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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撞
一晃十多年,这孩子都长成记忆中的模样了。眼前这张眼熟的脸不禁让湖檐有些恍惚,这千万年的时光,是否只是黄粱一梦?而此时,才是她真正该落在的时间点。
可那又怎么可能呢。
湖檐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一张张鲜活的脸庞。
“前辈……当真是我爹娘在神界的朋友吗?”只听镜玄问道。
奉眠从未和他说起过他父母入思量岛之前的事,他也忙着查当年的真相从未问过,如今来了一个父母以前的朋友,他自然就生出了几分对父母过往的好奇。
湖檐看向他,笑道:“我没有骗你的必要,若是不信,明年出岛,自去求证即可。”
少年低头摸了摸鼻子,“镜玄并无此意”。
他语气一转,道:“可是,我爹娘已经……”
“我知道”,一声长叹,湖檐转过身去。
说到爹娘的事,又是在熟悉的可以释放本性的人面前,镜玄难免激愤,“肯定是有人陷害,我爹绝不会做出那种事!”
“够了!”
“好了。”
湖檐看了眼皱眉冷着脸的奉眠,朝镜玄点头笑道:“好了,按你心里想的去做,我和奉老身份在明,无法助你,此事还得靠你自己,必要时,可以找我。”
镜玄眼中闪过欣喜,却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奉眠。
这小子!奉眠感觉自己要控制不住了,却又在湖檐看过来一眼时冷眉对视,许久才移开目光。
“前辈……”镜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想到什么,张了张嘴,却没问出来。
湖檐却好似清楚他要说什么般,目光带着对小辈的包容,“你若好奇他们以前的事,还是方才那句话,明年出岛,自去挖掘,我此时告诉你,反而不美。”
见少年神色踌躇,她顺口打趣道:“还是说,你没有这个信心能在明年出岛?”
“怎么可能!”镜玄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半晌低下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在明年出岛!”也会查清当年的真相,还他父母清白!
他拱手转身离去,“二位慢用,镜玄便不做陪了。”
翩翩少年郎,身形挺拔俊逸而倔强。
果然还是少年人啊,湖檐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奉眠转过脸,闭上眼睛。片刻后身形消失在原地,徒留一抹灵凰虚影,指向竹林方向。
湖檐轻摇茶杯的动作徐徐停下,眼中笑意渐淡,摇头叹了口气,下一刻微风拂过,亭中已不见人影。
……
恒水居外,竹林内,结界起。
“上神今日好生风光。”
湖檐身形甫一闪现便听见这句话,她衣袖轻拂,一副茶具便陈列在竹林石桌之上,下一秒她人已坐到桌前,煮起茶来,语气慢条斯理,听不出情绪,“奉老此话何意?”
【镜玄这孩子都十七岁了啊……】
奉眠看不惯她这副做派,闭眼哼了一声。
半晌,她睁眼看向湖檐,眼神中带着探究,“那本书真的是觞阵的?”
“你猜。”
湖檐目光望向远方,思绪深深。
奉眠胸膛几经起伏,只觉控制不住想将这人狠狠教训一顿,古月,古月,一派胡言!
“哼,我没心思管你是不是欺骗他,但是……”她飘落至石桌前,眼神不善地看着湖檐,“我就知道,对当年的事你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所以你纵容镜玄查他父母的事,上神此行,未免有失分寸。”
她眼睛一眯,看着明显在走神的湖檐,骤然提声:“镜玄不能再查当年的事,否则必会影响出岛大计!”
湖檐一怔,收回思绪摇头笑了笑,轻饮一口茶,语气轻缓,似在和一位无理取闹的友人解释,“可是,就算我不让他查,他也会查的。”
“可你方才的言论是在纵容他!他会更加不顾……”奉眠收声,深深地看她一眼,“斯人已逝,出岛方是正策,上神莫要再糊涂了。”她说完背过身去。
斯人已逝啊……湖檐望向远方,眼神深远,“奉眠,你心里也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想知道吗?当年的真相。”
奉眠闭眼一甩袖,“对我来说,只有出岛方是大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湖檐脸上略微一怔,突然低下头,笑而不语。
奉眠见此,直下定断,“总之,我不会再让他查下去。”她语气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说完手指在空中一点就要离开。
“呵。”一道轻笑从身后传来,下一刻奉眠便发现身体完全无法动弹,浑身灵力也如沉大海,没有丝毫回应,她猛一回头,“你做了什么?”
脑海中不由想起那人曾说的话:“我知你性格高傲实力非凡,凡事只信自己。可你万万要记住,三界之内,若遇到上神湖檐,不要与她周旋。外界皆传言她实力不过尔耳,可实际如何尚且不好说,但定然不输你我。而且她性格……总之,你听我的就对了。”
什么不太好说?湖檐就是个神经病!
