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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你如实说,不许吞吞吐吐的!”兰苡睁大了眼,手心却不自觉蜷缩成一团。
“锦夫人……将宋掌厨调离御膳所了。”阿烨迟疑道。
兰苡自然是知道的。
雷厉风行的潘锦,从来拥有足够的话语权,杀伐决断,都在她一念之间。
若是没有她在,兰苡一人根本就难以应对宫里琐碎。难道是潘锦以为自己落水又昏迷,是宋启寒所致?想将他逐出宫去?
终究宋启寒并没有做错什么,更何况兰苡并不希望他离开。
兰苡紧蹙眉眼,略带焦灼:“那他现在人呢?在哪里?”
“锦夫人说,令宋掌厨居于栖凰宫中,日后……照顾陛下。如今……口谕已经传去半个时辰了。”
兰苡眸子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来。
照顾她?还是锦夫人的安排?
兰苡的脑子里却是潘锦处置人的片段,可面对这种情况,她始料不及,不安地喃喃自语。
“锦夫人……为何……为何如此……”
*
栖凰宫里,宫门一进去,便是一株百年树龄的梧桐,底下设着一个朱红漆面的梨花木秋千。整个宫宇看上去气势宏伟,唯独宫娥安置得不多,恐扰了养病的兰苡休养。
“这里人少,你在这里当值可要认真,断然不可随意打搅陛下。”黛星一边带着晓月熟悉宫里的路段,一边给她灌输着过来者的经验。
晓月沉浸在这宏伟的建筑中,直到黛星语调拔高才将高高扬起的头垂下,“知道了圣女姐姐!”
黛星继续带着晓月在宫里熟悉,领着她来到偏远的一间耳房,双手往门上一推,里头倒是没有灰尘扑面而来——显然是先前才打扫过的。
晓月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般待遇,这住的地方,和自己原先待的永巷里,实在是天壤之别。
“这里头好整洁啊……”
晓月目不暇接,嘴角收不住的喜悦。
“这间房单独你一个人住的,其他小宫女可没这个待遇。”黛星庄重回复道。
晓月虽被这一切迷了眼,却也辨得清对错。“可……圣女姐姐,我害死了陛下的猫宠,怎么能来这里服侍呢?我……有些惶恐……”
黛星拍了拍晓月的肩膀,对面前的女子给予肯定回答。“正是如此,你更应该感念陛下对你的从优对待,更何况,陛下也有些事,届时会交代你的。”
晓月将行囊放下,感激涕零,用力地点头。
*
原先以为服侍陛下只是侍疾一日,想不到竟是长期。宋启寒对这口谕,态度显然带着厌烦。
虽说留于御膳房确实不是他的本意,他也没有想过能留置多久,只是不曾料想,这次居然不是他自己设的法,而是潘锦在推波助澜。
这老妪?安的可是什么心?
几个同为御膳房做事的厨子得知掌厨将离任,顿时不舍,有的甚至泪眼婆娑。
“无碍,我还是能回来的。”
宋启寒冷着声安抚着众人。
虽说如此,但也的确离他的目的,更近了一些。
宋启寒不相信,活生生一个人,在邛洲王宫里,竟能平白无故蒸发数年。哪怕是死,也应该有文书史册记载。可在宋启寒进宫第一日,便翻遍了能查得到的卷宗。
没有这个人。
宋启寒不知邛洲王室究竟对自己的母亲做了什么,他只知道,无论生死,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宫里女子太多,宋启寒无法保证她的母亲是否就是沦为杂役的其中一位。
宋启寒深知,自己在邛洲蛰伏数年,为的不过是这件事。而这个权力滔天的潘锦,一定知道真相。
如今自己却成了替陛下冲喜的人,果真是冥冥之中的孽缘。
宋启寒想到这,轻声叹了叹,缓缓闭上双眼。接而淌下两行清泪。
*
兰苡难得觉得自己病的不重,但却硬生生被脚伤拖着,无法出门行走。
黛星才给她饮了牛乳香茶,又端了一碟板栗松饼,谁知兰苡吃了个彻底,笑意盈面,还附带一句:
“我还是饿,再拿点。”
黛星又惊又喜,连忙应声:“是是是,奴婢呀,这就吩咐下去。”
黛星印象中,陛下喊饿,还是头一遭。
她服侍兰苡有七八个年头,算上兰苡失踪的两年,认识已有十个年头了。兰苡从小就体弱,日日所食份量,不足常人一半。
山珍海味又如何,她吃不下时,也只能白白糟蹋。
当然黛星也是知道些闲言碎语的,她知道兰苡的胃病,是打娘胎里出来的,在兰辛怀是上她这胎后,便有巫女进言,此胎不祥,受凤凰神女的诅咒附体。
兰辛极力反对众臣的劝谏,留下这个孩子。又整日不规律饮食,在朝中政局最动荡之时,执意怀下这个孩子,她饿着,兰苡也跟着饿着。
