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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再见
终是在鸣笛声间告别了曙光。
过廊地砖上溅染是嫣红,蔓延,再蔓延。
“我们谈谈吧。”
洪光烈目送救护车的离开,转头看向姜行渊,目光深沉而迥邃,而姜行渊只是垂眸看着地面,洪光烈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僵硬的身,看着他颤抖的双手。
染上污秽的过廊被封住,空旷的过道里站着一个洪光烈,坐着一个姜行渊。
封锁线外乔克森正焦急,不住地跟拦在自己身前的警员解释:“拜托,让我进去,我是他的医生,他现在的情况不适合问话…”
警员伫立:“没有洪队的指令,我们不能随便放行。”
乔克森听不见两个人的谈话,只能隐约看见原先似还有些颤抖的姜行渊整个人都静下来了,死寂。
短短十分钟余,坐在长椅上的单薄身影便似断了线的风筝直直朝地坠去,乔克森不再顾及警员的阻拦冲进了线内。
洪光烈见此似乎也是有些诧异,却又如意料之中,仅暗了暗眸:“先送去治疗吧,这里的事情我就先给他搁置了。”
乔克森冷眼。
“洪警官,如果不是我多虑的话,您此举是否有些…太过了。”
洪光烈深邃的眼眸就这般注视向乔克森:“医生此话怎讲。”
“十七年前,也是在警局的过廊,也是长椅,也是您一个人单独询问的姜,如今您何故多做此举来试探他,我是他的医生,你大可直接来问我,倒不必彻底覆灭我这几年来的努力。”
洪光烈却像是自嘲般笑了:“是我自作聪明让乔克先生恼了,十几年来大变了样,认不出了。”
过廊重新陷入安静,乔克森架起姜行渊转身离开,走到警局门口又回头道:“十七年前是陈早早,十七年后这是姜行渊。”
轻轻补上是一句飘渺难闻的“莫混了”,不知是说给谁听。
胆小鬼已经被藏起,取代的是那水中月。
转视医院,陈健谋仍在手术室。
而楚自衡是在消毒水与齐小睿的注视中醒来的,刺鼻的药水味与后背炽热的目光无一不让楚自衡拧起了眉。
“时间?”楚自衡环顾四周,天似蒙蒙亮,微微滟开几条霞光。
“第二日的凌晨。”
楚自衡抿了抿干裂的唇,斟酌:“陈健谋现在在哪里?”齐小睿挠了挠头,又看楚自衡几眼,这才开口:“还在急救室,那个啥…捅的有点深…”
齐小睿说完不太敢去看楚自衡的面色,双眼直直盯着自己的脚尖。
“哦。”
楚自衡双手环着从病床床柜上接来的水杯,看着里面的温水兀自走神,半晌才好似清醒过来,又问道:“姜教授呢?”
齐小睿这遭连偷窥都不窥了,随着楚自衡的注视的时间越来越长,齐小睿的头也越埋越低。
“姜教授怎么了?”
齐小睿被盯得简直要哭出来:“姜教授的口供被迫暂止了,是那个绿色眼睛的医生带他走的,现在好像是在接受治疗。”
“洪队怎么说?”楚自衡闻此垂垂眼帘,这个人都似焉了下去。
“洪队说不着急,有时间等,现在洪队在细查陈健谋。”齐小睿目光不住地乱飘,唯独不敢落在前辈脸上。
病房内整个地安静了下来,齐小睿见天明,想散一散现场的黯然,便欲开窗透点微风,这一开,早晨还有些泛凉的风便溜进了屋内。
这一吹,便醒了一位叫做楚自衡的伤患。
“我要去找姜教授。”
齐小睿看着病床上摸索东西欲起身的烦人前辈,只觉脑中一阵轰鸣:“哎呦楚支队,你就消停消停吧,那个变态解剖的凶手现在也没头绪,常同学那边已经在重新录供准备判刑了。”
“再说那名教授身边不是有专属医生吗,你一个从警的去凑什么热闹,不劳您操心,你就躺着吧别伤口又裂开。”
齐小睿有一瞬间竟在觉得,自己才更像一位叨叨小辈的前辈一点。
苦恼郁闷间,又听见楚自衡口齿清晰地说:“那名医生说我很重要,说我可以帮上忙。”清晰得想听岔都做不到。
齐小睿看着楚自衡眼底认真,颇咬牙切齿:这借口骗鬼呢,我齐小睿赌一个钢镚儿,人家医生肯定没这样说!
纠缠到最后,楚自衡仍是在第二天溜去了京安,独留早晨奉旨送饭来的齐小睿看着空荡荡的病房。
楚自衡大清早换去了病房,指腹掠过伤口,却无心去多思,站在路口拦了辆出租,便空身去了京安。
站在泊停汀分院门口,捻着乔克森名片,思来想去最终竟有些拘谨地播去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在最后几秒间才被接通,电话那头的声音疲惫,未等楚自衡开口,便已出声:“抱歉,最近还是不接诊,可以去大厅挂号别的医生。”电话那头隐约可听见桌椅撞击地板的巨响,乔克森呼吸听来也有些急促
楚自衡见对方欲挂断,急开口:“您好乔克医生,我是楚自衡,我来看姜行渊。”
对面安静了下来,乔克森也安静了片刻,似沉吟:“好,你上来吧,302。”
不知为何,在电话被挂断的一瞬间,楚自衡好像听见了一声猛烈的关窗声,抬头看去,早晨的光仍朦胧,只是在医院外层浅浅地渡了点柔光。
楚自衡寻找着上了三楼,在找到门牌号后先敲了敲门:医院隔音很好,屋内好似静悄悄。
楚自衡并未等待多时,门被从内锁上了,里面的人先是开了锁,不知何故,又过片刻才拉开门。
对上乔克森憔悴的脸,楚自衡微微一怔,便被乔克森拽进屋内。
“咔哒”,门重新被锁上,楚自衡观去,窗户被锁死,器具摔得满屋都是,屋内凌乱而又慌乱,再看乔克森只觉对方似劫后余生。
楚自衡看见姜行渊时,昔日冷清宛若高岭之花的教授此时正披散着头发,此时有些狼狈地被束缚在座椅上,口中隐约听得呜咽。
“抱歉,我暂时还没能拽出姜行渊,我就先把他控制住了。”
乔克森垂着眉,楚自衡注视着正在挣扎的姜,终是开口:“什么意思?”
“他把他自己藏起来了,一如之前把陈早早藏起来一样。”
“他躲在这副壳子里,他让陈早早来面对这些。”
乔克森暗着眼眸,话语苦涩:“可是陈早早也不过是一个自私胆小怯懦而又疯狂不计后果的小孩子罢了。”
“躲不掉的。”
乔克森正说着,便见楚自衡跨过残墟,拥抱了姜行渊。
太阳升起来了,透过窗帘,投下了细碎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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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拥抱的见面才算一场真正的再见
就算凛冬也总会有艳阳天
"H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