而且她的实力竟然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吗?奉眠试图催动体内的灵力,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她深吸一口气,看着走到她面前的人,脸色冰冷。
这何止是不输于她……
她还是小瞧了湖檐。
湖檐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话,只是凑近她,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张脸,脑海中尘封久远甚至早已忘却的记忆在此时疯狂翻滚,让她一张笑脸看起来无比阴翳。
“奉眠,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对镜玄做过分的事?”
她的笑容极尽和煦,然而在奉眠看来却是一阵寒毛直立。
这个人在外人面前的温柔和善果然都是装的!
而且这人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
奉眠漠然回问:“你指的是什么?”
下一秒她瞳孔却突然一缩,湖檐竟挑起了她的下巴!这人……
湖檐靠近她,那张温和的笑脸带上几分邪气,眼神有种不正常的的炙热,“比如这样……“
“和这样。”
下一刻,只见她两根细长的手指微微用力,奉眠便闷哼一声,一缕鲜血顺着她嘴角流下来,在她白皙小巧的脸蛋上显得格外刺目。
湖檐勾唇叹道:“果然是张美人脸,连受伤都如此动人,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
奉眠轻哼一声,将头歪到一旁,端的是冷艳无边,高傲如霜。
湖檐见状,无所谓地轻笑一声,附唇至她耳边,轻声道:“当师傅就好好当你的师傅,不该有的行为不要有,毕竟,那也不符合你的性格,不是吗,奉眠。何况,他并未做错什么,不要因为你救了他,就将你那一套强加在他身上,这显得你很自私而可笑,知道吗,奉眠。”
她的语气磁性而温柔,虽说着不近人情的话,却好似在对着爱人低低喃语,极尽缠绵。
奉眠神色怔忪。
只听湖檐继续道:“另外,那个人,不还在岛外等着你吗?”
她说完,低头看了眼,也不管瞳孔微缩的奉眠,轻笑一声,一甩衣袖便转身离开。临走时却好似想起什么,微微侧过身,笑意恢复往日的温柔。
“少年意气,他父母的事,他想查就让他查吧,总归出了事儿我会给他圆回来。还有修炼,我只能告诉你,你的方法不适合他,你以后也不必再强求他修无情道,日后他自有属于他的机缘,现在还不是时候。至于幻翎术,用不了多久,他自会主动去学,你且看着。”
她说完,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只余最后一句话在林中悠悠回响,“不会影响出岛,放心。”
待湖檐一走,奉眠身形一松,踉跄几步后险险站住,她闭眼一探,灵力已恢复如初。
她眉头轻皱,喃道:“她,怎么会知道……”
她盯着掌纹看了好半晌,才重重哼了一声,“你最好是。”尔后消失在原地。
……
岛上,程家屋顶。
感受到鹭林主人安全回归,湖檐收回神识,看了看手指,摇头苦笑一声。
没想到千万年过去,以为这份郁气早已消释,却没想到还是在今日重重情绪叠加下冒了头,这人呐……
镜玄那小子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但少年人的自尊何等强烈,自应另觅他法,而修无情道的奉眠显然用错了方法,适当警告一下也不是不可。可话又说回来,奉眠性格虽有问题,但救了玄丽二人已是仁至义尽,况且她此行并无大错,今日实在不应出手的……
来日给她送个小礼物道歉吧。
她背靠琉璃瓦,懒散地靠坐着,一边听着屋内程家人无甚营养的商计,一边用修长的手指缓缓转动着手中剔透莹白的长萧。
屋内众人又谈到藏典阁爆炸一事,湖檐侧耳听着,纵使早已知晓,却还是越听越惊讶,她面上笑容更显,“这个程染果真是不简单呐……”
就是不知,这样一个谋略出色、能屈能伸的人物,未来到底是敌是友?她颇感兴趣地勾了勾唇。
【话说回来,能在藏典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然后不留痕迹地消失,万一不是奉眠也不是须家……哼,这岛上的规矩,是时候改一改了。】
“呵”,湖檐手中一顿,轻笑一声,“果然还在怀疑我,也对……倒是这最后一句,有意思,有意思,实力不怎么样,口气倒挺大。”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许久,众人悉数散去,屋内再不闻人声。湖檐抬头望天,月亮升了起来,无边的夜幕已经拉开,极目远眺,夜晚的大海波涛汹涌,看起来更为可怖。
小小一个思量岛,到底还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
真是令人期待。
她看了眼长萧末端挂着的同心结,身形一闪,往恒水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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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眠:但凡我打得过她我一定……
湖檐:(极速缩头)怕了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