

　　刚才王励都还只要这间店，现在突然得寸进尺，分明就是看出江半夏心软了，拿捏住她的愧疚心理了！

　　姐姐诶！
　　你在愧疚什么！

　　江半夏秀眉皱起：“……之前住的那套房子我已经给你了，这几年给你买的衣服鞋子包我也没要回来，还不够吗？”

　　“你搞搞清楚！江半夏，就你这样的人，除了我谁会要你？我赌博只是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但你可就是个被人骑过的自行车了！你没了我，只能当一辈子老寡妇；我没了你，照样有大把大把的女大学生玩！”王励啐了一口，看起来平时没少这样和她说话，“科大那个花柠知道不，就是校庆上你说长得挺乖的那个，毕业那天还在跟我告白！”

　　……
　　很喜欢千年猫妖的一句话：啊？

　　此话一出，就连看戏的水豚都伸了个脑袋出来，缓缓竖起大拇指，嘲讽味十足。

　　这该死的王励！
　　PUA江半夏已经罪不可赦了，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拉着她造谣？？？

　　又是老院长又是王励，她是脑子里塞了多少水豚屎，才能干出这么低能的事情！

　　“那几只大耗子也给我，”王励摸着下巴盘算道，“最近网上特别火，什么卡皮巴拉的。高价卖给有钱人，或者干脆开个自媒体账号，肯定能赚大钱。”

　　“不可能！别的可以谈，一二三四五不可能！”江半夏难得强势了一回，“它们是我从后院贩子手里救下来的，我一时半会儿没有条件让它们住上有大水池的院子才盘下这家店。它们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绝对不可能给你！”

　　二楼栏杆处，水豚始终平静稳定的爪子颤了颤。

　　啊啊啊！
　　花柠快要忍无可忍了！！！

　　“豚豚！”花柠鼓着腮帮子，朝楼上喵喵叫，“你妈被欺负成这样了还维护你，你管不管！”

　　水豚没有说话。
　　她只是从水里站起来，抖了抖一身水，平静地站上楼梯扶手，四只爪子紧紧贴着大理石面。

　　然后……

　　咻！梭下来一只水豚。
　　咻！又梭下来一只水豚。
　　咻咻咻！五只水豚脑袋接屁股，一只只像风一样从旋转扶手上呼啸而下！

　　“小五！”江半夏看着刚才那只喝茶的水豚，惊呼道，“你们怎么下来了！快回去！”

　　小五转头，平静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可靠。

　　她指挥着四只比她体型更大的水豚，从大到小降序排列，叠成了一个上边小下面大的金字塔。

　　“……还有自己送上门的钱？”王励乐了，从收银台后熟门熟路撑开一个巨型黑色垃圾袋，奸笑着朝水豚塔扑去。

　　就在这时，小五轻轻抬了抬爪，给出了一个信号。

　　最下面的水豚长大鼻孔深吸一口气，四肢像发动机启动一样摆动，以一种和外表反差极大的速度朝王励冲撞！

　　原来传说中精神状态十分稳定的水豚实际上跑速和马一样不是谣言！

　　而最上面的小五巍然伫立岿然不动，嘴里甚至还嗑着瓜子。

　　就在距离王励只有五十厘米的时候，只听见“噗噗噗噗噗”一连串弹药发射的声音，王励突然被什么东西击倒了！

　　定睛一看，竟然是……小五嘴里的瓜子壳。

　　瓜子壳虽轻，但两端却尖锐，再加上极薄，轻轻松松就扎透了王励的皮肤，还有两片正中他的眼皮。

　　他扑通一声仰面躺在地上，五官挤成一团痛苦面具。还没缓两秒，五只水豚又从他身上径直撵过！五只水豚平行踏过还好，可它们叠在一起，压强就落在他的小腹并下//体位置，王励的脸色都白了，一手捂眼睛一手捂□□。

　　小五又抬爪握拳，示意“收”。

　　事实证明，哪怕是水豚这样极致稳定的精神状态，也会被人渣惹怒。

　　花柠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坦……水豚坦克？！

　　这就是现代动物的智慧吗，好奇妙耶！

　　小五悠哉悠哉走下来，依然睁着她那双半死不活的眼睛，站在王励的□□前，轻轻裂开又长又密的大门牙——“嗷！！！！！”

