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本买卖

　　尹盛一听，头都大了，因为他相信，他们小姐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小姐，那个，我也不敢私自带你出门，这样吧，咱们去问问夫人，若是夫人让我带你出去，我就带你出去怎么样？”尹盛想了个法子。
　　尹新月一听，眉头微皱，她娘可不一定会准她出去，可是没有她娘的话，盛叔估计宁愿呆在前院怕是都不会出门。
　　这样一想，她就跟着尹盛去了正院。
　　戚思蓉听了尹盛的禀报，看着在旁边委屈吧啦的尹新月，叹道：“出去可以，不过得让珊儿跟着你去我才放心。”
　　“好呀好呀”尹新月一个劲的点头。
　　尹盛心中一阵苦笑，心道：自己可是去查账的啊，带着个孩子和一堆丫鬟还能干活吗？
　　戚思蓉让小丫鬟去找珊儿，随即对尹盛说道：“她这几日整天在二门处守着，一门心思想要出去，我想着，要是不让她随了愿，这小东西怕是真的敢一个人偷偷的跑出去。
　　我也知道月末你事情多，我让珊儿跟着去，让他们四处转转就可以了，若是你手头上事情太多，也不用陪着他们。”
　　“是，是，夫人”尹盛赶紧说道。
　　珊儿听说夫人让自己带小姐出门，顺便去尹新月的院子里给她拿了小披风，这才来到正院复命。
　　“夫人”珊儿进了屋子。
　　“珊儿姐姐”尹新月赶紧朝着珊儿笑。
　　“小姐。”珊儿也朝着尹新月做鬼脸。
　　戚思蓉说道：“你跟着她出去溜一圈，东西可以买，但是不准随便吃外面的吃食，晌午之前必须回来。”
　　“是”珊儿领了命，牵着尹新月跟着尹盛出了大门。
　　跨出门槛，尹新月大大的吸了一口气，若不是顾忌自己的形象，她恨不得叉腰狂吼三声。
　　尹盛带着小姐和丫鬟们，也不敢去太远的地方，便打算先去镇上的铺子看看。
　　尹新月被珊儿牵着，走在大街上，街上算不上冷清，但也没有想象中的热闹，两边的铺子都开着门，时不时看到三五成群的人在店铺中穿梭。
　　街上有些小摊贩，都是直接将货物往青石板的街道上面一放，就招呼起了客人。
　　尹盛一边走，心中担心尹新月会被这些新鲜的玩意吸引，耽误行程，不料尹新月也只是好奇的四处打量，既没有吵着要买东西，也没有驻足。
　　就是这样，他们一路来到了尹家的米铺，尹家的米铺很大，光门面就有四个，一溜烟的排开。
　　因着春耕在即，铺子里面买粮食的、买种子的络绎不绝。
　　掌柜的瞧见尹盛来了，亲自出门来迎接。
　　“盛管事”掌柜的连忙拱手。
　　“生意不错？”尹盛说道。
　　掌柜的笑道：“托管事的福，近来买粮食和种子的人都不少。”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店铺。
　　“盛管事，这是”掌柜的看着跟进来的几人，小声问道。
　　尹盛说道：“这是新月山庄的小姐。”
　　掌柜一听，赶紧赔笑道：“是尹小姐啊，失敬失敬。”
　　“掌柜伯伯好”尹新月笑着打招呼。
　　掌柜本来还懊恼自己居然朝着一个小姑娘说失敬，小姑娘却已经大大方方的与自己打招呼了。好感立刻就上来了。
　　说道：“小姐好。”
　　尹盛道：“小姐想要出门，夫人让我带她来瞧瞧，掌柜的能否将这个月的账本拿给我瞧瞧。”
　　掌柜一听，转去柜台后面将账本拿给尹盛，那边伙计跑过来说要去库房搬东西，掌柜的便将几人引进了后院，自己跟着活计去库房。
　　尹新月第一次到铺子里面。看什么都新奇，于是自己在铺子里面转悠起来。
　　四间门面的铺子，已经是南充镇上最大的米铺了，可尹新月看了一圈，觉得粮食还真是匮乏的厉害。
　　这个铺子分成不同的分区，有专门出售稻米种子的地方，也是最近最热闹的地方。
　　她转了一圈，在卖粮食的看到有大米、豆子、小麦、荞麦。
　　与现代超市中琳琅的粮食种类相比，这些粮食还真是不算丰富。
　　尹盛将账目看了一遍，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本子将需要的数字誊抄后，起身告辞离开。
　　随后他们又陆续去了几个米铺。
　　尹新月除了一开始还对铺子好奇以外，后面就兴趣缺缺了。不过她也表现不耐来，一直跟着尹盛来到一个小巷子。
　　这个铺子就要小太多了，就一个门面。铺子里面仅有一个掌柜，连活计都没有。
　　“大叔，还有碎米吗？”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响起来。
　　掌柜闻言，抬起头来，笑着说道：“有，有，我给你留好的，还和先前一样吗？”
