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头尸

作者:狼*******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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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已经高升,但凌亦轩才刚下班回到宿舍。洗漱完之后,凌亦轩就疲倦地窝到床上,很快就进入梦乡。好像过了没多久,手机急促地想起,硬是把凌亦轩吵醒。

      “之所以规定要24小时保持开机状态是为了随时都能叫你加班。”抱怨着,凌亦轩拿起手机。看到是吴钦打来的电话,凌亦轩马上就清醒了。

      “钦哥,有什么吩咐?”凌亦轩的声音听起来神采飞扬。

      “凌亦轩!你立刻给我滚回来!”吴钦吼道。

      “怎么啦?”凌亦轩一脸惊愕。

      “刚才昆叔找我投诉,说你昨晚搞砸了我们的监视行动,我觉得你有必要解释一下!”吴钦的声音听起来怒气冲天。

      “可是我要上床了。”这时凌亦轩已经穿好裤子了。

      “什么?和谁?”吴钦惊讶起来。

      “我上床呀。”凌亦轩重说了一遍。

      “噢……听错了……那,你睡吧。”吴钦转而支支吾吾的:“下午你回来跟我解释清楚嘟嘟嘟……”

      吴钦已经挂线了,凌亦轩重新脱了裤子跳上床:“钦哥也变得神神兮兮的,难不成是我把他气坏了?”嘟囔了一会儿,凌亦轩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办公室里,吴钦和袁灿琪等人正在讨论着监视的情况。

      “这个何云龙,这么久也没有暴露出问题,看来他很可能与本案无关。”吴钦猜测道。

      “我倒是觉得那个每天来送花给何云龙的老人比较可疑。”袁灿琪解释道:“这看起来好像是那个老人以送花为名而跟何云龙会面,说不定他们有什么阴谋。”

      “那个送花的老人叫赵奕,我们也调查过了,他是隔壁村子的花农,每天赶集回来都会顺路经过何云龙家。”监视小组的肖泉说道。

      “或是他只是顺路把何云龙买的花送过去而已。”吴钦说道:“这样他就不用专门走一趟了。”

      “这也太巧了吧,偏偏在这个时候。”洪标反驳道。

      这时,雪进入办公室。

      “关于那晚你在命案现场发现的人头的验尸报告出来了。”雪把一本子递给吴钦。

      “那颗头证实是区健的。”雪解释道:“从遗留在床上的提取物可得知,区健的头是案发当晚的十二点被放置到床上的。”

      “十二点?岂不是与区健的死亡时间相同?”欣欣惊讶道。

      “我们那晚八点赶到现场,已经发现了区健的无头尸,然后十一点半左右离开现场,但是为什么区健死亡时间和头被放回的时间都正好是十二点,都跟八点差那么远?”大伟说道。

      “还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凶手藏起头,然后在我们离开了又返回命案现场把头还回来,难道只是为了找刺激?”骆施施也好奇地问。

      “那颗人头可能已经被做了手脚,可能凶手在上面留下了什么暗号。”吴钦猜测道。

      “然后放回来,为了跟我们玩侦探游戏?”洪标瞪大眼睛。

      “不,那颗头只是被吴钦损坏了,经复原再解剖也没发现有什么暗号。”雪辩解道。

      “气味、图案什么的都没有?”吴钦追问。

      “没有。”雪坚定地摇摇头,接着说:“还有,经过对区健的病理检验,证实区健并没有心血管疾病,我们从医院得到区健的病历也没记载有相关的疾病,而且,区健于死亡时病没有病发。”

      “奇怪了,不是说区健不是□□中毒身亡,而是死于心肌梗死的吗?”袁灿琪迷惑地问:“现在又说区健不是死于疾病,那他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我还没听说过这样的死法,已经把这个例子上报了。”雪也很困惑:“现在只能证明区健死于血液停止流动,但我不知道这是哪种病的症状,或许是死于某种新型药物,但目前我们还没发现。”

