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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知一二
“啊,”格雷惊叫一声,“…我想想,源血是枚有趣的魔纹,危险性极高,拥有‘源血’的生物能够更加轻易地使用各种起源古老的言灵、咒语、契约、仪式……然而古老往往意味着神秘,神秘往往意味着危险,很多‘源血’的佩戴者最终在魔纹的反噬下死去,死状大多凄惨,除非你有能力驾驭第二枚魔纹来克制‘源血’,否则结局可能不会太美妙。”
格雷警告了他,却并没有警告的意图,反而有点兴趣盎然。
阿克蒙:“可以同时拥有两条魔纹?”
格雷说:“当然,虽然数量稀少,但有天赋的魔法使用者基本都能做到。比如人皇卡伯兰曾经拥有五条魔纹,大导师马歇尔拥有四条,曾经亡灵族的族长也拥有三条……”
阿克蒙:“……”
谁还记得他只是一只低等恶魔?
他放弃这个话题,转而又问:“那么,‘源血’佩戴者一般多少年才会开始发疯。”
格雷呆滞了一瞬:“最短也就十年,一般是二十年左右,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话没说完,就见对面的恶魔突然松了口气,合上笔记本,轻飘飘地说:“就它吧。”
不用担心这一点。
十年之后,他已经腐烂成灰。
……
临近中午时,西伦外出归来。
他的旧衬衫外披着件水银色的斗篷,外面在下雨,他似乎没带伞,全身都湿透了。
格雷趴在桌子上,指了指壁炉旁睡觉的阿克蒙说:“选了‘源血’。”
西伦点了下头,没什么特殊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去准备吧,我来镌刻。”
格雷站起来,等待西伦的指示。
“…堕天使的羽毛笔,大地之龙的龙骨刻刀,巴玆尔的墨水和止血剂,‘暗影’的元素熏香。”西伦进屋换了身衣服,又走出来。
“是。”格雷收敛笑容,严肃地点点头,很快把这些价值不菲的材料从一堆杂物里翻找出来。
壁炉前,被吵醒的阿克蒙竖起耳朵,刚听了个大概,突然感觉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他的左手手腕,一股独特的味道涌入鼻腔……
阿克蒙很难描述那种感觉,隐约有一点红茶的苦味,但并不浓烈,其中混着厚重的金属和花草干枯的气息,甫一闻,整个人就好像被浸入一桶流动的金属,那味道是冷的,闻久了血液却想要沸腾。
他睁开眼,看见西伦搬了张软凳,正坐在他旁边。
“醒了?”西伦笑了一下,金属的味道淡了一点。
阿克蒙的手腕仍然被他握着,对方过低的体温冻得他骨头生疼——即便是亡灵,在实体状态下也不该这样冷。
他没动,抬眼环视房间,格雷不知道去了哪里,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
西伦面前有张矮桌,桌上摆着一些物品,而他躺在摇椅上,看着西伦挽起他的袖口,用冰凉的指节托住他的手,开始在他手腕内侧涂抹一种淡红色的液体。
复杂魔纹的镌刻需要高阶魔法使用者的辅助,这就是为什么西大陆有条件的人都会加入学院或者教会学习魔法,很少选择野蛮生长。
如果想要自己给自己镌刻,那么只能选择纹路简单的种类,如果不幸像阿克蒙这样只对一枚魔纹有反应,那么最好的选择是放弃魔法或者等待帮助,强行镌刻失败的几率很高。
而“源血”的纹路就属于极端复杂的那种,格雷说需要等西伦回来,阿克蒙等着等着就睡了过去——他怀疑这屋子喷洒了某种凝神静气的魔法药剂,稍微放松一点就能睡着。
过了几分钟,西伦涂完放开他,轻缓地说:“这是止血剂,一会儿可能会有点疼,如果受不了,就告诉我。”
阿克蒙说好,以为就要开始,西伦却又拿出一个透明玻璃瓶,把里面的“水”倒进一个银制的碗装器皿,然后把手放了进去。
滋滋啦啦的腐蚀声钻进阿克蒙的耳膜,那两只苍白的手掌迅速变得通红,血管也一根根凸起来。
他眼皮一跳,问:“在干什么?”