　　男孩脸上露出了一丝腼腆的微笑，说道：“还和先前一样，半斤碎米，一斤糙面。”
　　尹新月坐在小板凳上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小孩看起来和梨花差不多大，不过瘦的可怜。
　　身上穿着的都是旧衣服，衣服上面的补丁简直是夸张，那针脚，那用料，让人不忍直视。
　　不过整个人却收拾的很干净，就是那挂着夸张补丁的衣服，也洗的干干净净的。
　　掌柜的给他称了粮食，又从柜台下面拉出一个小布包，说道：“这是前几日打扰仓库扫出来的粮食，很杂，里面搀了些石头，仔细收拾一下还是可以吃的，你带回去。”
　　男孩接过袋子，十分欣喜，他朝着掌柜的拘了一个躬，说道：“谢谢叔叔。”
　　这才艰难的将粮食扛着出了铺子。
　　掌柜的看他走了，这才回转身来，与尹盛一起看账本。
　　“掌柜伯伯，他是谁？”尹新月指着消失在拐角的男孩问道。
　　掌柜闻言，说道：“他啊，是背街厉家的小子，交厉川，厉家原来在背街买豆腐的，都是邻居。”
　　“那他怎么一个人来买粮食？”尹新月问道。
　　这一问，尹盛也抬起头来。
　　掌柜的叹道：“厉家当家的去年出门遇到匪患，死了，厉家媳妇听说这消息后，扛不住，病了几个月也去了。
　　然后留下这孩子和一个妹妹。他们是前些年迁徙来南充的，也没个亲戚照应。
　　幸好留了一个铺子和小院，铺子租了出去，兄妹两个如今靠着厉家两口子留下来的积蓄和铺子的租金过活。”
　　尹新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尹盛也有些感慨，说道：“我瞧着这孩子倒是个懂礼的。”
　　掌柜答道：“可不是嘛，学堂里面先生都夸呢，可惜了，如今连吃饭都是个问题，跟不要说上学了。
　　这孩子，家里的妹妹小，他便到铺子里面买碎米掺着细面给她吃，自己呢，就吃些糙面。
　　我寻思着他们也不容易，偶尔也将洒扫仓库和铺子的粮食给他一些。”
　　尹盛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查完了最后一个铺子，尹新月又跟着尹盛回了山庄。
　　珊儿回了主院，将今日的事情与戚思蓉回禀了一遍。
　　“她就什么都没买，也没闹？”戚思蓉觉得十分的吃惊。
　　珊儿点点头，说道：“小姐跟着尹盛管事将咱们在南充的米铺子逛了一遍，只在铺子里面看了咱们卖的东西。
　　还溜号去库房里面瞅了瞅，其他的都没做什么。”
　　“这倒是怪了，平日里来门口卖东西的那些货郎可都是冲着她来的，她可是什么都要买一些的，今儿得了允许出门却什么都没买。”戚思蓉不解。
　　珊儿说道：“小姐兴许就是在府中待够了，想出门四处瞧瞧罢了。”
　　有了这一次“乖巧”的出行，戚思蓉对于尹新月出门这件事情也再不严防死守了。
　　不过为了尹新月的安全，戚思蓉还是与她约法三章，就算是这样，尹新月也已经很高兴了。
　　尹新月带着梨花在街上四处溜达着，瞧见新奇的玩意就凑去看看。
　　这阵子，她已经将街上的新奇玩意几乎都寻个个便了，如今兴趣缺缺。
　　“虎哥，就是那个小子。”一群半大孩子拥着一个小少年从尹新月身边走过去。
　　尹新月眼睛一亮，一把拉着正在吃糖人的梨花跟着过去，随行的小厮赶紧跟上来。
　　尹新月跟着他们一路来到了街角，她眼睛一亮，又看见了那叫厉川的孩子。
　　虎哥在一群半大孩子的簇拥下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厉川面前，厉川身边这次跟着一个小姑娘。应该就是掌柜说的妹妹了。
　　虎哥站在厉川面前，有些嚣张的说道：“听说你抢了我兄弟的生意？”
　　厉川将妹妹护在身后，站起身来说道：“我不知道你兄弟是谁，也没有抢谁的生意。”
　　虎哥被厉川理直气壮的气势给压迫住了，伸手将身后一个小子拎出来，说道：“这个就是我兄弟。”
　　被拎出来的小子吸溜了一下留下来的鼻水，说道：“就是你，我本来卖荠菜卖的好好的，是你抢走了我的生意。”
　　厉川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的货物就摆在这街上，别人选择买我的，而不买你的，怎么就是抢呢。
　　我一没有拦着别人不买你的，二没有说过你菜的半句不是，请问这怎么算的上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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