      “现在我们甚至不知道凶手是怎么进出命案现场的,这才是最棘手的。”吴钦转过话题。

      “但我们能用的检测方法都用上了。都没有什么发现。”洪标说道:“说不定凶手真的是通过空运进出凶宅的,像是电影里的,用滑翔机或者热气球。”

      “那太引人注目了吧?附近也没有人目睹过有类似的东西。”欣欣说道。

      “我还是认为命案现场的监控存在死角,只是我们还没发现而已。”袁灿琪说道。

      “其实我有一个新发现。”吴钦这一句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下来:“但我还搞不清楚我发现的是什么。”

      吴钦走到自己的电脑前,打开一段监控录像,众人都围了过去。

      “这是命案现场外面的一段监控录像,我已经找技术员处理过,但画面还是很模糊。”画面中,是一面墙,是凶宅的外墙。

      “有什么特别的?”欣欣不明所以。

      “画面中的那面玻璃窗正对着监控镜头,正好可以倒映摄像头背后的景象。”吴钦解释道:“那里正好是二楼客厅的窗外,而受害者都是死于二楼客厅的。”

      众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然后看看经过技术处理的同一段录像,7点44分的。”吴钦接着打开一段视频:“这是经过放大化和清晰化的。”

      众人凑得更近,神经紧绷地盯着电脑屏幕。

      画面中,是模糊的窗台和灯光——三个小点从窗户飞出!

      “这是?”袁灿琪惊讶起来,其他人也不例外。

      “然后还有一段视频,是在当晚12点03分的。”吴钦不慌不忙地打开下一段视频:“这是同一段视频的不同部分,只是剪切开来而已。”

      模糊的画面中,一个小点飞进窗户。

      “这个时间,我们才离开命案现场没多久。”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对。”吴钦打开几张图,这是录像中关键时刻的截取画面:“你们看,虽然画面很模糊,但这三个小点看起来像是人头。”

      “哪里像呀?你这样说太勉强了吧?”大伟眯着小眼睛。

      “尺寸像。”雪插嘴说:“根据这三个小点和窗台边缘线的大小比例可以得出这个结论。”

      “照这样看来,凶手是从窗户把三颗人头运走了,而且是空运。”袁灿琪陷入沉思。

      “我们距离真相只隔最后一层面纱了,破案时间到了上级就会插手。所以,我们必须争取时间。”吴钦鼓励道。

      “对,等一下我们去一趟命案现场,看看有什么新发现。”欣欣说道。

      “同意,还有检查一下那个窗户对面的住宅,可能凶手是用钢丝运走人头的。”大伟提议道。

      “那,关于潘千秋的验尸报告出来了吗?”这时,袁灿琪转过话题。

      “初步鉴定,潘千秋是被吓死的。”雪拿出另一份文件,递给袁灿琪:“至于他是否患有相关疾病,得等到一个月后的病理检测出来之后才可以知道。”

      “吓死的?”袁灿琪惊讶起来:“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困在那里好几天,被活活渴死饿死的嘞。”

      “当初我也是这么以为的,毕竟那里隔音效果不错而且人少。”骆施施补充道。

      “而且藏尸地点就是第一现场,潘千秋就是在那被吓死的。”雪解释道。

      “到底什么东西恐怖得能吓死人呀?”欣欣好奇地问。

      “也不一定是很恐怖的东西,毕竟潘千秋年老体弱,稍微的死亡威胁就足以吓死他。”袁灿琪说道。

      “潘千秋死后,尸体的肉被动物吃掉,所以整个尸体在短短几天就几乎变成了一个骷髅。”雪继续述说。

      “对,我们在死亡现场发现有羽毛和鸟粪。”骆施施点点头。

      “确实有被啄食的痕迹,但也有被啃咬过的痕迹。”雪回应道。

      “啃咬?是老鼠吗?”袁灿琪追问。

      “还没有结论,不过这比较像人类小孩的咬痕,但又不太可能。”雪也迷惑道:“因为人类的嘴巴不可能张那么大,除非这个是怪胎。”

