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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柱开裂（大修）
西海龙宫。
被母亲拉出广寒的常仪来到贝壳软塌前，冷漠地看向快要咽气的东海八太子。
“月神娘娘，吾儿可还有救？”东海龙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被身后的妯娌扯住广袖，用眼神狠狠警告。
“没救了。”常仪懒懒回了一句，转头看向身旁眉头紧锁的母亲，轻声说，“您身子没好利索，他人的因果，还是莫要沾染为妙。”
曾经的西海三公主，如今的四海不可说敖寸心女士无奈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大伯父，又被亲爹用期盼的眼神催促，无声地叹了口气，再次对上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小祖宗。
“到底是一家子，且当年我遭难，大伯家也帮了些忙，你就当是替为娘还人情债吧。”
常仪冷哼一声，十分不情愿地说：“按理说，敖春所犯之罪，扒皮抽筋也不为过，奈何天地有好生之德，若能了断尘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了断尘缘！岂不要和西海三哥一般……”
东海四公主突然尖叫，却听身后传来闷响，回头一瞧，龙母已经晕死过去。
“不然呢？”常仪挑起眉梢，“逆天而行的代价，不是谁都能承担得起的。”
此话一出，东海老龙王便恨恨瞪向身后提着三尖两刃刀，面色阴郁不定的前司法天神——若非这灾星多管闲事，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幺儿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杨戬仿佛没看见敖广刀子般的眼神，只抿着嘴，一言不发，用略带委屈的目光偷摸又大方地望向同样一声不吭的前妻。
然而此刻，当年为他痴狂到不顾一切的三公主压根不搭理他，当着老爹与大伯的面儿，问闺女能不能看在她的面子上破例出手。
常仪不出意外地拒绝了，同时柔声道：“娘，我说了，以这孽龙犯下的罪孽，没受抽筋扒皮之苦已是天幸。我虽腆居司法天神之位，更不好知法犯法，重蹈覆辙。您莫要为了外人，叫我为难。”
说到最后，她虽刻意压低嗓门，却也令在场众仙听得明明白白。
东海四公主到底不死心，凄凄惨惨地叫了声“三妹”，盼望她看在昔年情分上再求求情，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姐妹多年，敖寸心只看眼神就明白对方在想是什么，不由得暗暗冷笑，故作踟蹰地叹了一声：“大伯，四姐，非是寸心见死不救，实在是无能为力吖。”
说着，她还不着痕迹地挡在女儿身前，对曾经的亲人说：“天道有常，八弟所为确实难以宽恕……幸而还有了断尘缘这一最后生机，不若去天池请来广利菩萨，或许……”
“三妹妹！”
“四姐姐，言尽于此吧。”
寸心不等听心说话，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
“复活已死之人，将其魂魄自地府拘来，本就是犯了必死的天规，八弟还妄想叫那姑娘长生不老，以千人血祭……莫说天庭不容，便是咱们四海，也再难容牠。唯有赶赴西天，遁入佛门，与水族彻底切割，才是八弟的活路……也是咱们四海的活路。”
“寸心说得对。”敖闰老龙低声附和，“大哥，敖春这次惹的祸实在太大，若是招致天谴，咱四海水族可经不起第二次大劫了呀！”
敖广绷着黢黑的龙脸，朝杨戬怒骂：“都是你这灾星！”
杨戬默不作声地避开他愤恨的眼神，直勾勾地望向寸心。
“清源妙道真君。”常仪扒拉开挡在身前的母亲，直面苦大仇深的便宜爹，慢悠悠地说，“东海龙王说得不错，此事源头确因你公私不分而起，如此恶果，你难辞其咎。”
说到这儿，她稍微停顿片刻，目光在四海水族面上扫了一圈，继续道：“本座便罚你，回玉泉山金霞洞面壁思过三百年，无昊天玉皇上帝谕，不得出昆仑半步。”
此言一出，敖广面上满是不甘，正要倚老卖老地训上几句，忽被一旁察言观色的敖闰拽住了袖子。
敖广不解地看向老兄弟，却见敖闰挤眉弄眼，恳切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东海龙王不服本座判决？”常仪耷拉下眼，笑得如沐春风，“那就去凌霄殿上公事公办，正好新天条还未出世，本座有的是时间奉陪。”
敖广心里咯噔一声，哪敢为了这种丑事闹上凌霄宝殿。
顷刻间，他像换了张脸似的，讪讪赔笑，盼她看在生母是西海公主的份上高抬贵手，庇护四海莫要再遭劫难。
常仪对此番言论不置可否，只问她妈收拾完没有，正好叫她便宜爹出点力气，将家当搬到广寒宫去。
寸心那些年的穿戴早被其他公主霸占，回来住的还是广利菩萨故居，她说没甚行礼可拿，根本不需杨戬帮忙。
“那就走吧。”
常仪腾起云雾，冷冰冰扫了眼恭送她们母女离开的墙头草们。
“真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蠢泥鳅。”她冷笑着，言语间尽是不屑。
寸心白了她一眼：“怎么说话呢！”
常仪立刻微笑：“又没说您，您跟他们不一样。”
寸心哼了一声，转头瞧见跟在后面的杨戬。
