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

　　坐进烟熏火燎的火锅店，并没有很多时间用于思考。王紫特别不想说话。社长布置的作业暂且扔一边。
　　牛锦麟却比平时健谈。这就是俩人关系此消彼长的节奏。他拣着王紫爱吃的，冻豆腐，油豆皮，鲜豆干……各种豆制品，狂点一通。已然乱了分寸。
　　王紫以前喜欢吃豆腐。轮到牛锦麟不想吃，找一大堆理由拒绝。今天问都不问主动连上三大盘。体贴的过分了！
　　最后，自然剩了一大堆。讨好产生浪费让王紫不舒服。回家的路上，碍于出租车司机，两人也不多话。后排各坐两边，中间能挤进另一个人。

　　回家后，牛锦麟尽力掌控主动权。
　　原来八点钟，两个人各忙各的。
　　王紫，看书，看电视。
　　牛锦麟，要么看报告写总结，要么站在阳台上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
　　今天他忽然什么事都没有了。眼里只有王紫一个人，黏糊的像初恋小男生。与他30岁年纪尤其不符。
　　“小紫，这两天累坏了吧？早点儿洗洗睡吧……”天啊，这是牛锦麟说的话吗？以往王紫各种小暗示，他死活不接招，不知道真不明白还是假装糊涂。
　　此刻，说着暧昧不清的话，配合摸摸索索小动作，又没喝酒胆子贼大，嘴上催王紫洗澡，手里替她解扣子。动作快的来不及躲闪，露出一段光洁的肤质，他俯身把脑袋埋上去。
　　王紫惊得，赶忙将他推开，嘴上说“好冷”。自己又把衣领揪好，一切恢复原位。牛锦麟愣了一下。搞不清，她说的是没来暖气屋里冷？还是觉得，这一顿突兀的操作气氛冷？
　　满脸堆笑的表情，瞬间撕碎。囧的他，笑也不是，恼也不是。轻咳两声，扳直身子整理乱发。
　　王紫恻隐之心稍稍泛起，到底没这样拒绝过他。连忙转了话题：“还有东西要写你先睡吧……”
　　“你不是校对吗？没有采访写什么呀？”难得“关心”王紫的工作。
　　“领导布置的新任务，轮流出新年主题策划。”王紫不想说太多，胡乱指了他能听懂的方向。
　　“翻翻报纸呗，原来怎么做的今年差不多照搬。”唉！又是官腔浓郁。别说鼓励创新了，日常工作都嫌她做得多。反正从牛锦麟身上，王紫学不到任何东西。
　　王紫确实没什么要写的，不过是脑袋里的功课。社长把选择岗位的主动权给她搞得她很被动。电脑前呆坐了半晌，牛锦麟一会儿拿水果，一会儿端牛奶。实在不落忍，她起身洗澡去了。
　　奇怪的睡衣，今晚弃之不用。套上一件芭比图案的棉质睡袍，可能这名字让她想起粉萝酒吧那晚。
　　这些年，牛锦麟应酬不断。家里吃的清减，也拦不住日渐发福走样的身材。因着感情滤镜，王紫从未嫌弃，每次游戏都很投入。别看表面小萝莉，夫妻之间的乐事蛮放得开。事实上，牛锦麟如果舍掉她连带失去很多享受。
　　今晚，他不敢太多期待，主动尝试新花样。毕竟是年轻旺盛，几次三番鼓捣，王紫禁不住滑入漩涡。任由精神上如何抗拒，生理难免身不由己，居然歪打正着跃至顶端。
　　超越言语的交流，是夫妻沟通的便利也是障碍。本想冷静下来掰扯乔莎。结果，舒服过后，顿时无脑。
　　被牛锦麟搂在怀里，王紫的神经渐渐松弛麻痹，呼吸由忽快忽慢，变得匀速而低缓，接着是昏昏欲睡，后来真的睡着了。半夜，感觉被一双结实手臂牢牢箍住，背后意外侵入揪心扯痛，随即通体酥软的充盈。
　　王紫不止一次被各种花样折腾醒。
　　几乎，一夜没睡。
　　第一次尝试，不用付出坐享其成。新奇的体验拖拽着她，几番风雨，随波逐流。恍惚有一种，女仆摇身一变，成为女王的感觉。

　　次日清晨，王紫翻个身。眼睛睁到一半，看见牛锦麟站床边，靠近她睡这一侧。见王紫醒来，捏着嗓子嗲声说：“睡醒啦！早饭在桌上，请女王用膳啊。”当真不是做梦，伺候他的时候是女仆，被他服侍的是女王。
　　不习惯他放低身段，王紫忽然不好意思，脸撇向另一侧，假装伸了个懒腰。牛锦麟猛地下手，把她从床上横抱起来，只在原地站着上下掂量像是称重。
　　牛锦麟个子不高，一米七五左右，在男人里不算矮。架不住王紫，一米六九的身姿，日常鞋跟稍有高度，两个人便是并驾齐驱。
　　电视剧里，男主横抱女主的画面，至少高差半个头才像小鸟依人。王紫没奢望这种亲密姿势发生在他们之间。不是体重问题纯粹身高问题。本来她瘦削的一小点，牛锦麟面前则显得高大了。
　　“放我下来！”王紫愈发难为情。
　　“抱着你真舒服，软乎乎的没啥分量。你别乱动，一动就有重量了。”牛锦麟执意不撒手。王紫觉得此话一语双关，逆来顺受不再挣扎。身体最诚实，这种交流方式目前看来还管用。
　　王紫吃着饭，牛锦麟缓说：“今天我要出差，这个周末回来。你一个人打算怎么过？”
　　“回爸妈那儿呗。我妈最近眼睛不太好，慢慢这两天吃饭也不好，想带她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也好，快吃吧……”牛锦麟应着。
　　王紫其实想一个人，住回秘密小宅静静思考如何回应社长。慢慢是老妈养的一只大白猫，性格沉稳动作迟缓而得名。最近胃口好得很什么毛病没有，不过是一个借口。
　　“出差和谁一起啊？”王紫不抬头轻描淡写一问。猝不及防地提问，同样有震慑效果。如有破绽，透过瞬间的反应，总会露出一些端倪。随机抽查的效率在于，不用时时查岗，对方时刻防备。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这次，还是跟乔莎一起去。客户是她联系的，项目部必须配合。”
　　“嗯，知道了。”王紫淡淡不再多说。
　　牛锦麟不坦白，也没别的办法。王紫每天班车往来，什么消息听不见？与其别人嘴里知道，不如直接供出来。落得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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