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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而不得
山予本是有些消沉懒散的姿态，听得这话歪头看去。他眼神中带着不屑，兴趣缺缺问道：“你认识我？”
皇帝冷静下来，他不接山予的话，开口对着岺暙。
“国师啊国师，昔日你为保全国师地位，心甘情愿替朕一片片割下亲姐姐的肉盛给朕，四百年皆是如此，如今怎的突然道貌岸然起来？”
山予一愣，倏然看向皇帝。四百年前，四百年前。
四百年前，正是他大哥讨好献媚，为父皇大肆捕捞鲛人进献给父皇，皇宫内廷人人使用‘美人膏’的时候。
“你姐姐可是早就向朕求死，朕说过只要她死了，便拿你继续开刀。你就这样离开皇城，可有想过你姐姐会有何待遇。”
“她可是为了你才留在那阴暗逼仄的地下水牢。”皇帝出声，带着怜悯。
“住口！”岺暙愠怒，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青光点点。
皇帝冷笑一声，继续道：“你若想她好过，就乖乖束手就擒，今日替她承受这一切。如若不然，朕要她好看。”
皇帝声音苍老暗哑中带着无尽恶意。
山予吹了吹手指上不存在的灰尘，开口笑道：“恐怕要你失望了。她昨日离开皇宫，想必你定是怒急攻心，杀了不少人。”
这笑意冰凉，寒骨透髓。
“是你们！”皇帝突然激动，指着岺暙，手指颤抖吼叫。
“是你们毁了朕的计划，朕不会让你们得逞！”
岺暙看着皇帝，眼里满是冷漠。开口淡漠道：“我与阿姊已经是你阶下囚，为何仍要屠尽鲛人一族？”
皇帝听得这话，神情突然变得平静，他呵呵怪笑道：“鲛人殿下真是一片爱护族人之心，亲自前来与朕说和，心甘情愿留下皇宫替朕试验。”
“如果不是你用自身血肉说服朕，饲养朕对长生的野心，朕如何知道鲛人一族竟有令人长生不老的能力？”
“是你，害死了所有族人！”皇帝说完，不停喘息。
“你......”岺暙神情紧绷手握成拳，嘴唇紧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山予上前，开口冷嗤道：“贵为一国之君的皇帝，依然还是那副喜爱栽赃嫁祸、恶心人的嘴脸。”
“你.....”皇帝愤怒发出气音。
“让我猜猜，你为何屠杀鲛人一族？哦，害怕他人得知生食其肉有返老还童的功效？”
“或者，你更害怕他人得知这个办法以后，趁势作乱皇位不保？”
岺暙抬头，神色由惊异变成释然。
皇帝果然老奸巨猾，差点就信了他编造的谎言。
“以你这般自私自利，阴险狠毒之人，势必要把那种微不足道的可能扼杀在摇篮之中。是吧？”
“太子大哥。”这句话，声音很轻带着戏谑。
岺暙转头看着山予，目光讶然。
皇帝眼睛大睁，整个身体都扭曲朝向山予，他嗓子里发出“呵呵”犹如泉眼冒泡之声。
“呵呵呵......”
“噗！”
一大口血从皇帝的喉咙里面喷出，他抬头死死盯着山予，恶狠狠道：“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他！”
“小八必然死无葬身之地。怎么可能还活着！”
宁予琛为了一个阶下囚竟然敢去御膳房偷盗端给父皇的‘八宝鸭’，他可是将带毒的鸭子塞了小八满嘴，让他做个饱死鬼上路！
“砒霜乃是剧毒，他那具尸体我还丢给你看过！”皇帝急匆匆看向岺暙，想要从对方口中得到认同。
岺暙淡淡的看着皇帝，开口道：“你害怕什么？”
山予勾唇笑道：“只是想诈一诈你是谁，没想到你这般着急承认。我的好大哥。”
“看来，你这幅模样见着我，肯定无地自容吧！”
山予身姿挺拔，面容俊逸，眉若刀裁，斜飞入鬓。比起当年，姿态更加从容且玩世不恭。他嘴角轻勾，手指敲打臂膀，动作缓慢而有节奏，端的是一派风流。
皇帝浑身扭曲，干瘪的人皮破裂掉落，露出里面蓄水带着透明的皮肤，他五官苍老看不清容貌，唯有射出怨毒的光，犹如妖魔恶鬼。
两人对比鲜明。
皇帝被脸皮遮挡的眼眸耷拉下来，忽而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段无涯害我。”
山予冷笑道：“你想做皇帝，段无涯便抽了我的气运与你。你想长生不老，便圈养鲛人维持容貌，也算求仁得仁。”
“不过，又有句话叫求而不得。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哪怕是长生不老，只怕你也无福消受。”
“那小八便送你一程！”
“动手！”
山予和皇帝的声音同时响起，屋中霎时出现十多个手拿长刀的黑衣暗卫。
山予伸手向着皇帝抓去，听到抽刀之声瞟向来人，讥诮出声。
“一群杂碎。”
说时迟那时快，岺暙伸手一点，指尖青光流泻，让突然出现的暗卫全都呆立不动，手中长刀掉落地上，发出哐啷之声。
山予动作一顿，开口委屈万分道：“还是哥哥疼我。”说完，他一手抓住皇帝的咽喉。
皇帝大骇道：“怎会有如此妖法？是仙术对不对？”
“朕要成仙，朕要长生！”皇帝喃喃自语，不可置信。
山予低声笑道：“眼力倒是不错，我还要多谢大哥送我一段仙缘。不过，你去......”
