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稿

　　那条微信最终还是没发出去。

　　半点没谱的事儿，不能瞎猜，要闹到最后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不是冤枉人么。就因为这么件小事，让小鬼跟自己离了心，简直得不偿失。

　　丁野能察觉到，进入青春期后，程说确实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特别是从双河镇搬过来的那段时间。
　　他没带过孩子，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反正在他这儿，早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他要是开口，自己肯定一百个支持。
　　就是不知道程言对此是什么态度。

　　丁野看着自己偷拍的那张照片，有些出神，少男少女面孔虽然青涩稚嫩，却已能初窥成熟，简简单单往那儿一坐，气场天然相符，的确很配。

　　“……”

　　丁野长叹一声，五指插进发间，后脑挨着路灯柱子：“什么情况。”
　　 　　偷拍什么的，明明第一次做，业务还挺熟练。

　　过了大概有一两分钟，他睁开眼，长长的眼睫扑闪了下。
　　玻璃窗内，两人似乎聊完了一轮。

　　丁野见缝插针地拨了通电话过去。

　　电话刚嘟了一声，丁野再次朝玻璃窗望去。

　　他看到程说摸出了手机，接着对梁彤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与此同时，电话接通，男生清澈冷冽的从电话另一头传来：“二哥。”

　　接挺快。

　　丁野一挑眉，语气轻松：“在哪呢小鬼。”
　　他看到程说扭头朝水吧台瞅了一眼。

　　“在南门的初恋奶茶店。”

　　“一个人？”

　　“和同学一起。”

　　“男同学女同学？”

　　程说实话实说：“女同学。”

　　丁野有些遗憾，但不可避免的，也被对方主动交代的行为取悦。
　　他换了个观察角度，正准备继续追问他在跟同学干什么，结果就看到玻璃窗里的人扭头朝这边望来。

　　靠。

　　这家伙这么敏锐。
　　 　　他躲在电灯后面，觉得自己跟做贼似的。

　　程说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不答反问：“你在干什么？”
　　“手机差点掉了，怎么？”丁野稳住气息。

　　程说语带遗憾：“这样……”

　　丁野不怎么有耐心地嗯了一声。

　　“我在初恋奶茶店，和同学喝奶茶。”程说顿了顿，又补充：“和女同学。”

　　丁野：“女朋友？”

　　程说：“不是。”

　　丁野：“喜欢的人？”

　　程说嗓音里带上了点无奈：“是梁彤。”

　　丁野：“啧。”

　　“哥。”程说低声喊了句：“你在哪。”

　　丁野瞬间警觉起来，他站直身体，往初恋奶茶店看过去，确定程说没看到自己，才道：“在外面办事儿。”
　　“有空没，来接我放学吧。”
　　“行啊。”丁野道，“我还有几分钟就到你们学校门口了，就平时送你那个地儿。”

　　程说平时上下学的地方是北门。

　　“我在南门。”程说道。
　　“……”丁野道：“行，南门，一会儿到了给你发消息。”

　　丁野把电话挂了。

　　他从后面绕了出去，又逛了一圈，顺带在精品店买了副墨镜戴上，才慢悠悠地晃了过去。

　　程说早就在奶茶店门口等着了。

　　丁野将眼镜往鼻尖一滑，头一低，确认是他。

　　他走过去，眼神往他身后瞥。

　　程说：“在看什么。”

　　“不是说和女同学一起？”他把女同学三个字咬的很重。
　　程说：“走了。”
　　“走了？你没跟她说我要来？”
　　程说没答，反而看向他来的方向。丁野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说：“以为你还要很久，就在那边逛了一下。”
　　顿了一下，又问：“没等很久吧？”

　　挂完电话就出来的当事人否认很快：“没。”

　　丁野点头：“没有就行，那走吧。”

　　程说却忽然毫无厘头地来了句：“想吃炸鸡排。”

　　丁野：“？”
　　这么突然。

　　“我记得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些？”

　　“现在有点。”程说：“想吃。”

　　丁野：“？”

　　程说看他一眼，说，“你身上好香。”

　　丁野：“……”
　　丁野面部表情一瞬间的皲裂，他抬起手，在肩膀上嗅了嗅。

　　好香。

　　鸡排的香味。

　　这条小吃街只有一家鸡排店，就在奶茶店对面。

　　丁野：“……………”

　　草。

　　*

　　“一份鸡排，5块。”

　　丁野扫码付了钱，拎着东西看了又看，这玩意儿确实香。

　　他走过去，程说就站在那根路灯柱旁，插着兜正看着他。
　　夕阳打在他的侧脸上，有些模糊。

　　丁野表情一脸复杂。

　　“你看到了？”

　　程说：“看到什么。”

　　“哥也不是故意的。”丁野觉得他有必要解释一下：“哥就是路过。”
　　程说语气里带上了诧异：“你不是刚到？”

　　丁野：“……”
　　没法说，真没法说。

　　他把鸡排递过去：“你继续装。”

　　程说偏头笑了一下，接过鸡排。丁野就这事儿想再说点什么，然而刚张开嘴，一块鸡排就顺势伸入了自己嘴里。

　　丁野又：“……”

　　都进嘴了，也没法躲，只能吃掉。
　　好不容易吞下去，刚准备好再开口，又一块鸡排伸了过来。

　　直到鸡排都吃完了，那些话也没能说出口。
　　整到最后，他都忘了原本打算要说啥了。只看到程说手里空空如也的包装袋，抓着人手腕翻过来确认了一遍，皱起眉：“你不是说想吃？”

　　怎么全到了他嘴里？

　　程说垂下眼：“你吃了一样的。”

　　丁野眉头皱得更深了，下意识否认：“我又不喜欢吃这玩意儿。”

　　程说默默地瞥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却又似什么都说了。
　　不喜欢你还吃完了？

　　丁野第不知道多少次：“……”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程说忽然又说：“我想喝奶茶。”
　　丁野想都没想：“你想喝屁。”
　　程说：“我请你。”
　　丁野：“你请个屁。”
　　程说：“二哥。”
　　丁野：“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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