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前兆

　　“知道了！”

　　迟归阳声音沉的可怕，江世盛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阴沉的声音，人顿时愣住了。

　　“…迟队，是你吗？你们怎么了？怎么耽误这么久？该不会是吵架了吧！哎呀，吵架也分时候吧，迟队，你不是这种不分场合的人，是那个什么林渊影响你了吧？”

　　现在听到林渊这个名字，迟归阳一瞬间就被点燃了，“别他妈提这个名字！”

　　“还真吵架了？哎呦，祖宗哎，咱们可是经过情绪测试的，控制控制，冷静冷静啊，俗话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喂喂……”

　　迟归阳挂断了通信。

　　林渊出来得时候，外套消失了，身后跟了三个姑娘，迟归阳直接帮他们开了门，林渊把三人推上后座，然后飞身窜进副驾，大G瞬间加速，朝着终点的方向飞奔。

　　我们后面有多少病变人？

　　“主人，一共3890。”

　　确认全部都是病变人？

　　“根据他们的脑电活动数据显示，是的。”

　　林渊到现在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毕竟没有那个正常人愿意背上人命的。

　　迟归阳冷眼打量着他，从林渊一进来，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林渊脸色也很难看，细细看过去似乎还有不太明显的血痕。

　　联想到后面三位姑娘，迟归阳不难想象林渊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他压下心头愤怒，专注于手头的任务。

　　“来了！”江世盛看着那个黑灰色的车影就知道，他迟队来了，他看了一眼倒计时，还有29秒。

　　“快！快快快！”江世盛一直在车影和秒表上来回看，他额头满是汗水。

　　再快一点，还有12秒。

　　胡青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看着越来越近的大G和后面乌压压的人头，惊叹:“这他妈有几千人了吧！”

　　副驾驶上的夏晨光也点点头，笃定说:“绝对三千以上，说不定都有四千了。”

　　“他妈的，我们的微型炸弹能行吗？”胡青眼角剧烈扩张，死死盯着那群病变人。

　　江世盛看见人，心也就定了，抬手胡乱擦了把汗，沉着道:“你要相信咱的技术，放心吧，江队的炸弹保准炸倒全部！”

　　大G越来越近，眼看着病变人潮就要全部上这个小广场了。

　　四……

　　大G一把提速到180以上，几乎快成一道闪电，江世盛也开车飞快提速，他们还有三秒钟时间逃离爆炸中心。

　　三……

　　大G已经后来居上，跟SUV几乎持平，且还在加速，江世盛胜负心也上来了，一脚油门，速度立马飙升，车里的疯子甚至应景的呜呜了几声，但也只有胡青听见了。

　　二……

　　大G以毫厘之差超过了SUV。

　　一……

　　林渊后来回忆炸弹爆炸那一刻的感觉，他只觉得一股热浪瞬间穿过了他的身体，车身猛地抖了一下，那一刻其实他什么声音也没听到，因为爆破的声音让他短暂失聪了，紧接着就是长时间的耳鸣，大脑都在嗡嗡作响，林渊甚至惊讶于自己竟然还能保持清醒，清醒的记得当时的感受。

　　林渊回神的时候，车已经稳稳的停在了他们出发的地方。

　　江世盛先下车，正打算跟迟归阳炫耀一把自己的技术，却见迟归阳气势汹汹的下了车，猛地甩上车门。

　　砰一声巨响，江世盛莫名有点心疼大G。

　　迟归阳一把拉开副驾驶的门，提着林渊的衣领就把人拽了出去，场面简直极度暴力，后排坐着的姑娘，被吓的哇哇大叫。

　　迟归阳把人一把按在车头上，死死捏着他的衣领，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渊，林渊一瞬间大脑空白。

　　“你他妈中途下车干什么？”

　　迟归阳动了真怒，不是在开玩笑。

　　听到这句话，江世盛脑中弹出来这句话，迟归阳很少动真怒，他最擅长点到为止，流氓归流氓，但他做事有分寸，江世盛有幸见过一次迟归阳发怒，结果嘛，他记得恐怖组织的一支武装力量被他一个人全歼，多少人来着，四十还是五十，总之这个人不生气就是喜神，一发怒就变成了活阎王啊！