      “小孩子?”骆施施想起困在8楼时看到的惊悚一幕,不禁打起冷战。

      “但是不是说过楼都被封了吗?怎么吓死他?”欣欣好奇地问。

      “那个阳台是关键,就在电梯口隔壁,十分可疑。”洪标说道。

      “对,所以我们下午打算再去一趟,看看那个阳台有没有遗留什么线索。”袁灿琪说道。

      下午,凌亦轩赶回办公室,看到吴钦已经在那里等着。

      “听说,你在监视行动中发现了很多不得了的东西,能分享一下不?”吴钦冷冷地说。

      凌亦轩沉默了一会儿,把这几晚遇到的诡事都讲了一遍,越讲越激动。讲完之后,凌亦轩发现周围的同事都看着自己,于是拿来一张椅子坐下,避开其他人的目光。

      “我突然发现你挺有才的。”吴钦微笑着点点头:“想象力特别丰富。”

      “连你也不相信我。”凌亦轩失望地说。

      “你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吴钦哭笑不得。

      “因为你也解释不到那段录像呀。”凌亦轩说道。

      “什么录像?”吴钦饶有兴致地问。

      “能从玻璃窗的倒影看到二楼的那一段录像,刚才我都听说了。”凌亦轩嘟囔道:“你怎么解释?”

      吴钦想了想,觉得凌亦轩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就沉默下来。

      “其实我们还有一条很有价值的线索。”凌亦轩提醒道。

      “诺儿?”

      “对,她是与本案最有关联的人,或许她可以解开谜团。”

      “可是我已经问过了,她没说什么。”

      凌亦轩凑到吴钦耳边:“试试引蛇出洞。”

      深夜,诺儿靠在枕头上,毫无睡意——昨晚那个人究竟是谁?

      诺儿现在已经想不起那个人的模样了,只记得那双狰狞的眼睛,很吓人。

      说不定今晚那人还会来。

      诺儿担心地看着窗外,心里斟酌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门外的警察。但诺儿心里也很矛盾,她甚至想再见到那个人,似乎那个人知道什么秘密。

      窗外很黑,只看到远处有一盏街灯亮着。

      诺儿望向那盏灯,看到灯下有三颗人头在绕飞着。

      三个人头?

      诺儿跑到窗前,瞪大眼睛。

      没看错,那里真的有三颗人头,虽然看不清楚,但诺儿很肯定。这时,诺儿想起家里人。

      刻不容缓,诺儿马上跑去打开门,发现凌亦轩正坐在外边低头玩手机。连门也没关,诺儿跑回到床上,双手平放在膝盖上,静静地闭上眼睛。很快,诺儿的头竟旋转一圈,脱离开身体。

      诺儿的头悬空着,悄悄地飞出门外。看到凌亦轩仍然在专心地玩手机,诺儿的头咬紧牙关,慢慢地飘过走廊。

      这时,凌亦轩突然抬起头。

      看到诺儿的头在空中飘行着,凌亦轩触电般抛开手机,盯着诺儿,大口大口地喘气。而诺儿的头知道自己被发现,也惊慌起来,发呆着和凌亦轩对视。双方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反应,脑袋里一片空白。

