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安排

　　“怎么样了？”安好询问。她的目光转移到陆源程身上，毫不掩饰内心的好奇。

　　“没事。”宋愔微笑。
　　她有些尴尬，和陆源程在一起的事情她下意识没有告诉过安好，倒也不是刻意想瞒，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去说。那天在KTV的事情陆源程当天就对她解释了一番，走廊里等着他的女孩确实是要表白的。她特意问了女孩和安好的关系，陆源程回了一句，朋友吧。
　　场面有些静默，宋愔想了想还是介绍，“陆源程，我男朋友，安好，我室友。你们，都认识…”我就不用介绍了。
　　宋愔自己尴尬得都想捂脸了。

　　路灯已经亮了起来，黄晕照得三个人面孔格外静谧。

　　陆源程倒是知道宋愔和安好是室友，迎新晚会那个短片他自己看的，但现在看反应，自己好像还一直没有被公开。

　　“认识，”安好肯定回答，她转向宋愔又额外补充，“不过现在是重新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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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诡异的三人对立并没有停留多长时间，安好也没有再多问。

　　小男孩儿握着宋愔的手没有放松，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抬头他看看宋愔又扭头看看安好，问，“姐姐，你们还能陪我玩吗？”
　　安好伸手补了个响指，“跟上——”

　　一直到小朋友的爷爷奶奶从别的地方散步回到广场，宋愔和陆源程才离开。
　　图书馆，自习的同学抱着书本三三两两地往里面走，广场上，亮灯的地方有同学在背书，看状态应该是考研的备考生。

　　“刚那小屁孩儿特别像我弟。”那黏糊模样让宋愔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唐天。

　　陆源程握着宋愔的手，相携的背影在树影下被拉长。

　　“你弟多大了？”
　　“10岁。”宋愔跳上一旁的阶梯，从上面走。

　　唐天出生那一年，宋愔小学三年级。他们两个，7岁的差距。当初，身边的同学基本上都是独生子女，所以刚开始她是十分抵触的。不过，唐天长得可爱，也听话，小时候跟着她玩，无论到哪都招人喜欢，她后来也就乐得带他。上学后，长大了，带着小男生特有的帅气，还真是越来越顺眼了。
　　唐天和她感情很好，对于这点宋愔特别满意，经常形容他有良心。

　　“十岁……”陆源程轻声呢喃，他沉思片刻，开口时声音低了几分，“我有过一个妹妹。”

　　有，过。这个字眼抠得宋愔心中一突，她不再一蹦一跳，开始规规矩矩地行走。

　　“她很小的时候得了一场病，急性脑炎，没有抢救过来。”陆源程声音没有带太多情绪，眉目间也是平静。
　　印象中，那个时候，父母的感情没有一点儿裂痕。那段时间是全家最悲痛的日子，母亲接连几天没有上班，父亲推了不少应酬，一下班就回家陪着。而他，平时放学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陪看妹妹，总是冲他笑的一个人突然没有了，他最初总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难过。
　　那是年少岁月中他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

　　家人对陆源程来说一直都不是很好的话题。

　　走过行政楼后的小道，进入校园主路，晚上有课的同学大多已经去了教学区，道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温馨的静谧。

　　宋愔一时没有说话，她拉着陆源程的手靠近几分，重新走回地上时整个人攀附在陆源程身上。

　　“等你什么时候回老家了，我带你去见唐天。”她声音温柔。
　　陆源程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宋愔的头发，轻微一笑，“好。”
　　“让你白捡一个便宜弟弟。”
　　“可以。”陆源程语调轻松。
　　宋愔想到了什么，又仰头，“玩游戏我从来没赢过他一次，到时候你一定得虐他几回。”
　　这是她在唐天面前最拿不出手的事情了，她是高三毕业才接触游戏的，偷偷把唐天也带进了坑。万没想到，除了刚开始人需要时间理解，入手之后对战赛她再也没赢过……
　　唐天还很自谦，“姐，我已经够菜鸟的了。”
　　陆源程失笑，“没问题。”
　　他特意做了一个OK的手势，举到宋愔面前。

　　宋愔笑着拍开了陆源程的手，又走了几步，她再开口的时候貌似不经意地压低了声音，“她叫什么名字啊？”

　　宋愔发问得其实很跳跃，几秒钟之前她还在说着和唐天的事情，下一秒，主语却突然转变。
　　陆源程却仿佛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宋愔问出后，他就已经确定，这个“TA”是，“陆佳。”
　　他沉默了片刻。

　　“陆，佳。”宋愔重复着，她说，“陆源程，从今天起，你有了一个弟弟，我也多了一个妹妹。”
　　她的表情其实格外郑重其事，但那语气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刻板，也没有多余的悲伤和沉重，只是充满着无限的温情脉脉，包容着面前男子所有情绪。

　　陆源程一时没有接话。
　　悲伤是过往的，接受之后就应该面对现在的生活，他一直都知道。人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忘，这么多年过去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其实完全记不起妹妹的音容笑貌。但总有那么一两个瞬间见缝插针般从记忆深处挤到眼前。
　　他记得，自己有一次偷偷去抱妹妹，那么小的人儿，他不知道要揽住她的腰，她闹着往后挣的时候整个人向后仰了下去，他吓了一跳，差点松手让她直接掉到地上……她被吓到，大哭起来，小手紧紧勒着他的脖子不肯松开，模样格外委屈。

