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来过人间

作者:神来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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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三问断案郁晚空


      于龙海被带进来时,哑巴父子已撤到了旁边的角落,被众官员挡在前面,这是郁晚空刻意为之,目的就是不让于龙海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看那于龙海站在中间,虽然孤立倒也还镇定自若。

      郁大人开口问了第一个问题,“七月二十三日白天神河府当值人员可是于大人?”
      “正是下官。”于龙海小心翼翼地回答,他想必也是知道郁晚空三问断案的本事。

      “二十三日下午,谭耀与我在酒庄吃酒。那晚当值,收到陇南郡上报苏合镇一案,因醉酒误事,将死亡人数记录错误,导致后来事态发展严重。谭耀玩忽职守,于大人你与谭耀交接班值时,见他醉酒为何不找人替值?造成如今无法挽回的局面你该当何罪?”

      郁晚空一口气说下来,最后一句将于龙海直逼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别说是于龙海了,换作是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深刻体会到这话里的每一层含义。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那日见谭大人酒气并不是很重,他自己也说无妨,下官才放心与谭大人交接班值。”
      “撒谎!那日谭耀酒醉不醒人事,如何能与你交接班值?”

      “我想起来了,方才是下官一时记错,当日夜晚确实是我当值,后来我将此事上报谭大人,谭大人得知三村尽灭,兹事体大,怕王上降罪,于是将此事压下,偷偷派地方军前去镇压。后来,地方军无能,第二次便从京城调兵。直到前两批人马无一生还,谭大人才亲自领兵前往。这一切皆是谭大人所为,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

      “从神河府五月十六日接到的第一次联合上报,死亡人数便已过三百,谭耀若知实情,便会上奏派遣九阴军前往镇压,又岂会傻到自己前去送死?”郁大人好生凌厉的质问,直击于龙海,令他再无反驳余地。

      郁晚空随即转身面向国王染城,“王上,可以结案了。”
      听到结案二字,于龙海瞬间瘫于地上。郁大人结案,就意味着再无翻案可能。坐在角落的那名文官已准备好笔墨,一副随时可以提笔记录的样子。

      接下来,郁晚空条理清晰地陈述了案件始末:“五月十六日,鼓里村司农联合上报至京城神河府,于龙海当值,知情不报,暗中下令封锁鼓里村。怕事态扩展,上报谭耀,以修缮树官为由将全国树官撤回,谭耀在不知其实的情况下予以批示。七月二十三日,谭耀醉酒,于龙海替值,得知三村尽灭,怕受牵连,谎报消息,谭耀调派地方兵力前往镇压,由于兵力不足,导致全军覆灭。八月十一日,于龙海再次隐瞒苏合镇实况,谭耀调派京城官员前去镇压,再次全军覆灭。事态扩大,无法控制,于龙海为求自保,将死亡人数谎报至三百以内。因无权调派九阴军,八月三十日,谭耀亲自出兵苏合镇,全军覆灭。九月一日,九阴军前往,全军覆灭。”

      郁大人一气呵成,四句全军覆灭,句句扎心,听得在场官员无不胆寒。随后,郁晚空下达了最后判决。
      “于龙海作为一级司正,对下滥用职权,对上欺瞒主官,按郪律第三十三条判处。”

      在死无对证的情况下,洞察实情,揪出于龙海,恐怕也只有郁晚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结此案。按照九阴军的出兵规定,死亡人数超三百便可调用。五月十六日,鼓里村上报死亡人数三百二十五人,当时若是谭耀本人接到上报,得知实情,以他贪生怕死的个性定会奏请九阴军前去镇压,又怎会在前两次派遣将士无一生还的情况下,自己又亲自带兵前去送死?

      哑父呈给郁晚空的当值人员之名正是于龙海,这也是于龙海千般算计中唯一漏掉的一点,他本以为所有可以指证的人皆已死掉,却万万没有想到鼓里村竟然活下来一对哑巴父子。

      但是,哑父当时联合上报,收到消息的正是于龙海,而于龙海为何要把此事冒险隐瞒,如果当时立即奏请九阴军前往镇压,他也不至于获罪,也就没有后来这么多人的白白牺牲。

      我对全案唯一的疑惑,被郁大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完美解答,“查于龙海与苏合镇神司卫于同是否有亲眷关系,一年之内是否有过私下交往。”

      原来,除了胆小怕事,还有官官相护。人间,真是令我和冥君大为震惊。
      郁晚空说完,对国王染城鞠躬行礼,“案结。”

      铿锵二字,顿挫有力,为他行云流水的三问断案做了最完美的结句。

      仔细想来,郁晚空审问于龙海,并未请哑父和于龙海当堂对质。他料得于龙海犯下如此连环滔天重罪,必是早已为自己谋划好了退路。就算哑父指证,于龙海依然会有理由反驳哑父,反咬其诬陷。

      在相关当值记录中找到破绽后,郁大人质问于龙海的那段话中,先是将谭耀定罪,于龙海本是欢喜,自己脱罪计策成功。接下来,郁晚空又以谭耀酒醉,于龙海不察降罪于他,于龙海情急之下,不假思索,便只能脱口而出谭耀身上酒气不重,而不敢承认谭耀当晚并未当值一事。就这样,郁晚空将于龙海三问之内逼入绝境,令其自食其言,无法脱罪。

