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寰地

　　次日谷彦珵醒来的时候，早已是日过三竿，艳阳高照了。
　　他出去的时候袁涎正在通话，至于说的什么听不清楚，但能从袁涎微蹙着的眉头看出并不是什么好事，他向工作人员要了两块三明治走到袁涎跟前。
　　袁涎看着他，朝他打了个招呼继续和那边通话着，“好，我们马上赶过去。”
　　谷彦珵则啃着三明治看向窗外，看着外面形形色色的过路客走过，看的入神。片刻，袁涎掐断了电话，从谷彦珵手中拿过三明治道了声谢。
　　“那边出事了？”谷彦珵晃过神，问道。
　　袁涎努力扯了扯嘴角，“是啊，我们昨天刚到，乙方就有意向抓紧时间跟那边签合同。”
　　谷彦珵皱了皱漂亮的眉头，“那边应该在卡价。”
　　袁涎点了点头，依旧斯文的咬了一口三明治，“走吧，去晚了货都上车了。”
　　门口驶过一辆黑色宾利，应当是公司派来的，他两上了车，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缓缓问候道：“袁总理，谷少爷，直接去交易现场吧？”
　　袁涎轻轻点着头，“好。”
　　谷彦珵想趁着这个时间段分析对比一下两边模品的优缺点，收回习惯性飘在窗外的视线，问道：“袁总理，你那里可还有另一边的模品？我可以看看吗？”
　　袁涎想到这处，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那边并没有给任何图片，之前问乙方询问过，他们也不愿透露。自然，公司的模品也传不到那边的。”
　　谷彦珵思考片刻，没再说什么。
　　车身缓缓停靠在路边，谷彦珵透过车窗看到庞大建筑物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嗤笑道：“那边的还真坐的住。”
　　会议室里清一色西装革履的各种肤色年轻人按照公桌形状坐成两排，谷彦珵只认识公司这边的人，便随着袁涎坐到李总身旁。
　　对面坐着的几名白肤年轻人朝他两点了点头，李总蹙着眉继续刚才的话题，“特维先生，这次的合作要求明确写着是一月期限，还有差不多一周时间，我们的模品只是刚好整体造型成功，但细节设计还有这很大的提升空间，您这时候就忙着决定是不是过于着急了点？”
　　旁边的一个长相周正的黄皮青年照着李总的话翻译着，为首的一位穿着灰色西装面容俊逸的白皮男士听着点了点头，用英语说着，谷彦珵英语很好听的一字不落。
　　能做跨国买卖的人对外语有一定的成就，翻译人员仅仅是为以防需要更高难度的翻译事宜，保底的。
　　乙方特维先生基本说的都是为公司临时决定的歉意，最后还特意用有些蹩脚的中文道了歉，“我为公司临时决定感到深深的抱歉，但公司已经有了决定，我必须，要遵重公司的决定。”
　　谷彦珵感到，这个外国人确实非常聪明，他的中文也蹩脚的恰到好处。
　　李总还是有些不甘，在大屏幕上放映着临时进行修改过的模品，“您要不再和公司商议一下，这次合作您也必定晓得，对我们公司来说非常重要。”
　　特维先生苦笑道：“非常抱歉。”
　　袁涎想起什么，咬了咬唇，眼中含笑问道：“特维先生，可以给我们看看崔氏那边的模品吗？”
　　特维先生，表现出有些为难的想了想，片刻点了点头“Sure ！”
　　话音刚落，所有人包括特维先生旁边的人都十分惊诧的看向特维先生。
　　特维先生朝他旁边站着的青年挥了挥手，示意明确，又解释道：“甲方和公司都没有要求不能将模品展示给对手，并且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我相信谷氏，你们下次一定能设计出更好的作品。”
　　特维先生亲自点开一张jpg格式的图片，映照在大屏上，一件白色燕尾服和红碎映衬，直观大方。
　　“确实很棒。”袁涎出声赞叹道，“不过我有信心，再给我们一周时间，我们能做出比他们更适合本次合作的作品。”
　　翻译踌躇不已，特维先生旁边的青年坐不住了，用英文问他怎么不翻译，硬着头皮翻译了一遍。
　　现场哗然，谷彦珵只管看着都不禁为袁涎的勇敢而震撼。
　　李总啼笑皆非，伸手在袁涎腿上狠掐了一把，对着特维先生陪笑道：“特维先生，既然贵公司已经有了决定，那……”话音未落，袁涎再次开口，打断了李总，“特维先生，您可以再说说本次合作的服装用途，是日常还是走秀？抑或是更特别的用处？”
　　李总面色铁青，心中早把袁涎骂了几百来回，以为要完犊子，哪知对方爽快的答应了，“出席活动。好的，那我们就跟公司商议，给你们一周的时间。”特维先生旁边的几个年轻人紧皱着眉，鉴于官职问题死压着也没说什么，男人不置可否，只看着袁涎，深棕色的眼眸里却透着不易察觉的玩味。
　　募的，一阵清脆悠扬的铃声强力收回了谷彦珵迷惑的眼神，谷彦珵捞起手机向现场望向这边的几人道了歉，看了眼备注——陈寒年。他挂断了电话。