　　林渊干什么了？把人气成这样……

　　“说话！为什么？”迟归阳气势逼人，几个姑娘被吓的压根不敢下车，一个个像鹌鹑一样缩在后车座上。

　　林渊看着迟归阳猩红的眼眸，怔愣一瞬，一个眨眼的功夫，他收敛了所有的情绪。

　　“人有三急……”

　　彭一声，迟归阳一拳打在了车头引擎盖上，引擎盖瞬间凹下去一个拳头大小的痕迹。

　　“说实话！”

　　林渊看着迟归阳，只觉得人很不对劲，这不像是单纯因为他突然下车而生气，倒像是他的行为激起了他什么不好的回忆，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迟归阳的咄咄逼人中听出了痛苦和挣扎。

　　林渊微微拧眉，垂眸看着迟归阳捏着自己衣领的手，那手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

　　迟归阳看着林渊一张一合的嘴，其实他一句也听不见，他脑中记忆纷乱，午夜梦回时，那个爱笑的年轻特种兵，一次又一次死在他眼前，梦里总是前半段喜悦后半段扎心，那个英俊的年轻人上一秒还在跟他喝酒聊理想，下一刻就鲜血淋漓的倒在了他的面前，他甚至连他的尸体也触碰不到，所有美好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唯有痛苦才是真实。

　　“对不起，我没想瞒着你，但是没时间了……”

　　林渊能感受到迟归阳的失控，他也没打算隐瞒，他一遍遍道歉，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迟归阳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迟归阳眼中的泪水打在林渊脸上，他顿住了，下一刻，迟归阳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把人抱进了怀里，力气之大让林渊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畅窒息了，但那人把头死死压在他的肩上，他又实在没办法把人推开，只在他耳边轻轻呼唤着:“迟归阳……”

　　这一刻，那个血淋淋的年轻人和林渊重合了。

　　“回来……”

　　迟归阳无声的呢喃，但是林渊听到了。

　　“迟归阳…”

　　“迟队长？”林渊一声声喊着他的名字，告诉他:“清醒点，我是林渊，迟归阳！”

　　“迟归阳”

　　“迟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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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林渊喊了多少遍，又僵持了多长时间，迟归阳终于缓缓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林渊的脖子已经憋红了。

　　迟归阳抬头，眼中的失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明，他慢慢推开林渊，一个人走去了路边的一栋商业楼。

　　江世盛叫夏晨光追上迟队，他现在情绪不对，怕他出事，跟个人总是放心的。

　　夏晨光远远跟在后面，他从来没见过迟归阳刚才那个样子，心中仍有余悸，不敢马上凑上去，怕被迟队揍。

　　江世盛上前扶了一把林渊，关切道:“你没事吧？”

　　林渊摇摇头。

　　“你们？”

　　林渊摇了摇头，江世盛也是识趣的人，没在多问，只是拍了拍他肩膀。

　　“迟队……他……以前上过战场，真刀实木仓那种，他的一个兄弟，曾经……死在他眼前，他刚才那个样子，我之前见过一回，有点ptsd，你别怕，迟归阳不会伤害你的，他……就是……心里有道坎儿，不喜欢别人不听指挥行动，你别往心里去。”

　　林渊点点头，他自然不会计较这个，但……一转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小老婆被人一拳打凹了，心里真是五味陈杂，这……算是扯平了？

　　江世盛也看到了那个坑，知趣的摸了摸鼻子，没有提。

　　迟归阳进了商业楼的洗手间，洗了把脸，他看着镜子里面眼眸猩红的样子，苦笑一声。

　　夏晨光就靠在洗手间门外，迟归阳没有待太久，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夏晨光，他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情绪，眼中的疯狂和歇斯底里都消失不见，还对着夏晨光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两人一道出去了。

　　迟归阳出来的时候，外面只有一辆SUV等着，大G已经不见了。

　　他和夏晨光也上车，天快要黑了，他们要回据点汇合，不久前他收到了洛天岷的通信，洛天岷已经带着四十多个学生回去了，里面还有十来个是病变人，只是他们没有攻击性。

　　江世盛一贯会察言观色，虽然迟归阳没有询问林渊的去向，还是主动提起:“林渊带着那母子俩回家去了，他家就在城中心，说是在锦绣街。”

