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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傍晚，穆念冬和穆小三儿坐在院子里喂蚊子，看着爸妈拉回来满满一车地瓜，小瘦脸紧绷，后边的地里刚收回来大半车地瓜，这又来一车，她家是准备搞个地瓜集会吗。
这东西可没现代经过改良的品种好吃，最重要的是吃多了烧心，火燎火燎的难受。
可惜，她没有资格提反对意见。
“春子、小夏，咋把念念和小三儿抱外面，蚊子这么多，一会儿咬的满身都是疙瘩。”
穆芃夏过来转了一圈，“妈，你女儿和儿子血臭，蚊子不喜欢”，反正这两天，他没看见俩人身上有多少红疙瘩。
穆念冬：……
所以，喷了半瓶无味驱蚊液的她还喷错了。
默默地把腿伸直，露出上面两个大红疙瘩，“呀呀”，你眼瞎啊，这么大的疙瘩看不见？
要是没有驱蚊液，她都要成蚊子窝了。
穆芃夏决定收回自己刚刚的话，妹妹的血是香的，弟弟才是臭的。
穆安民将这几天的收获全部搬进地窖才进到厨房，“咱们这下不用担心再饿肚子了。明天先把那些有伤的晒干，多做些粉条、粉面，搭配着吃”，让谁尽吃地瓜，谁都受不了的。
“行，对了，听说大队长要把地里全种成白菜和萝卜，不是胡闹吗？”
“队长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想法，总不会害了我们。那些都是能长期保存的，多就多点呗，到时候做成咸菜疙瘩、酸菜什么的，能吃好长时间呢。”
“你说大队长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了？”程兰胡乱猜测着。
“谁知道呢，你瞧瞧今年这天气，要是冬天再不下雪，明年情况说不定比今年更糟。”
充当背景板的穆念冬：亲爱的老爸，你的猜测成真了。
程兰叹气，“你说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不管如何，日子该过还是得过，接下来的两年确实艰难。
1960年冬，天气仍旧如同去年一样，干冷干冷的，整个三山村一片沉寂，大白天也看不到几个人影走动。
自从穆念冬和穆小三儿学会走路，程兰将两人看的很紧，根本不让他们出院门。没办法，这年头谁家孩子像自家这两个，看着瘦却一点儿不死气沉沉，一眼就知道养的好。
正常年代里，养得好是好事，可现在呢，养得好就等同于吸引仇恨，而且还是一拉一大把的。
就连两个大的，她都不让出门了，至于上学，在家里自学就行，反正现在学校没几个学生。
穆念冬能理解爸妈的担心，从不吵着闹着要出去，有她引着，穆小三儿更不敢有小心思，不过跟着妹妹挺好，每天的生活精彩多了。
指挥穆小﹒大力士﹒三儿将独属于自己的木架子搬到厨房，里面是她刚刚栽种的发了芽的土豆，“浇水，湿透，塑料……蒙，等”，嗯，应该说明白了吧，好累，从不知道原来说话也会累人。
穆小三儿，“懂，我……干，妹……歇。”
穆念冬摸出一块糖塞给他，不枉她花了大半年时间调教。
穆安民回来就看到厨房里一长溜蒙着透明塑料布的架子，这还是前些天他特意给女儿做的呢，“念念，你这是做什么呢？”
“种瓜……种豆，不能……开。”
被发现了，他讪讪的收回摸向架子的手，“好，爸爸不碰，爸爸等着念念种出好吃的瓜啊。”
“放……心”，她现在信心十足，空间里那十几平的地都已经大丰收两次，有经验了。
穆安民本来一点儿不把这东西放心上，以为女儿就是玩玩而已，可自从真的长出苗苗后，他比谁都关心。亲眼看着这些东西成长、结果，震惊极了，虽然没有地里长得好，可也是吃的啊。
重重的亲了女儿一大口，他抱着个大架子就跑了。
“念念、小三儿，回房间去，待会不许出来。春子，你和小夏看着他俩，躺炕上不要乱动”，程兰有条不紊的吩咐着，她知道自家男人是去找大队长了，待会儿家里肯定有人过来。
她一点儿不想在这个时候引起别人的注意，可又不能反对丈夫的做法，不能看着人饿死吧。
等孩子们离开，她将家里仔仔细细的收拾了一遍，米缸、面缸倒空，所有能吃的东西全部藏起来，又往脸上抹了两把黄土，装作虚弱无力的坐在凳子上。
穆安民兴冲冲的跑到大队长家，“队长、队长，看我家兰子折腾出来的，真的种出来了”，他将事情推到妻子身子，一点儿不提及女儿。
穆保家摇摇晃晃的坐起身，“啥呀，种出啥了”，等看到他怀里绿油油的土豆苗，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安民啊，这真是兰子种出来的？”
“队长，千真万确，我家兰子本来也就是试试的，没想到真种活了。”
“队长，咱有救了。”
“对对，安民，走，领我去你家瞧瞧”，穆保家立马下炕穿鞋，“要是能成，安民，你和兰子可就是咱村子的大恩人啊。”