      也许有人会认为郁晚空破案全凭运气,因恰巧与谭耀喝酒才可借此令于龙海认罪。但事实是,喝酒只不过加速了破案过程。就算没有此事,以郁晚空的头脑,查获罪首也是不在话下。

      运气多半需要才能的支撑,人若无能,好运气也往往会从他身边绕行。

      郁大人断案全程,冥君站在原地,认真聆听,说是半字不落也不为过。这样的案子若冥君来断自是简单,直接用万念归元扇查看罪犯的记忆便可获知线索和证据。但对于一个凡人来说,未有查心之法,仅凭细节推断结果,又以拷问诛人诛心,这样的手段当然比用术法更为高明。未及弱冠之年的郁晚空已然拥有这般心智,就连冥君都不得不对此人另眼相看。

      国王染城主持对于龙海及牵连官员的惩治事宜,不必细说。

      神只唏嘘,人间一个小官的渎职,便可酿成如此大祸,难怪冥君常言,人越来越聪明,越来越难管,连身死之后的余念都开始为祸作乱,这真是死不消停啊。

      石雕楼里的人离开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郁晚空与那文官进行善后工作。终南府御座郁清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当他看向一旁等候的哑巴父子时,那哑父自知身份低微,立刻俯首行礼。

      郁晚空与文官正在收拾案宗,染霁云提着食盒子走了进来。
      “我给澈弟送酒食的工夫,你这案子就结了。你好歹等等我,让我也旁听一下。”染霁云又恢复了他的嘻皮笑脸。

      “你不是一向只对美食和美人感兴趣吗?”郁晚空似笑非笑地说。
      “嘿嘿,这于龙海降罪,他家人没受牵连吧?”染霁云小声贴着郁晚空的耳边问道。
      “没有。”
      “那太好了。”染霁云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抬眼看见郁大人凌厉的眼神时瞬间收住笑意,“我跟这于夫人吧就是卦友,切磋切磋厨艺。”染霁云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着。

      郁晚空才懒得管他闲事,只问道,“染澈无碍吧。”
      “宣了杏林院大司医。”
      “这么严重?”
      “这他娘的一个人打一千多个鬼魂,换谁也受不了啊,不说别的,只这入体的寒毒就够受了。对了,他还让我捎话给你,妥善安置这两位证人。”
      “我知道了。”郁晚空轻声应了一句。

      他这种从噪子深处漾出来的轻言细语,着实令人痴醉。
      我正陶醉于晚空的曼妙之音,却被冥君一把提起,飞了出去。

      “哎!哎!哎!这是去哪儿啊?”我踢着腿叫喊着。
      “去找那受了寒毒之人。”
      “那你知道上哪儿找吗?”
      冥君忽然停住,想想也是,人间太大,找人太难。

      我得意地拿出万念归元扇,“你不是说离得近,这扇子便能寻到法器吗?”
      “哈,欢期,你终于变聪明了。”
      “本来也不笨。”

      冥君小声念起了扇诀。
      扇面亮起白光,一个蓝点如星星般闪动,蓝点代表的就是斩灵剑的位置。我和冥君离剑越近,蓝光便会越亮,反之则渐暗下去。

      就这样,在京城转到天亮才找到昔川君所在之处忘川阁。想来我和冥君初入人间确实像两个傻子,明明可以先找到王宫的位置,再用扇子排查。好吧,就当我们是在游览这繁华的上京城吧。

      王子的住处虽不及冥君的十方常住,浩然荡气,倒也真是清雅怡然,与他给人的初见感觉一样。

      “我们是来拿剑的,还是来看美人的?”我直截了当的发问,总是让冥君不愿作答。
      “进去以后,不许说话,这个人能听懂我们说话。”

      哈哈,死神怕人,这要是传扬出去还不让天下余念笑散了魂魄。

      入得忘川阁,长长的甬道两侧是铺开的水系,环绕着中间的建筑。水系中相间积土,种满了梅花树,可以想象花开时水中的花影绰约和花落时水面的落英缤纷,该是何等妙景。

      “冥君,这些树好像我们悦梁山上的红梅树啊。只可惜自我上山,那树上的花就没开过,你说它们是不是都不喜欢我,就偷偷跑到山下来了?”
      “也许和这人间一样,还没到开花的季节吧。”

      每每提及山上那两排不再开花的娑罗红梅,冥君的脸上总会泛起惆怅。都怪我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惹伤了君心。

      踏过甬道,来到中间的小楼前,牌匾上赫然四字“梅香寒澈”。

      我料得冥君定是喜欢这样的所在,抬头看他果然一副喜上眉梢的神情。

      进得屋中。第一进是前厅,主席侧座分列,应该是待客之地。第二进是书房,矮桌席地,一卷宣纸铺开在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冥君最感兴趣的莫过于此,他跑到书案前,找寻了一番。

      “你是在找画吧,看看这位昔川君画功如何?”我又一次说中了冥君的心思,也不能算我聪明,只怪在一个人身边呆得久了,便对他的习惯喜好了如指掌。

      “嘘!”冥君对我瞪起眼睛,示意我不许出声,我呲着小白牙眼睛笑成一条缝,其实不笑也是一条大不了多少的缝。

      寻了半晌,终于找到一幅昔川君之前的画作,冥君对着我比划半天,我仍是不懂,气得他小声问我,“这样的画功,在人间算得什么水平?”

      我看向画,是一幅山水风景图,但却好像只画了一半,因为山上没有草木,连秃石也只画了不到一半。别说是没画完了,就算全画出来,我也看不懂冥君所说的画功,于是便敷衍了一句,“嗯,不错,不错!”
      就因为我这一句随随便便的话,倒让冥君萌生了希望。

      以往的画师因惧怕死亡,眼中冥君皆是凶神恶煞,画出来都是不堪入目的样子。现在,如果这个美人大王子不惧冥君,能够为死神画出真实的模样……

      冥君站在案前左思右想起来,要怎样才能让他不害怕自己呢?
      不怕死,对凡人来讲是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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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第九章三问断案郁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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