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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牢笼
魏家生得一双姐妹花,姐姐是方圆百里都畏惧三分的母夜叉,而妹妹乖巧可人,虽不懂医也没学过什么武术绝学,但姐妹二人长相极似,哪怕是家人也难以辨别。所以她才甘愿卸下妆容,穿上那一身她从来只是远远瞧着的衣裳,踩上官轿,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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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阳苏三响,您可曾听说过?”
「在外你可不能喊我真名,娘亲给我起了个别名叫江苏阳,以后要是江湖再见,你就叫我苏阳,保准骗得那群人团团转。」
唐沈不动声色:“不曾听过。”
应安康好似料到他会这样答,只是微微挑眉,没有多说什么,沉默了良久之后,应安康才重新抱起了臂。
“唐大夫虽然不是江湖人士,倒是生得一颗江湖心!太子殿下要是知道您如此护他,定会感动到落泪吧?不,应该说——前太子殿下了。”
应安康的话让唐沈瞪大了眼。
这事没什么人知道,或者可以说是知道的人差不多都死了。
魏夫人是个心狠的女子,杀人灭口对她而言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若不是她对苏阳还有情谊在,可能苏阳也早就死在她的手里了,而不是逐出宫在外混迹了十多载,苟活于世。
江苏阳就是前朝太子的事,在宫里都没多少人知道,唐沈也是因为与他有理不清的关系才知晓这层关系的。
为什么?
他一个根本不可能接触宫廷的外人……怎么会……?
“魏芫红,是她的妹妹。也是她进宫全力保护江苏阳的理由。你师父带你进宫的时候你还小,可能就没有听过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魏夫人,是前朝皇帝又怕又爱的女人。”应安康说着顿了顿话茬,话锋一转又道,“你是大夫,你应该知道吧?芫青。”
唐沈警惕地望着他:“青娘子,有玫毒,破瘀,逐水之功效。剧毒寻常不入内服,外敷去肿毒有奇效。”
“哈哈哈哈哈!”应安康大笑了起来,“是啊,确实,她以毒攻毒的本事堪称一绝啊!相貌上也是十分绝色啊,可惜不是独一份的——阿,这话可别跟她本尊提啊,虽然本座现在已经是五毒了,但那只是世人给的虚名,要真说起来,她可是比本座还要狠毒的人啊。”
“您见过魏夫人?”
应安康摸了摸下巴:“不应该说见过吧,她算是本座的未婚妻,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是我的人了。嘛,芫青的事暂且不提。江苏阳,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唐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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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寝殿。
“终于放弃挣扎了吗?”
魏芫青瞧着信步走到她面前的身影,神色微动。
江苏阳,那是她凭着自己的执念给他胡乱起的名字,她流放了他十年,从宫殿赶到了平民的乱葬岗,她是期盼着他低头然后接受一切的。
哪知道魏家的子嗣都是一头倔牛,纵然鲜血淋漓也要将面前的南墙撞个粉碎稀烂!
她是为了妹妹低头的。
那时候她沉醉在和他人私奔的美愿里,却是没想到妹妹竟然联合家里人一同瞒着她入了宫,投入了那个人的怀抱,天底下最狠毒的蛇蝎都在那人人艳羡的后宫里,妹妹心慈又轻信,很简单的就着了道。
最后一封信是她该离开家里的那个晚上截获的,也许正是因为她选择了和平日不同的路径,所以她才有这个机会撞上替妹妹送信到家的信使。
上天给了她一个选择。
是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当作从一开始就不知道这件事而追求自己的幸福,还是兑现姐妹之间的承诺不论生死都要紧紧牵系在一起。
都说爱情是无价宝,知己难觅,知音难寻。
然而她还是选择了家人,即使她明白这一去便是终生的牢笼,可她没有回头,更加没有同他人解释,宁愿失去幸福,她也要将这朝纲颠覆到再无来者!
倒是没想过自己这性子在不经意间影响了孩子,竟为了区区一个没有任何官职的大夫!甚至还是男子!就为了他!你竟失魂落魄至如此的地步!
“也罢,按为师说的去做,然后……”
“我不是来弑师的。”江苏阳打断了她的话,“要杀的话,你杀了我吧。我是绝对不会对您下手的,”他顿了顿,垂下的头扬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坐在殿上的人,“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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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咳咳——咳——”
要不是身上的伤口拉着他躺下,唐沈真的差点就从床榻上跳下来了。
这该死的江苏阳!
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啊?
想要殉情之类的,也好歹先把个脉吧?再不济你倒是跟在下一起同归啊!回宫是个什么操作?真就那么想不开,非要回去继承皇位吗?
唐沈咬着牙槽,嘴角抽搐,很难说现在是想江苏阳死一回,还是想魏夫人死一回。
“别激动。本座只是说他回宫了,又没说他要成为九五至尊,唐兄你也不想想,就那脾气,有可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怕是坐龙椅都会觉得烫屁股吧?”
唐沈:“……”
虽然这比喻很无厘头,但以江苏阳那不按常理出牌的行径,光是回宫就已经惊到唐沈要下地杀人了,估摸之后的事也的确不是唐沈这个正常脑瓜能够想象出来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魏夫人和他都是让人琢磨不透的主,偏偏两人还凑到了一起,这故事的结局恐怕都很难收尾了。
唐沈揉了揉自己有些沉重的脑袋,叹了口气:“前辈同在下说了那么多,不过是想问在下要不要一同前往吧?”
应安康摇了摇头:“没有。本座本来是打算把银环调查的信息都一一告知,然后再给你下药让你去不了——毕竟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随同我们这些刺客一起潜入皇宫大院,恐怕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唐沈:“……”
这也是个无厘头的主,难怪能够看对眼。
“那你的药呢?反正在下喝的这碗根本没有问题。”
应安康挑了挑眉:“所以唐大夫打算袖手旁观?”
“不打算,”唐沈说,“可能就算你药倒在下,除非你们的药能够直接让在下昏睡数月,不然在下定会找到方法出逃,哪怕是违背医德之举,在下可能也做的出。”
“喔?本座可听说您是出了名的有原则啊。”
“一码归一码。”唐沈捏了捏眉心,腰间的伤口又是一阵刺痛让他浑身一个激灵,“在下自己的事,无论多违背常理,也绝不会踏碎医者的底线。但对于苏阳的事是没有底线和原则的……”
没有人能失去全世界独活的。
而他江苏阳就是唐沈的全世界。
为了他的「整个世界」,区区底线和原则,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在哪儿?”唐沈问。
“天牢,”应安康抬眸,“唐大夫要去?”
唐沈没有立刻回答,他沉吟了片刻,脑海里已经开始浮现江苏阳那一脸欠揍的模样了。
“带上在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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