      不多时,诺儿的脸色变得苍白,头虚弱地掉在地上。凌亦轩立即后退几步,不知所措。

      一阵紧凑的脚步声传来,是吴钦。

      跑到走廊,看到地上有诺儿的头,吴钦也傻了眼。看看凌亦轩,又看看诺儿的头,吴钦也瞬时无从下手。

      “头飞出来。”凌亦轩说了一句话,继续沉默。

      吴钦再看看凌亦轩,看看诺儿的头,在保持距离的前提下绕着诺儿的头走了几圈,谨慎观察。

      诺儿的头没有动,神色很虚弱。

      估计没有危险,吴钦上前一步,捡起诺儿的头,走回病房。见状,凌亦轩也紧跟其后。

      病房里很黑暗,诺儿的无头身就盘坐在床上。

      吴钦看看诺儿的头,又看看诺儿的身体,试探着把诺儿的头放回其身体上。

      诺儿缓缓地睁开眼睛,与此同时,诺儿的头旋转一圈,竟然驳回脖子上了,还看不出痕迹。

      诺儿无力地喘着气,看着吴钦和凌亦轩,不说话。

      “落头氏?”吴钦镇定下来,认真地问。

      “你……怎么知道的?”诺儿显得很紧张。

      “我查了一下网络,看到古籍记载,九黎族的后代,有其中一分支就是落头氏,还说落头氏的头可以脱离身体飞行。”吴钦平静地说道。

      诺儿想到吴钦和凌亦轩给人的印象不错,而且秘密已经暴露了,于是就干脆坦白。

      原来,诺儿一家都是落头氏。诺儿一家原本不姓区,而是姓叶。

      六年前,由于一些意外,叶国为和叶素素夫妇使用落头术,诈死以躲避灾祸。之后,冒认火灾失踪者的身份,以区姓继续生活。安家不久后,小儿子区健出生。而案发当晚正是区健的五岁生日。那晚,在场的区国为、区素素和区健遇害,而诺儿则躲过一劫。

      遇害后,三人使用了落头术,头颅从窗户急忙飞出。

      为什么要这样呢?

      据诺儿说,这是落头氏的传统,死不留全尸。区国为早已准备好墓地,用以存放自己和家人的头颅。

      然而,区健可能年纪太小,不懂事,半路上又飞回来。可是那时区健的身体已经被警方运走了,区健的头只好躺在自己床上,越来越困,最终长眠不起。

      诺儿说,头颅离开身体后,可以支持四个小时,虚弱者则时辰缩短,所以区健的死亡时间是12点左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区国为和区素素在中了剧毒之后还能继续存活一段时间,直到头颅藏起来。

      至于诺儿,自幼贫血,而且受到□□的影响还没恢复,加上被凌亦轩发现时受到惊吓,所以才很快就一头栽在地上。

      “对了,何伯伯也是落头氏,他前几天晚上还偷偷来探望过我。”诺儿突然提到。

      “探望过你?”吴钦惊奇不已:“之前他一直受到监视呀,怎么能过来探望你?”

      “我想起来了。”凌亦轩恍然大悟:“何云龙睡觉的时候,屋子的所以窗户都是大开着的,可能就是为了方便飞头进出。”

      “何云龙偷偷来找你干什么?”吴钦追问。

      “他说他知道凶手是谁。”诺儿翻弄枕头,想找出那张小纸条,可是一时间怎么也找不到。

      “是谁?”吴钦紧张起来。

      “他没有说,使用落头术的时候是不能说话的。”诺儿解释道:“当时他只是传条给我,可是他怕被发现,来不及等我出去就离开了。”

      吴钦和凌亦轩对视了一下,双双沉默下来。

      该说的也说了,现在诺儿思绪很乱,也不再出声。

      忽然,吴钦竖起食指放在嘴唇前,示意安静,然后趴在地上,藏在床底下。意识到出现了状况,凌亦轩也会意地躲在台子后。

      诺儿还不知道反应过来,窗外就响起“沙沙”声,是枝叶摩擦的声音。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窗外。

      又是之前那个人,诺儿不认识他。

      “你快点离开吧,不然就快死了。”那人冷冷的说道。

      诺儿倒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回答。回头看了一眼,诺儿重新望向那个人,但不敢看他的眼睛。

      凌亦轩想探出头来偷窥一下,可一不小心,推动藏身的台子——这张台子是有滑轮的。

      察觉到有其他人在这里,窗外那人撒腿就跑。迅雷般,吴钦爬出床底,冲出门外。剩下的凌亦轩和诺儿则面面相觑。

      过了十多分钟,吴钦跑回来。

      “逃掉了?”凌亦轩不好意思地问。

      “逃了。”吴钦转问诺儿:“你认识刚才那个人?”