岺暙一手搭在山予肩膀，摇头道：“杀了他朝堂必乱，不若将文武百官引致此处，他们自然会解决。”
山予目光殷切的看向岺暙，岺暙却立刻移开目光。
山予垂下暗沉的眸子，一把松开皇帝的脖子，使用术法洗掉手中脏污，点头笑道：“哥哥说的是。”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究竟哪里得来的仙术。”
“你教给我，皇位我不要了，你教给我仙法。八弟，八弟。”皇帝向着床外蠕动，声音嘶哑难听。
岺暙与山予二人进入养心殿以后撤去容貌幻术，此时离开养心殿，径直来到保和殿。
保和殿中，皇后坐在龙椅旁，太子站在皇后身边，很是谦恭。
殿内，道士盘膝念咒，和尚敲着木鱼低低念经。前面放置着祭司所用的青铜香炉。
大臣坐在席面，和往年一样吃喝。皇帝身体抱恙，禅位的诏书改日再传。大家心里各自盘算，面上不显。
突然，岺暙穿着一身白衣走入太和殿。
守门的小太监有些畏惧的阻拦，却又时不时看向皇后。
皇后看到岺暙出现，立刻提起警惕，开口命令道：“禁卫军何在？还不快拿下贼子！”
岺暙淡淡道：“我今日前来本是主持冬日大典，却在养心殿见到陛下被妖怪附身。如今陛下备受折磨，诸位何来雅兴在此吃喝。”
说完这话，岺暙拂袖而去，徒留众人面面相觑。
此时，陈阁老起身道：“皇后，陛下身体如何，我等还需见上一见。若国师所说为实，陛下岂不是正在备受妖物侵扰。”
“对，带上道长与大师一同前去。”
“我等担忧陛下安危，请皇后允许。”几位大臣起身行礼，言辞恳切。
皇后心中摇摆不定，看着殿外道：“禁卫军立刻前去捉拿国师，几位阁老与侍郎大人便随本宫前去养心殿看望陛下，以安人心。”
一群人急促向着养心殿而来，但见门户大开，里头站着一群黑衣人，地上刀剑掉落满地。
“有刺客！保护陛下！”侍卫立刻冲入房中，接着有人一屁股跌在地上发出吼声：“啊！”
年迈的陈阁老立刻冲入房中，看到趴在床下的怪物，双目死死看着门外，喃喃出声，却听不见言语内容。
陈阁老立刻伸手拦住冲进来的其他人。“这，这是...”另外两位阁老吃惊不已。
“是陛下。”
陈阁老沉声，抬头看向皇后道：“娘娘此事不能声张。”
“我要成仙，我要成仙。”皇帝突然停下念叨，抬头对上皇后的目光，伸手狰狞道：“梓潼，你怎可带人前来！”
皇后后退一步，移开目光缓缓点头道：“请各位大人做个见证，即可立下诏书，十日之后让太子即位。”
三位阁老互相对视点头。
皇帝阴森森扫过来人，开口道：“你们这些人知道了朕的秘密，都要死。和云溪一样，都要死在这里。”
“道长，陛下这般情景可还有救？”皇后见皇帝出言疯癫，心中不忍开口问道。
道士与和尚距离龙床很远，两人齐齐摇头不语。
“娘娘失言，陛下早已被刺客杀害，如今只有一个妖物想要伪装陛下，霍乱朝纲。”陈阁老开口。
“来人，抓住这些刺客投入天牢，严刑逼供指使之人。”
“至于这个妖物，娘娘自行处置。”
皇帝看着皇后，开口笑道：“只要国师回来，朕马上就能成仙，变回以前的模样，朕要成仙...朕......”
皇后看着皇帝，回想这些年的同床共枕，突然一阵反胃。她捂嘴干呕，半晌才拿起地上的长刀满眼厌恶。
皇帝胸口一痛，低头见着胸腔喷出一股温热的鲜血洒在地上。
“你，你，你......朕...待你...不薄......”皇帝双目圆睁，瞪着皇后气绝身亡。
皇后丢下手中长剑，后退几步，大口喘息道：“诸位大人，回文渊阁拟出诏书吧。”
“皇宫立刻戒严，不能放任妖道活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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