　　宋愔见陆源程久久没说话，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她抬头，一片阴影从头顶袭来，下一刻，眼前的视线完全被阻挡，她有些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陆源程低头吻住了宋愔。

　　他们刚好停在两条路的拐角处，背后不远处就是身后楼层的标志石碑。宋愔被陆源程俯身时的力道轻推着后退了一小步，触到石阶她下意识抬了脚，然后就被揽着腰退了一大步，背直接靠在了石碑上。
　　心跳迅速提升。
　　陆源程的手放在宋愔腰间，明明是很随意的一个揽着的动作，她却觉得整个人都软了。
　　脸上是发烧般的温度。唇被轻轻啄了一下，蜻蜓点水般的触感，宋愔微启唇，觉得腰间一重的同时，陆源程彻底吻住了她。

　　这是他们正式交往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
　　不是刚表白他确定关系时的轻浅一贴，他们在接吻。

　　陆源程吻得很温柔，宋愔被动地由着他动作，整个人仿佛被他席卷而去，失去了所有的思绪。

　　“不是从今天。”陆源程在宋愔耳边轻声纠正，“从我在这里重新看到你的那天，你就已经是了。”
　　是我的家人。

　　他喜欢和她在一起，那种舒服轻松得让他想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家里所有的事情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过，但却想告诉她。不是为了安慰，更没有期待疼惜，他只是想说出来。
　　而她，三言两语就抚慰了他所有的不安。

　　宋愔回宿舍的时候，林媛和岳梓涵正在跟着视频做操，她刚把衣服放到盆里，安好也回来了。感受到有人立在洗漱间门口，宋愔扭头。

　　“我和姚静远不是朋友。”安好语气淡淡的。

　　宋愔愣怔地看着她。你朋友喜欢并且表白的人，和我交往了，所以，和陆源程的事情她一度无从提起。

　　安好懒懒地靠在门边，“我和云僚是同学，她和云僚认识，就这样的关系。那天帮她去喊人只不过是因为她太局促。”而她最看不得别人畏畏缩缩。

　　宋愔手上全是洗衣液的泡沫，揉衣服的动作无意识间已经停下。

　　“所以你没必要因为她和我别扭。”
　　校医院的对话，迎新晚会那天的一些片段，还有其它各种细节都让安好确定，那天在KTV的包间，面前这人就在其中。和陆源程的交往，应该也是从那天开始的。
　　安好轻笑，“你和陆源程，我很看好。”

　　宋愔转身继续洗衣服时，不自觉就笑了。行政楼前刚才的一幕浮上心头，她迅速低头，需要平静一下。

　　学校的一切进展得很是顺畅。日常，周末是宋愔最期待的，哪怕只是和陆源程坐在一起，一句话也不说，她也能品出甜蜜来。

　　又是周六。
　　宋愔在自习室等了很久也不见陆源程来，她瞥了一眼右手边，手机安静无振动。她抬头看了眼教室前面挂着的钟表，距他们约定的时间已经半个小时了。点开手机，没有消息通知。
　　终于忍不住再次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发送消息后，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振动。宋愔意识到什么，平心静气，深呼吸。她扭头时身后的人气定神闲地看了眼身旁的手机，刚好抬头，掩嘴戏谑一笑。

　　那个笑跨越记忆，和高中时他从后面拍她时重合，宋愔坐正时自己也笑了。还真是，没脾气了。她自觉向里面移动，陆源程起身坐到宋愔旁边时顺势在她面前的本上扫了一眼，皱了下眉，“汉语拼音？”

　　“国际音标。”宋愔轻扯嘴角，笑着纠正。
　　陆源程似乎有些好奇，他拿过宋愔放在一旁的专业书翻到了目录页。
　　他翻得认真，看得也仔细，宋愔被这状态迷得不要不要的。只是，等了片刻也不见陆源程把书还给她。她凑过去，压低了声音。“你这，研究什么呢？”
　　书上都是语法知识，据她了解，并没有有趣的内容。

　　“研究到底是什么有那么大魅力，让我刚才站在你身边两分钟你都没有发现。”

　　哈哈，宋愔捂着嘴笑，有吗？
　　陆源程说得一本正经，看也不看身边的人，依旧格外认真地看书。宋愔伸手在他胳膊上轻拍一下，凑近几分，“那你研究出来什么了？”

　　陆源程这才放下手中的书，他扭头，把书重新放回原处，在宋愔的注视中，极为认真一句，“术业有专攻。”

　　哈，哈哈。宋愔笑伏到陆源程肩膀上。

　　自习教室是宋愔特意找的，距宿舍区较远，楼层又高，完美得没有其他同学干扰。在这完美的二人世界中，两人……深情地……学了一个上午又一个下午。

　　下午出去吃饭，陆源程转身问，“我们是现在就过去，还是各自活动，晚上再集合？”

　　这个周末，他们和尤忆，薛利明约好了。

　　“当然是……”宋愔故作思索。
　　“各自活动。”
　　宋愔还没说话，陆源程已经给了建议。她抬头看了一眼，笑着就扑到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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