　　这一天，整个青城都回荡着王励凄厉的惨叫。

　　小五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回到江半夏脚边，蹭着她的小腿，浑身毛都炸了开来——和猫不同，水豚炸毛是极致舒服的意思。

　　她很开心呢。

　　趁这时，花柠再一次把江半夏的手机推到她脚边，并且发出了带有音调的叫声：“喵！喵！嗷！”

　　好像在说……妖、妖、灵？

　　江半夏愣了。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从一只猫的叫声里听出——等等，对哦，她是不是该报警？

　　看见江半夏终于拨通了110，花柠都要留下感动的泪水了。

　　警官赶到的时候，王励还在地上扭动，鼻涕柱子都流进嘴里了：“警察叔叔……那几只大耗子想、想杀了我！”

　　“哦，那你是想告大耗子？”
　　“都是江半夏指使的，你快把她抓起来！不信你看监控！”

　　警官摇摇头，一边叹气一边把他拎起来：“监控？你还知道监控？你自己抬头看看，天花板上的监控是不是被你砸烂的？现有的监控目前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你，犯法了。”

　　“警察叔叔呜呜呜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好不容易保了研，你这是要我命啊！”

　　“我要你命？你要人家江半夏的命的时候怎么不哭？眼泪留着跟你的导师忏悔去吧，现在先跟我回去做笔录。”

　　说完，王励被押上了警车。
　　趁着江半夏还在店里留着取证的功夫，花柠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变回人形。

　　她佯装路过，从已经碎了一地的玻璃门探出头：“请问……刚才被带走的是叫王励吗？”

　　正在安抚江半夏的女警拉起警戒心：“你怎么知道？”

　　“警察姐姐你好，我叫花柠，是科大的毕业生，和王励是同班同学。”花柠自我介绍了一番后，把王励做过的事情一股脑倒了出来。

　　江半夏听得眼泪都干涸了：“所以……他都是骗我的？”

　　女警看了看花柠，又看了看江半夏，长长叹了一口气：“唉，你们都辛苦了。”

　　花柠假装第一次来店里，四周扫了一眼，朝江半夏伸出手：“你好，半夏姐姐，我也在玳瑁街开了一家店，叫喵喵杂货铺。”

　　江半夏在身上揩干净满是眼泪的手，握她软软的小手，蓦然觉得有一种温暖而熟悉的感觉。好像……小猫的肉垫。

　　江半夏甩了甩脑袋，把这种离奇的想法甩了出去。

　　她苦笑：“你才刚毕业，还有很多条路可以走。玳瑁街冷清，好多家铺子图这里的低廉租金，最后都垮了。”

　　言下之意，是劝花柠趁早放弃。
　　这样的想法，刚到玳瑁街的花柠早就想过了。

　　花柠：“可是，玳瑁街很好呀。”
　　江半夏顿了顿：“……是很好。”

　　偌大个青城，她只能在这里享受与水豚的安宁。

　　“所以呀，”花柠眨眨眼，挽起江半夏的手臂，像一只撒娇小猫，“没有不赚钱的街道，只有不会经营的店主。以后，我们一起让玳瑁街热闹起来，好不好呀？”

　　-

　　回到喵喵杂货铺，花柠一边伸懒腰，一边径直走向冰柜。

　　她用牙咬开一枚雪糕，懒洋洋问：“送一趟外卖真累呀……杜若，今天店里有开张吗？”

　　从收银台处，传来杜若颤颤巍巍的声音：“有、有吧？”

　　这带着恐慌的声线……花柠回头，约过满满当当的货架，在抱着《考研政治》的杜若身边，看见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青年着一身熨帖的黑色警服，警徽灼目，斜倚着收银台，把玩手里一枚精致的铜钱。那双幽深双眼一直不避讳盯着她，像猎豹撅住了猎物。

　　巧的是，这位不速之客花柠并不陌生。

　　——是那日湖心岛有过一面之缘的，白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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