“队长，你可别这么说。”
穆保家跟着穆安民过来，看到虚弱的程兰正认真伺候几株土豆苗，“兰子啊，这些都是你种出来的吗？”他小心翼翼的摸上去，是真的叶子。
程兰也就呆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队长，我就是瞎捣鼓，家里孩子多，得吃东西啊，没想到真能种出来。”
穆保家老泪纵横，“兰子啊，你介不介意告诉全村人，这可是能救命的啊。”
“队长，安民找你就代表了我们的意思，但是，我只能传授经验，种的好与坏全在个人”，幸好女儿全程她都有参与，不然真不好立马应承下来。
“好好，我立马通知村民集合”,至于最后那句话，他直接忽视，谁家种地不有好有坏呢。
好长时间没有动静的喇叭再次响起，确实让村里人惊讶。尽管身体软趴趴的，但还是硬撑着来到村委会前的打谷场，万一是救济粮的消息呢。
“队长，是不是上面要发救济粮了？”李小梅问道，蜡黄的脸上满是期待。
穆保家没理她，“乡亲们，今天是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安民家的兰子在大冬天种出了土豆，她愿意把这个方法教给大家，咱们有救了。”
听到这话，底下的人顿时炸了，“真的吗，队长，冬天真能种出东西来？”
“有救了，真的有救了，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程兰真愿意教我们吗，要是我们种不出来怎么办？”
穆保家抬手制止住下面杂七杂八的声音，“千真万确，我刚刚从安民家出来，亲眼看见的。乡亲们啊，安民和兰子愿意教咱们，咱们得感激，可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队长，你放心，咱们都不是那种人”，穆富贵最先符合道。
“那就好，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以后有人拿这事给安民家作伐子，我第一个饶不了他。好了，接下来每家派一个代表跟我去他家，程兰现场教大家怎么做。”
虽然村长限制了人数，但还是有大批人跟过来，哪怕只能待在院子外面，他们也愿意。
眼睛真实的看到绿色的土豆苗，村民终于相信了队长的话，一个个激动地话都说不利索。
穆保家让人紧挨着围成一圈，“大家认真听，不许插话，等兰子说完再提问题。”
程兰从木架子的制作到种下种子，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种子种下去，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好保暖工作，前期咱们可以用塑料布蒙着，等苗长到巴掌高的时候再去掉，不过这期间每天都要记得通风。后面就跟咱们平常种地一样，及时浇水，放在温暖的地方，尽量让它们每天都能晒到太阳。”
“兰子，一定要用塑料布吗？其他的行不行？”穆保家率先提问，村里不是每家都有这东西。
“队长，种子发芽不仅需要温度，还要阳光，塑料布透光，是最好的选择。”
“必须把架子放厨房里吗？”
“只要是温暖的地方就行，但是千万不能受冻，温度太低也不成。”
……
“大家还有问题吗，没问题的话就散了吧”，穆保家挥手，“兰子把方法都教给大家了，大家尽点心，相信肯定有收获的。”
“队长，能不能把这些种出来的土豆分给我们，家里没有土豆怎么种？”
穆保家看向说这话的穆贵，再看看其他人，明显有些人心动了，“放你娘的罗圈屁，穆贵，这是人安民家种出来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没土豆种子，就不会种其他的吗。一个个的尽想着好事，也不想想刚出土的土豆能做种子吗？”
“还有你们，前脚刚受了人家的好，后脚就算计，还算人吗？”
“赶紧滚，我告诉你们，这事没门。”
趁着人离开，程兰偷偷给几个关系好的身上各塞了几个土豆，像文婶子、二嫂、卫小满几人，示意她们别说话。
至于眼巴巴看着的李小梅，她表示没看见，完全忽略。
“安国家的，你还不走？”
李小梅见老三两口子无视自己，又有队长在，知道今天是占不到便宜了，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穆安民同样将几个小土豆塞给穆保家，“队长，拿回去给孩子吃吧。”
“安民啊，叔真是太谢谢你们了”，他是真舍不得推回去，入冬以后，家里孩子就没吃过主食了。
将院门关紧，两口子彻底松口气，总算是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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