　　正当听着李总和特维先生的客套话，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陈寒年。
　　谷彦珵蹙着眉，再次向投向这边目光的人歉意地笑笑，迈着大步走出了会议室，转了拐角接通了电话：“你干什么？”
　　那边传来陈寒年低沉的声音，“我还想问你呢？你干嘛去了？昨天没给我考试助威，今天又不接我电话你想干嘛？”
　　谷彦珵听了这话火气蹭蹭上涨，“我在工作！昨天我大半夜才回来，我总不能大半夜给你打？”
　　会议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声音不免嘈杂，陈寒年语气放缓了些，“你在哪儿？”
　　“不知道。”谷彦珵开始不耐。“你专心考你的期末，成年人的事你少管。”
　　陈寒年在那边挑了挑眉，“我可比你成熟多了。”
　　那时的谷彦珵还觉得陈寒年说的玩笑话，轻哼一声并没放在心上，只有陈寒年晓得，那是真的，他确实比这时谷彦珵成熟多了，不论从心理年龄角度还是饱经风霜的内心深处。
　　谷彦珵开始从过往的人群里寻找熟悉的身影，直至人流慢慢稀少都没有找到。怎么还不出来？心中疑问。
　　他对着手机说了句“我还有工作”便掐断了电话，迈着长腿走到了会议室门口，还未开门便听见里面的责怪声，“你怎么回事？你一直以来都是非常听从公司安排的，在我看来你就是我工作时的左膀右臂，公司派你来是来协商的，是来挽留乙方的！就算公司再怎么重视这次的合作也不是你擅自做主！吹牛的理由！”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作为一个总理，作为公司外商的总理，你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要经过公司商易的！”
　　“这七天我们若是达不到不仅仅你要降官职，我们外商所有人都要受到连累！我们公司整个谷氏！A市最大的市场公司都是要被看不起的！”
　　最后谷彦珵还听到了重重的敲击声，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推门而入。李总正站在办公桌旁，而袁涎正低垂着脑袋——停训。周围公司派来的几人也十分识相的站在一边，尽量拉低存在感。
　　谷彦珵推开门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各种情绪投向他，有愤怒，有同情也有忍俊不禁者，唯有一直低头的袁涎，发愣似的紧盯着一处，平时特有的温文尔雅也变为了颓丧。
　　李总也不拘谨于他老板儿子的身份，继续对袁涎进行思想教育，“你说，这七天成不了怎么办！怎么办！”
　　话毕，李总火气上头，一下子瘫坐在办公椅上，胳膊顺势搭在扶手上，两条腿伸了伸，滑离了办公桌，抬手揉着太阳穴，轻叹一声，“死马当活马医吧。”
　　袁涎缓缓抬起头，薄唇紧抿，“李总，我有信心。”
　　谷彦珵虽大概明白了其中，惊叹于袁涎的执着。
　　回了公司分部，谷彦珵还未来得及吃午饭便被李总拉去匆匆开会商议服装的改进。
　　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讨论，从而总结出了对面的优缺点并对公司服装的改进思路进行了分析，会议结束谷彦珵站起来的时候腿已经麻的没有了知觉，跟着队伍吃了晚饭。
　　进餐时，谷彦珵正和袁涎聊的甘甜，袁涎的手机闪了两下，便到了别抛下他自己走了出去，谷彦珵眼尖看得出袁涎翻来消息时表情一瞬的僵硬。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谷彦珵和袁涎越来越聊的来了，不仅是性格上的和悦，更是工作有上相同的发现，不能告诉李总的事情。
　　像这种袁涎自己蹬腿子跑了的事倒也是头回，谷彦珵心中不免有了疑心，但基于实在是困的很，便没放在心上，想着应该是家事，打算扒完饭就回房间睡觉。
　　电梯好巧不巧的出了故障正在维修，谷彦珵也懒得去问工作人员，旁边楼梯等也似乎受了影响。谷彦珵心里烦躁的紧，凭着每层楼的走道的路灯往上走。慢慢的，上面传来急促呼吸声和缠绵声愈来愈近。
　　谷彦珵头皮发麻，作为一位未经世事刚刚步入成年人生活的18岁社会大好青年，遇到这种事自然是要扭头就走的，但实在困的很。
　　踌躇许久，他终于决定再重新订一间房，明天再回去换件衣服也没关系，在他刚刚踏出几步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困意顿时烟消云散，“放……放开”带着急促的断断续续的呼吸声，有些低哑的，说不尽的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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