　　迟归阳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是点点头示意知道了，他现在要头疼的问题太多了，一方面和总部失联了，他们现在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游荡，另一方面，他发现这些病变人，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们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夜空中点点繁星，却不见皎月。

　　林渊还是先回了家，母子俩现在的情况跟着他是最好的，救援队的糙汉子怕是照顾不了，他家所在的位置相对安全，周围人家并不多，毕竟是富人区。

　　未来几天，林渊几乎没怎么出过家门，年纪轻轻却过起了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不过好的一点是，婴儿的母亲有转醒的意思了。

　　救援队这几天也没闲着，几乎走遍了贡城市的各个角落，所有还有救的人都被聚集起来，一下子多了小百号人，其中大多数都是中学生，小部分是三四十岁的青年，还有两位七十多岁的老人。

　　迟归阳看着这些被带回来的人，他们刚回来时，脸上带着失魂落魄，担惊受怕的惊慌，短短几天他们眼中的害怕，面上的惊慌，就消失了，年轻人所有的情绪都是来得快，去的也快，那两位老人心态一直都很好，被带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在照顾和安慰着年轻人。

　　这些人里面也有病变人，病变不一定全部是恶化，有些人虽然病变但没有失去为人的人性，比如白玫和陈曼玲，但有的明显已经没了人性，只有兽性，比如商业区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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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大叔，你要点脸吧，都这么大人了，竟然出千，你都不脸红吗？”陈曼玲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跟洛天岷对峙，手里的纸牌都摔到了洛天岷身上。

　　洛天岷也变了，早就不是前几天被姑娘围着转就紧张到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已经和姑娘们打成一片了。

　　“哎呦，你又没说不能出千，行行行，姑奶奶，别生气，下一轮我绝对不使诈，坐下坐下，气大伤身。”洛天岷语重心长。

　　陈曼玲白他一眼，恶狠狠地哼了一声，最后还是坐下来，开始新一轮的码牌。

　　明峰和杨天杰主动承担了整理物资和分发食物的重任。

　　欧阳甄简直是女性之友，只要他在，身边总会围绕一大堆小姑娘，今天他就在给几个爱美的姑娘编头发。

　　“想要显发量，要这样，看清楚，我就教一遍啊！”欧阳甄脸上全是得意，还拉着卫赫跟他一起给姑娘编头发，卫赫一脸不情愿，但又不想看见小姑娘失望的眼神，硬着头皮学起了编发。

　　迟归阳突然想起来，欧阳甄以前好像有个妹妹，叫欧阳倩，是个特别爱美的女孩儿，比欧阳甄小四岁，但是在她十八岁那年因为白血病去世了，欧阳甄很爱他的妹妹，编头发、化妆、挑衣服的品味全都受他妹妹的影响，他甚至还专门学过摄影，就是为了给妹妹拍美美的照片。

　　今晚是胡青、夏晨光巡夜，他们在服装店房顶，架着狙击木仓，随时防患远处的动静，周围五百米范围都在他们的射程里。

　　迟归阳刚刚又一次尝试着给总部发消息，结果还是通信失败。

　　“还不行？”江世盛坐在他身边，嘴里吊着根烟，迟归阳一把掐了他的烟。

　　“卧槽！不带你这样的，我就最后一根了！”

　　迟归阳就看着他，摇了摇头，调侃道:“得了吧你，少抽一根不会死，多一根就不一定了，哎～我们是彻底失联了，总部那边联系不上，医疗队也是，好像我们被隔绝在贡城了。”

　　江世盛砸吧砸吧嘴，“要不要派几个人，出去看看，或者回总部一趟？”

　　迟归阳看着远处围坐在一起的人，许久没有开口。

　　“得了，还是先在这里吧，外面不一定安全，起码贡城市里咱们在的这片是安全的，我推测可能各地都有贡城这样的情况，不可能只有贡城爆发，其他地方没事，你说病变到底是什么引起的啊？要说是病毒吧，我觉得不像，如果真是病毒，怎么有的人感染，有的人就没事？难不成人跟人还不一样了？”江世盛摸了摸鼻尖。

　　迟归阳看着远处，说:“这里目前还算安全，但也不是长久之计，终会坐吃山空的，还是要想办法跟外面联系，我们现在带着百十来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好转移，目标太大了……”说着深深吐出一口气。

　　江世盛也点点头，一切只能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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