      诺儿摇了摇头:“之前有一晚他来过,不过怕被被门外的警察发现,跑不见了。”

      “外面也装了监控摄像头,我们去看一下监控录像,或许能看到那是什么人。”凌亦轩提醒道。

      “我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我认得他。我们去何云龙家的时候见过他,那个来送桔梗花的老人。还记得吗?”吴钦看着凌亦轩,试图从他的回应里得到确认。

      凌亦轩似乎反应不过来,犹豫地点点头。

      “我先打个电话问问,监视组的人好像查过那个花农。”吴钦拿出手机走到外面,凌亦轩也跟着出去,顺便通知在楼上待命的同事下来接班。

      “喂,李队长。”吴钦拨通第二个电话:“我知道区国为和区素素的头颅可能在哪里了……在墓地里……对,他们名下可能购置了一块墓地,可能就在那……是的……好。”挂上电话后,吴钦打开一条刚收到的信息,说道:“我们马上出发。”

      “去哪?”凌亦轩跟着上车。

      “那个花农,也就是赵奕的家。”

      长途跋涉,吴钦和凌亦轩赶到赵奕家。

      那里有一望无际的花原,虽然在晚上看不到都有些什么花,但空气中弥漫着隐约的花香,已经引人心旷神怡。

      但是吴钦和凌亦轩没有心思欣赏,他们冲进屋子,发现赵奕不在这里。

      “我们到外边找找。”凌亦轩刚转过身,就被吴钦拉住。

      “等等。”吴钦看着墙上的灵台,出了神。凌亦轩看到吴钦这般认真,也学吴钦,故作认真地盯着灵台,试图发现一些了不起的线索。可是凌亦轩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灵台上供奉着两个老人的牌位,一男一女,应该是赵奕的已故的双亲。

      “你有没有觉得奇怪?”吴钦问道:“那两个牌位都不用菊花来供奉。”

      “对啊,一个是用风信子供奉,一个是用水仙花供奉。”凌亦轩说道。

      “为什么这样?”吴钦继续提问。

      “可能是他们生前,一个喜欢风信子,一个喜欢水仙花。”凌亦轩反问:“这说明啥?”

      “你回忆一下。”吴钦引导着凌亦轩推理:“那天我们去找何云龙,赵奕正好给何云龙送来几盆桔梗花,说是何云龙喜欢那种花。”

      “什么意思?”凌亦轩仍然不懂。

      “或许,赵奕习惯为死者送上喜欢的花,而且根据监视组所说,这段时间赵奕也经常为何云龙送上喜欢的花,而且送花的频率这么高,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何云龙就快死了。”吴钦说出自己的想法。

      凌亦轩的眼睛眨了几下,惊呼道:“你的意思是,赵奕要杀何云龙?”话音刚落,两人就赶回车里,火速赶去何云龙家。

      “希望还来得及。”凌亦轩紧握着拳头。

      “我们应该早想到的。”吴钦也深感遗憾:“何云龙和诺儿都是落头氏,他们怎么会自相残杀呢,倒是赵奕,一个外来人蓄意接近何云龙和诺儿,居心不良。”

      “何云龙的电话打不通。”凌亦轩收起手机看着吴钦:“为什么不通知监视何云龙的同事?”

      吴钦摇摇头:“监视行动刚在今天上午被取消了,李队长要抽调人手,现在我们只能尽快赶过去。”

      何云龙家里,灯火孤立。

      “你还记得我喜欢桔梗花。”何云龙挨在椅子上,面向着窗户。

      “记得,记了半个多世纪了。”赵奕叹了一口气。

      “所以你今天要做一个了结?”何云龙抬头,看到夜空中圆月高挂,反倒没有星星。

      “对,不能再让你错下去了,趁你还没有斩草除根。”赵奕的语调提高了半节。

      “我必须斩草除根,一个错可以杜绝无尽的错,值得。”何云龙的语气很是坚定。

      “但诺儿年纪还小,她没有罪过,这是天生的能力,不可以怪她。”赵奕反驳道。

      “这个能力太引人犯罪了,即使是犯了死罪,只要有落头术,就可以逃过惩罚。”何云龙语重心长地说:“所以自古以来,落头氏恶人辈出。我不例外,诺儿也不会例外。”

      “不,你不能审判,你没有那个资格。”赵奕拿出镰刀:“如果你……那我……”