西伦不徐不疾地回答:“洗手。”
阿克蒙:“……”
他移开视线,然后又忍不住移回来,这一会的功夫,那腐蚀的声音越来越大,银碗里的水已经开始发红,西伦双手的血色却在疯狂褪去,看着甚至有点可怖。
他还在洗,像是要把血管一起洗净。
阿克蒙皱眉,心脏突突直跳,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握住西伦的手腕,强行把那两只惨白的人掌捞了起来。
然后他的脸色突然扭曲了——捞西伦的时候指尖不小心沾到了一点碗里的“水”,就这么一点,疼的他生命值立刻从20掉到了12。
……缓过劲之后,阿克蒙打量起这只亡灵,觉得他看起来并不肮脏。
西伦微微一愣,挣开恶魔的手。
他抽出一块绸布,有条不紊地挪走银碗、擦干手上残留的圣水,然后才去触碰阿克蒙。还好,只有无名指尖沾上了一点,他想了想,将那根手指擦干净,拿了瓶药膏过来涂上。
刚才的“清洗”似乎并非对他完全没影响,西伦嗓音哑了一点,指了指那玻璃瓶上的烈日符号说:“这是光辉精灵的圣水,以后看到记得避开。”
阿克蒙抽了抽鼻子,再次确认西伦身上的确有亡灵的味道:“你是亡灵,不应该对圣水有反应。”
西伦放开手,指尖擦过阿克蒙的手背。
他垂下眼,耐心解释道:“我身上有些‘不干净’的东西,镌刻前最好暂时清除。”
“不干净”等于“被污染”。
阿克蒙心想我都是恶魔了,早就被深渊污染了不知道多少代。这一个两个的,东大陆果然是混乱之地,被神遗弃的疯狂之乡。
“下次别洗手了,不是,我的意思是,用清水洗就够了。”阿克蒙移开视线。
西伦看了他一眼,却不答,拿起羽毛笔,不打招呼就开始绘制“源血”的纹路,一笔绘制完,才说:“好。”
他的绘制看起来极其轻松,那根雪白的羽毛笔在他手里像是有了生命,笔尖在阿克蒙手腕内侧流畅游走,墨水是浓黑色的,线条极细,到了后来,阿克蒙几乎跟不上西伦的速度,等到所有纹路完全绘制完毕,他一抬头,才发现竟然过去了两个小时,连午饭都错过。
西伦指了指桌上的松饼,示意他饿了就自己拿,接着他从旁边取出一块暗灰色的熏香,点燃后放置在离阿克蒙不远的地方。
清冽的松林气息弥散开来,西伦说这是特制元素魔法香薰,对应的元素可以帮助使用者放松,更好的熬过魔纹绘制的过程,比如这块对应的就是“暗影”,表面雕刻着一些水波似的符号,那是“暗影”元素的象征。
做完这些,西伦起身关闭了门窗和窗帘,确保中途不会遭遇任何打扰。
其他材料都被拨到一边,西伦又询问了阿克蒙几个问题,拿起刻刀,快速在他右手指尖割了一下。
他用刀背接住滴落的血滴,涂抹在阿克蒙左手绘制好纹路上。刹那间,那深黑的纹路流动起来,飞快凝聚成一种朦胧的暗灰色,原本浮在皮肤上的魔纹迅速变浅,似乎“渗”进了表皮之下,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西伦解释:“正式镌刻前,需要测试你是否真的适合这枚魔纹,适配度越高,纹路渗入的越快。”
接下来他不再说话,唇边笑意减淡,表情变得严肃。
第一笔落下,阿克蒙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那点微不足道的疼痛对于恶魔来说近乎于无,然而随着刻刀割出的线条逐渐与表皮下的纹路重合,西伦每动一下,那疼痛就会加重一分,越来越难以忍受。
一滴冷汗从额头上滚下来,阿克蒙疼的几乎有点痉挛。
西伦没停,聚精会神地盯着刻刀的走势,眼也不抬地说:“呼吸。”
“嗯?”阿克蒙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下意识拉长呼吸,“暗影”熏香的味道随着空气钻入鼻腔,缓解了魔纹镌刻造成的剧痛。
他放松下来,坐在他身前的亡灵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垂下眼睫,将刻刀转了个方向。
两个小时之后,暮色已然低垂,阿克蒙的手腕几乎被攥的没有知觉,西伦终于绘制完成了最后一笔,放下工具,手臂和肩膀连接处发出一串噼里啪啦的脆响。
阿克蒙强打着精神坐起来,刚想说话,突然感到一阵极度的眩晕,眼皮不受控制地就合了起来,他没顾得上看看自己的魔纹到底长什么样,也没来得及询问西伦的情况,瞬间进入一种昏沉、困顿的状态。
他向后一倒,西伦接住了他,将他平放回躺椅。
那股奇怪的金属味一瞬间靠得很近,温和而低沉的嗓音贴在他耳边:“魔纹镌刻后的正常现象,不用急,睡一觉吧。”
阿克蒙皱了皱眉,想说话,却被强行拉入黑暗,经历了爬出深渊后的第一场无梦睡眠。
几个小时后,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壁炉旁,身上多了条毯子,镌刻用的工具已经被收走,西伦坐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手里拿着本书。
阿克蒙眼神茫然,好半天才逐渐清醒。
他抬起左手,伤口已经愈合,暗红色的“源血”纹路丝毫不差,表面没有任何凸起,那枚魔纹像是原本就生长在那里,和他本身的血肉完美交融。
见他醒了,西伦扫过来一眼,朝他笑了笑,微弱的火光在眼角跳跃,显出几分温柔的神色。
亡灵,一类可以在实体与灵体之间切换的智慧生物,曾经最忠诚、最靠近王的强大异种——阿克蒙想到那本《规则》。
他安静地躺了一会,温暖的环境让他变得懒散,半晌才出声:“会长。”
西伦从书页里抬起头。
阿克蒙:“你知道异种之王吗。”
西伦没出声,把手里的书搁在膝盖上。
阿克蒙下意识跟着一瞥,才发现这只亡灵看的根本不是什么“正经书”,而是有图有字的《血管剥除魔法实践指南》!
“……”亡灵都在研究这些,阿克蒙觉得自己简直愧对“恶魔”这个物种。
西伦听了他的问题,沉默片刻,神情里带上了点说不出的落寞。
那或许只是阿克蒙的错觉,毕竟室内实在有些昏暗了,良久,他看到西伦在火光里笑了一下,回答道:
“算是…略知一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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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物品等级划分:B(+)/A(+)/S(+),其中S及S+级魔法物品极其罕见,大多带有部分活性,使用后会出现反噬效果,理论上来讲,不具有反噬效果的S级魔法物品并不存在,但对应的反噬究竟是什么,不经过实验很难被发现。
——《西大陆魔法世界百科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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