待到兰苡早产出世后,兰辛和众人才发现,兰苡体弱,隔三差五便发烧,夜夜啼哭不已。兰辛那段难捱的日子里,又适逢兰苡兰若的父亲骤然去世,心里悲痛万分。对于兰苡的照料有时疏忽了一些。
以至于兰苡胎里胎外,亏空的厉害。回宫后更是严峻,如今这胃疾早就成了老毛病。没有日日犯的时候,黛星就已经十分感恩戴德,更不要说什么期盼陛下吃得干干净净了。
兰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自己胃口大好。
“对了,那位宫女你可安置好了?”兰苡淡声道。
黛星点点头:“早就安排好了,陛下,那新的御猫人选……”
兰苡深知,如若自己没有真正的话语权,那御猫人的悲剧,只会接二连三上演,先前是母后、姐姐护着她,可如今,她必须要有所回应。
她这次,是当真决定好,她要开始亲政。
殿内,黛星重新燃起安神香,烟雾缭绕,连带着一旁的屏风也被渗了香气,兰苡向来不喜其他香料,唯独这香却是点了数年不改的。
宫人放下帘栊,福身退下。
潘锦仔细看了看兰苡脚上的伤,又摸了摸兰苡的额头,“还好,苡儿无碍。”
兰苡端坐在美人榻上,眸间泰然:“锦夫人不必过分担心。倒是……您为何要将宋启寒,调来栖凰宫?”
潘锦捂着白纱巾笑了笑,笑容在背后若隐若现,兰苡却困顿不已。
“哈哈哈哈哈……”潘锦摸着兰苡的脸颊,老生常谈一般叹了口气。
“苡儿呀,我也老了呀,护不得你了。”
兰苡从来没有什么自由可言,除了她不愿登基上朝,其余事情她统统做不得主。这样子的话,从一向倨傲的潘锦口中说出,反而有些不真实感。
兰苡错愕地抬起头,看着面前潘锦正用慈祥的眼望着自己,温印思绪间,她淡淡道:“锦夫人怎么和苡儿开起了玩笑。若是您都护不得我,谁还能?宋启寒吗?”
她感到奇怪,潘锦有心术、有手段,会不知道宋启寒进宫的目的?怎么能将他送至面前?就连兰苡自己都摸不清。
宋启寒的若即若离,对她说的话,究竟何为?
“你应该要早早考虑姻亲之事,这事情可拖不得,臣也是按照邛洲的惯例来,不妨将他留至栖凰宫观察?”
潘锦这话,句句在表达她的年老体弱需另找他人,却又不离邛洲律令。可真是无懈可击,兰苡毫无反驳的余地。她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她和宋启寒……兰苡只是对此人颇有好眼缘,对他的心性品行,仍然一无所知。
再者,感情一事,她向来迷糊,并没有这么快做好大婚的打算。
兰苡平静地推辞:“苡儿知道……不过如今时日不多,我与宋启寒仍然不太熟络——”
“自然是可以现下起日日培养感情。”
兰苡听着潘锦的话,不似玩笑,倒像是她真情实感。
潘锦这些年来,将兰苡视如己出,对兰苡的一切的看得比自己重千百倍,对于兰苡的登基尚且思虑已久,自然她的婚姻大事也不会随意看待。
可潘锦,究竟看中了宋启寒什么好?
兰苡木讷颔首:“锦夫人,可我记得……记得姐姐登基的两年多时间里,也都……都没有大婚,连个亲王人选都不曾听说。”
兰苡想着自己姐姐兰若,不就正好是最为相悖的例子了吗?
潘锦微微连眸:“陛下,可还记得红宛?”
自然是没有印象的,但兰苡却依稀大概能知道此人身份。
红家军,是护国百年的股肱之臣。
潘锦揉了揉眼,眼角不知何时涌出了泪:“你失踪之时,适逢先王驾崩,她为了寻你,一整年都未曾睡得安稳,实在不宜操之过急。”
兰苡知道不应该提及姐姐的,她却非要自己说出了口,增添了她的愧疚。若是当年兰苡没有回宫,结局会有所不同吗?
兰苡双手紧紧抓扣在一起,自责不已。
“姐姐年纪尚小之时就如此懂事明大局。是苡儿一直在肆意妄为。”
潘锦搭着兰苡的双手,有些动容,潸然而下,摇着头,“其实,臣是想说,红宛她……她是——”
“陛下,宋……宋公子求见。”
潘锦敛容起身:“我自有数,定会认真考察宋启寒的为人,苡儿也无需过于有压力,如今只要好好养好病,别的还可以慢慢处置。”
兰苡缩了手心,咬紧牙,说不出话来。
潘锦她这是,真的在替她选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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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 ,我很感动,我会继续加油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