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竹马说弯就弯

　　顾其青换好衣服，在门外等了一会儿。
　　向杉磨蹭许久，走出更衣室时手指揣在兜里，口袋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他穿着裤脚宽大的短裤，自认为手握信封揣在口袋里也并不会被发现，一路晃荡着回到宿舍楼。

　　今天上完体育课之后就没课了，向杉原以为顾其青会有其他事要忙，没想到顾其青似乎也很闲，一路都在跟着他。

　　“一会干嘛去，打游戏吗？”向杉随口问着，然后随意张望了一眼，看向宿舍楼下的篮球场。
　　“我都可以。”顾其青低声回答。

　　他顺着向杉的视线看过去，篮球场上几个正在跳动着的人影忽然停了下来，其中一人抱着篮球往他们这边走了几步。

　　左清羽似乎很高兴能看到向杉，把篮球高高举起，不管球场上其他人正眼巴巴看着他的球，手腕抬起，把篮球朝着向杉的头顶扔过去。

　　“向杉，接住！”

　　向杉只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转头正要去寻找，顾其青反应迅速地将他的肩膀一把揽过来，接着左手抬起，稳稳抓住了从空中用力投过来的篮球。

　　向杉只听到什么东西从他耳边咻的一声飞过去，然后在顾其青的掌心发出嘭的一声。
　　他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

　　顾其青抓着篮球，跟左清羽对视了几秒，随后将手腕一转，把篮球往球场上扔了过去。
　　向杉随着篮球转头，终于发现了站在第三个篮球场上的左清羽。

　　“刚才那个篮球，是左清羽扔过来的吗？”向杉后知后觉。
　　顾其青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用右手搂住他的肩膀，带着他转身走进宿舍楼。

　　“左清羽是找我有事吗？”向杉依旧不能理解刚才这一幕。
　　顾其青冷声：“不用理他。”

　　向杉于是换了个话题：“77你一会打算做什么？”

　　顾其青望了他一眼，低声说：“只要你陪着我就行。”

　　-
　　上一次顾其青这么说，他们就去了趟图书馆。
　　现在他们已经回到宿舍，自然不可能再出门去图书馆了。

　　到了六楼，顾其青走到客厅门前，停下脚步，掏出钥匙打开客厅门。
　　向杉一阵惊奇：“77，你怎么天天都可以打开这张门？”

　　顾其青手指一顿，说：“我找宿管借了备用钥匙。”
　　向杉对他竖大拇指：“为了学习你真的很拼。”

　　但是他们在这里似乎做过最多的事是打游戏，而不是学习。
　　向杉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陡然有点心虚。

　　顾其青站在门口，犹豫一会儿之后，终究还是没有再把那张门反锁。
　　他转身看着向杉，只见向杉略显局促地伸手搓了搓自己大腿的位置。

　　那个位置贴着他的裤兜。
　　他坐下的时候，信封一角隔着短裤扎到了他大腿根部，还挺疼。

　　顾其青走到书架上取下一本专业书，走到向杉身旁坐下。

　　向杉睁大眼睛看向书架：“这里还放了你的书吗？”
　　顾其青淡淡地说：“大家都可以放。”

　　向杉：“……”
　　可是他总感觉，顾其青跟其他人不一样。

　　他就像是这里的主人，而且是从建校开始就掌控了这块地盘一般。
　　他被自己的联想力吓到，打了个冷战。

　　顾其青把书放在桌上，转头看着他：“冷么？我去把窗户关上。”
　　向杉摆手：“没有，不冷。”

　　“77，你不玩游戏吗？”他问。

　　顾其青把手机同样放在桌上，他垂眼看着黑屏的手机，想到了游戏里的某个画面，因此有些闷闷不乐：“我不想玩。”

　　“那你想做作业吗？”向杉站起身，“我回宿舍拿我的书过来。”
　　“等等。”顾其青拉住他的手。

　　“先陪我坐一会儿，可以么？”顾其青抬起眼睛看着他。

　　向杉又坐了下来：“没问题啊。”

　　只是他口袋里这个信封好像被折到了，他得拿出来才行。
　　要当着顾其青的面拿出来吗？

　　顾其青从以前就似乎很不赞成他接那些人的情书。

　　-
　　向杉想起高三刚开学，他参加了一场升旗仪式，回到教室就看到课桌抽屉里放了好几封情书。
　　那时顾其青差点就要把那些写情书的人全揪出来。

　　因为顾其青看上去很生气，向杉都没敢说，其中一封情书里还提到了他的名字。
　　那个递情书的男生写了一句：“虽然你身边有顾神了，你大概看不上我，但我会对你好的。”

　　如果顾其青知道他俩单纯的兄弟情被人这么误解，估计会更生气。

　　本以为那时候的顾其青恐同，如今想来，其实顾其青那时已经在偷偷地喜欢某个人了吧。

　　向杉把手臂搁在桌沿，再把脑袋靠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抬起来，指尖指指顾其青：“77，你不公平。”
　　顾其青看着他：“我怎么不公平。”

　　“你不让我谈恋爱，但是你早就偷偷喜欢别人了。”向杉振振有词。
　　顾其青似乎叹了声气，说：“我没有偷偷喜欢别人。”

