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醪糟
黎明前,月夜星光稀疏,琅琅剑声涌入耳。
奇逢刈暴躁掀被,身体不稳,整个人摔到床边的软垫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爬上床去的。
不过这一摔,醒了七分。
循着锵锵声走到窗边,灿灿银辉下,后院里的粉色风铃木花已早开,透过影影绰绰花缝,一个身影矫健如飞,剑光穿梭在花朵飒飒响动中。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闻鸡起舞?”奇逢刈嘟哝了声,趴在窗边,睡眼又惺忪起来。
那剑声骤如闪电,嘶嘶破风,好似风铃花纷崩。
奇逢刈猛地直身,拉开房门下楼,疾步带风。
吵醒奇司令和家主怎么办!
拉开后院的门,剑气扑面,奇逢刈怔在原地,只见风铃木下银光乍起。
一人,一柄剑,舞起片片冬风。
眼前突然扑来一团黑,奇逢刈条件反射遮挡。
嘭———
剑声停了。
沁凉的柔软?
奇逢刈垂眸看手中抓握的东西,风铃木花?
花朵大如绣球,在冷色月光映照下熠熠却淡雅。
奇逢刈忍着脾气抬眼皮,看着走来的枕弋纾,吓得嘴角微开,此时枕弋纾的身后,簇簇粉花正泼泼洒洒而下,像无数个没有中意人的绣球。
奇逢刈凝悌,他不仅住我家,还滥砍滥伐?!
这百年风铃木都要秃头了!
火气兀地就上来了。
“我说这位先生……!”
话还没说完,冰凉的长剑已直指喉间,剑身像是淌着噬过命的冷锋。
奇逢刈噤声,喉结不禁一动。
又招他惹他什么了?
枕弋纾身上那股子孤傲却透着怒意。
奇逢刈知道惹不起。
“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提这把破剑……”感觉喉结一凉,忙补充,“祖宗,我错了还不行吗?”
枕弋纾仍缄默,但盯着奇逢刈怀里的风铃木花的眼神幽邃,又夹杂着些许柔意。
奇逢刈很会看眼色,忙松手,落花似绣球滚落,被两人的身影掩映。
“我……扔掉了。”谨慎地觑着他。
枕弋纾黯然,长剑凭空消泯,与之同时,清冽的音似汩汩清泉涌出来:“刀剑无眼。”
不见威胁物,奇逢刈胆色又能爬上几分,“我们来讲一下道理吧。”
古人喜欢讲理,掉不掉脑袋都凭一张嘴。
枕弋纾淡淡地看着他。
奇逢刈觉得自己占理:“现在凌晨五点。”
怕这古人听不懂,又换成:“现在卯时,你听听四周,没有鸡鸣犬吠吧?而你却在这舞刀弄枪,这是扰民!被小区业主举报了,我们就会被嫌弃,被嫌弃了就没脸住这里了,知不知道,懂不懂?”
枕弋纾嘴轻轻抿着。
奇逢刈唉声:“我不是不支持你闻鸡起舞,但我们要注重天时地利人和,走吧。”
说完转身。
没跟上来,奇逢刈回头咬牙:“回房!”
枕弋纾抬脚跟上。
奇逢刈直扑暖床,下一秒就被揪着后衣领扔到软垫上,忿忿抬眼看背着月光站着的长身。
敢怒不敢言,乖乖盖好被子,内心骂骂咧咧,可终究抵不过睡虫挑逗,没几分钟就呼吸轻浅了。
枕弋纾站到窗边,看着那满地的风铃木花,拉上窗帘,那些“绣球”又逆着月色爬回枝干。
像是获取新生。
“奇少侠?少侠?”
奇逢刈咧着嘴角,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完全没把轻声细语听进去。
“奇逢刈!”
本想碍于客人在低声细语一次的奇司令怒吼。
奇逢刈噌声而立:“收——收到!”
又揉捏了一下发酸的双颊。
蹲在他身前的奇司令切换殷勤大笑脸。
奇逢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打商量:“老爸,不不必这样。”
“清醒了?”
“呃?嗯!”
奇成瑞看了看他坐着的软垫,眉头深锁:“你昨晚睡这?打地铺?”
老爸关心我,这是要收拾那混蛋将军了对吧?奇逢刈感动得稀里哗啦,“爸……”
奇成瑞突然嘴角轻扬。
奇逢刈察觉不妙,果然……
“不愧是少侠!这种谦让的美德继续发扬!”
奇逢刈撇嘴,“好的爸。”
奇成瑞笑着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每天都让我这把老骨头叫起床,好意思不?”
“哪老骨头了?明明风流倜傥,魁梧英姿迷煞众人!妈咪可喜欢了!”
奇成瑞笑:“这小嘴啊,以后追人怕是要被揍成猪崽崽啊。”
“猪崽崽也很可爱啊。”边嬉笑边拿衣服进浴室。
出来时枕弋纾正和夏凉颖在厨房,夏凉颖不停对着他笑,比亲儿子还亲。
亲儿子奇逢刈心里很不是滋味,忙凑过去,“妈咪,早餐吃什么呢?”
一股酒酿甜香扑鼻。
奇逢刈不可置信地看着咕噜沸腾的锅内,正游来游去的小汤圆,“妈咪,这粉汤圆真好看!肯定很美味!”
夏凉颖笑骂:“什么粉汤圆,这是醪糟,弋纾做的,尝尝。”
噢,他做的,奇逢刈不想吃了。
但耐不过嘴馋,舀了一小碗,吹吹热气,香气四溢,吃下一勺,糯香在口腔内飘荡,滋味甘甜醇和,让人欲罢不能。
“妈咪,这甜米酒好正宗!”
夏凉颖看他那狼吞虎咽不成器样,笑道::“说了叫醪糟。”
总做出黑暗料理的奇逢刈,“俗称米酒嘛。”
“是是,就你那张能叨叨的嘴。吃得这么春天,怎么不感谢一下大厨?”
奇逢刈从碗里抬起头,枕弋纾视线清凉。
吃人嘴短,“谢了。”
还算诚恳。
奇成瑞截断两人视线,“既然春天,那今天的早餐就移到后院吃吧,昨天我看那风铃木花开得很艳。”
家主觉得主意不错。
奇逢刈即刻警觉:“诶诶爸妈,就几口的事,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就在这吃吧,嗯?”
附带撒娇卖萌,这是快哭了。
枕弋纾二话不说抬锅去了。
夏凉颖笑骂:“这叫氛围懂不懂,这么粗犷怎么追对象啊?”
粗,粗犷?
奇逢刈忍下怒火,手开关开关冰箱门,左思右想该怎么解释那满地的残花。
「该关冰箱门了!宝宝没电了!!」
冰箱机械宝宝音哼哧哼哧不满。
“啧,还怪可爱!”奇逢刈松手,冰箱门合上。
踏进院门时,奇逢刈怔了一下,但没多大惊色,看着满树盛放得灼灼的风铃木花,开始习惯诡秘。
视线倾向立在花下的枕弋纾,普普通通的兔子红卫衣穿在他身上,比那大团粉色圆花还惹眼。
“奇少侠?”奇成瑞叫他,“饭碗都准备好了,还嫌不够啊?”
“哪有的事?”
奇逢刈小跑过去,落坐枕弋纾身旁,远方暖阳从地平线升起,稍凉的风轻刮,醪糟再次入喉,莫名吃出春天好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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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醪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