“一会儿好好说话。”寸心轻轻掐了闺女一把，近乎无声地说，“到底是你爹爹。”
常仪一脸的无所谓，朝那便宜爹迎去。
杨戬第一句话便是：“你们到底算计什么？”
常仪淡淡回道：“您想多了，还是早点回玉泉山闭关去吧。”
杨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大有你不说我就去堵你广寒宫大门的架势。
常仪斜睨他一眼，心说：小样，当年帝俊都拗不过我，何况是你。别以为出个卵子就把自己当爹了，管生不管养的东西哪儿凉快呆哪去。
隔着八丈远的寸心眼见贴心小棉袄和她爹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生怕俩人在这神来神往的公共云道上大打出手丢人现眼，赶紧飞过去拉偏架：“有话不能好好说嘛，你拉个驴脸给谁瞧呢？”
杨戬瞪着大眼珠子瞅寸心，好多话涌到嘴边，又憋屈地咽了回去：“我……”
“行啦，少说两句。”寸心抬手，示意他打住，“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不过还是要多嘴劝你一句，听孩子的话，回玉泉山闭关吧。”
杨戬愣了一下。
到底做了一千多年的夫妻，他几乎立刻听出寸心的弦外之音。
“你知道……”
寸心看着他的眼，截断他的话：“回去吧，如果你想到答案，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
另一边。
“马上回昆仑？”刘湘捏着手机，据理力争，“您老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了？我这手边一大堆的事儿没干……什么，天柱开裂？管我屁事，我又不是泥瓦匠。哎呦喂，信号怎么断断续续，诶诶……”
她夸张地叫了几声，果断按掉通话。
李佑并二妖仙不知她手里拿的是何法宝，但“天柱开裂”四个字却是听得明明白白。
“昆仑天柱都开裂啦？”招财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喵嗷！”
她话没说完，就被进宝用柳叶捂得严严实实，再不发出半点声响。
进宝面色凝重，默默叹了口气，心道果然如狸黎道人预言，众生劫数难逃。
李佑一脸震惊，随后焦虑得原地打转。
刘湘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没事儿，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着，咱们先把事儿办完了，回头一块儿去昆仑。”
话音落地，招财终于把捂猫嘴的绿叶子扒拉开，眨着圆滚滚的猫眼问：“就一晚上，小倩能砍死那臭不要脸的老贱人吗？”
刘湘想想，点头道：“区区凡人，问题应该不大。”
聂小倩天赋不错，加上有丹药辅助，一夜过后便脱胎换骨，犹如一柄开了刃的长剑，散发着金戈之气。
“可是……”招财又道，“董家还有一帮打手，均非善类。”
“咱们这边也不是单打独斗呀。”刘湘叫她放宽心，“别说一群小鱼小虾米，就是把九天荡魔祖师叫下来，也不敢当我面儿动手。”
天庭也是讲仙情世故的地方，越是厉害的神仙，越不敢轻易出手。
“至于剩下的凡人，更是极好解决，左右抵不过一个‘权’字。县官不如现管，天上的关系再厉害，也得想想能不能保住凡间九族的脑袋。”李佑插话道，“不是只有董家会以势压人。”
招财听了两人的话，终于放下心结，蹦蹦跳跳地去找小倩了。
一行人吃过朝食，装好积攒千年的家当，告别兰若寺，前往董家一手遮天的安平县城。
***
与此同时，急匆匆赶到昆仑的前司法天神杨戬与他那满脑门子官司的舅父在山脚撞了个正着。
舅甥俩皆是一怔，但很快，杨戬的目光就被昊天身后的青衣公子所吸引——此人长身玉立，容貌俊雅，气质矜贵，仿若谪仙。一双黑眸看似清淡随和，却有种如临深渊之感，令他身不由己地生出忌惮之情，更添了几分警惕之心。
昊天翘嘴轻咳，为他介绍：“二郎呀，这是你妹夫，他叫……对啦，是叫你大巫启，还是刘臻？”
“您随意。”青衣公子勾唇晒笑，“不过一个称谓，随便那个都行。”
昊天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沉着脸说：“你别跟我这儿阴阳怪气，我不吃你这套。还有，你们翁婿搞出来的事，你们自己收拾。”
这回刘臻没言语，仰头望天长叹了一声。
杨戬蹙着眉头，正要开口询问发生了何事，就见昊天将刘臻推到他眼前。
“正好他来了，想问什么，直接问他。外甥女婿，你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对吧？”
杨戬拧着眉，看向这素未谋面的大巫妹夫。
刘臻与他四目相对，露出一个虚伪的假笑，紧接着开口，便是一个王炸：“我呀，是追着你爹杨天佑过来的。”
杨戬乍听此言，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啊？”
他爹不是早死了么？
不待杨戬看向昊天，刘臻便继续再放猛料：“若非他抢了你妹子聚魂用的五色石，我也不会血祭三个小世界追到此地。既然他要逆天改命，不如改个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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