　　向杉被他这一声叹息提醒，眼前这个人正在失恋，跟他之前被耽误的早恋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他赶忙抬起身子，上前搂住顾其青的肩膀。
　　“抱歉啊，77，你遇到这种事情，我却没办法为你分担。”

　　顾其青没说话，只是慢慢抬起手，放在他的腰上。

　　“77，你忘了那个人吧，”向杉一鼓作气地说，“你值得更好的，而且这个世界上喜欢男人的人那么多，会有更合适你的。”

　　顾其青放开了他，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忘。”

　　“我不想忘了他。”
　　“我喜欢他太久了，几乎已经成为了习惯，我怎么可能忘了他。”

　　而且那个人正站在他面前。
　　顾其青却不能对他说出来。

　　向杉着急了。
　　顾其青怎么感觉陷得很深，非要喜欢那个根本没可能接受他的人。

　　他手指插进口袋，捏住那个信封，把信封一把抽出来，拍在桌上。

　　“77，你好糊涂啊，”向杉有点激动，“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看看你周围啊，说不定也有人正在暗恋你，想给你写情书呢。”

　　顾其青眼皮一跳。
　　你周围，有人暗恋你，想给你写情书。
　　向杉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对他掏出了一封情书。

　　他一瞬间心跳过速，几乎要以为自己患上了心脏病。

　　顾其青拿起那只信封，翻到信封的背面，看到软件工程2班某个男生的名字。

　　他有印象，刚才上游泳课，在他和向杉游泳的时候，这个人就坐在泳池边的椅子上。

　　其他人都在练习游泳，这个人却偷偷给向杉塞了封情书？

　　顾其青漫不经心地把信封折起来，扔进桌子下方的垃圾桶。

　　他伸手揉了揉向杉的脑袋，低声说：“我知道。”
　　他眼神很柔和：“但是他们都没有你好。”

　　向杉挠挠头：不对啊，怎么会说到他身上？

　　顾其青又漠然望了一眼垃圾桶，说：“这些情书，以后你不要收。”
　　向杉条件发射地开始抗议：“我都已经念大学了，不算是早恋了。”

　　他说完，又小声补充：“虽然我不打算接受那些人，但是把人家的情书就这么扔了，不太好吧。”

　　顾其青语气平淡：“既然不打算接受，就没有收下的必要，更没有看的必要。”

　　他握着笔，笔尖指着向杉，残酷地指出：“杉杉，你还没有满十八岁，现在如果你恋爱了，仍旧是早恋。”

　　向杉如同遭遇晴天霹雳。

　　“就差几个月了而已，而且我已经念大学了。”他抱着头，“77你不要把我没满十八岁这件事说出去！”

　　跟十八岁比起来，十七岁听上去就很像是小屁孩啊！

　　向杉跟顾其青胡闹了好一阵，直到顾其青终于露出笑容，看上去已经被他的插科打诨彻底转移了注意力。

　　客厅门被人打开的时候，他正趴在顾其青身上，手臂环着顾其青的腰，额头抵着顾其青的颈后。

　　打开门的人没过两秒钟，又迅速把门给关上了：“不好意思啊，打扰了打扰了。”

　　向杉连忙跳下沙发，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领，找了个理由：
　　“我身上好多汗，差点都蹭你身上了，我先回去洗澡，一会儿再来找你。”

　　顾其青嗯了一声。
　　等到向杉跑着出去的脚步声离远，他才抓起自己的衣服，低头轻轻嗅了嗅。

　　-
　　向杉洗完澡并没有急着去客厅，而是靠着寝室窗户坐下，拿出手机，给他的军师发消息。

　　33：-11，有事向你求助
　　33：-这次是真的很紧急

　　如今顾其青的情况愈加棘手，他必须求助卓亿才行了。

　　卓亿发了条语音，开口就是一声呵欠：“什么事？顾其青终于向你表白了？”

　　33：-你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11：-好吧，那是什么事？

　　“喜欢的人”这几个字是不能对卓亿提的，他总是容易想歪。
　　向杉于是改变了策略，问：-77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做的事？

　　11：-？
　　11：-你问我？
　　33：-对啊

　　11：-最了解他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33：-可是我感觉他似乎只喜欢学习

　　11：-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学习，他当时都差点保送霜大了还每天看书，绝不是为了学习
　　33：-他那时候看的书都是关于自学编程的，这也是一种学习吧

　　11：-说起来，他拒绝保送霜大也是因为你吧，33？

　　33：-？
　　33：-可是我们填志愿是在拒绝保送后才发生的

　　11：-你们在填志愿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向杉想了想，他跟顾其青说了许多，大概是那两句发挥了作用——

　　“77，你都已经成年了，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吧。”
　　“没必要再背负着顾叔叔的期许，你完全可以向他证明，你的选择也是可以被支持的。”

　　向杉如此那般描述了一番：-我让他遵从自己的意愿，他就改成了冬大

　　11：-那你就不要再问我顾其青喜欢做什么了
　　33：-什么意思

　　11：-你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喜欢做什么，就这么简单

　　33：-我还是不懂
　　11：-慢慢想去吧，要我说，顾其青是在自讨苦吃，完全不值得同情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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