      “你真的要杀我?”何云龙略略低头,语气显得失落。但赵奕看不到何云龙此时是什么表情,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被酸了一下。

      “你坚持你的正义,我坚持我的正义。”思考一番后,赵奕举起镰刀,踏前半步。

      “他们是不会让你动手的。”何云龙仍无动于衷。

      “谁?”赵奕一脸疑惑,四周看了一下。

      “两名警官,我记得其中一位是叫吴钦的。”何云龙话声刚落,躲在门后的吴钦和凌亦轩走进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凌亦轩惊奇地问。

      “刚才诺儿跟你们谈着落头氏的故事时,我的头就藏在外面偷听。”

      “按照刚才你俩的对话,人是你杀的了?”吴钦转入正题。

      “对。”何云龙毫不犹豫地承认:“我收买潘千秋,把毒气球送去他家,以图一网打尽。可惜呀,诺儿逃过一命。”何云龙惋惜地说。

      “刚才我们还以为怀疑错你呢。”凌亦轩抱怨道。

      “为什么要杀诺儿一家?”吴钦问道。

      “刚才我已经说了,落头氏都是亡命之徒。”何云龙回应道:“诺儿一家也不例外。”

      “那到底是犯了什么?”凌亦轩不解地追问。

      “诺儿说的,区国为夫妇为了躲避灾祸而使用落头术装死,其实是因为他们被缉毒部门突击,情急之下才装死。

      而缉毒队在行动中发现两具无名尸这件事,被上头压了下去,但你两个应该有听说过这件事吧?”何云龙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他们早就安排了线人,待出事时负责买回身体。逃过之后,他们冒认火灾失踪人口,换个身份继续生活。落头氏每三年就有一次聚会,区移居之后,知道我在附近,所以他跟我也就有来往了。”

      那时,何云龙早已开始实施清理门户的计划,适逢诺儿一家迁移到本市,这就更方便何云龙动手了。

      由于同是落头氏,何云龙和诺儿一家很快就熟悉起来。何云龙知道区国为喜欢在饭前吃橙子,而且喜欢直接用手剥开橙皮,于是何云龙就策划用气球包藏□□,借潘千秋的手,把气球送到诺儿家。

      为了确保一网打尽,何云龙还特意选择在区健生日的那天实施计划。因为何云龙估计生日聚餐的话,一家人会比平时更准时、更齐整地围在一起。

      可是何云龙失算了,那天诺儿正好更区国为闹脾气,躲进阁楼里,逃过一命。

      “这就奇怪了,你说清理门户而杀区国为一家还说得通,但是为什么后来连潘千秋都惨死了?”凌亦轩好奇地问。

      “他也是我杀的。”何云龙毫不讳言。

      “潘千秋应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您执行杀人计划的吧?”吴钦看到何云龙默认,继续说道:“你为什么把无辜的人也牵涉进来了?按照你的杀人动机,起码潘千秋是罪不至死的。”

      “不,他罪该万死。”何云龙紧握拳头:“你们回去之后可以查一下,潘千秋所住的公寓,8楼,十多年前曾发生过一起特大命案,至今那还是悬案。”

      “人皮阿胶?”吴钦回忆起来,以前自己翻阅旧案卷宗的时候,看过这起案件。

      “对,凶手就是潘千秋,我亲眼所见。8楼被发现的前一晚,我飞头正好经过那。”何云龙振振有辞。

      “他为什么要那么那么残忍?”凌亦轩问道。

      “仅仅是为了为自己补补精血。”何云龙痛恨地说:“过了好久,我再次经过那里,发现潘千秋回到那里住了,于是我就打算替天行道,顺便骗他在死前帮我执行这个灭门计划。”

      “我把做好的毒气球给潘千秋,指示他去见区素素,区素素每天都去同一个地方买菜的。我跟他约好,事成之后,到8楼电梯口等我,到时我把剩下的一半辛苦费给他。”

      “他为什么肯答应在8楼电梯口等,他应该知道那里被封了呀,到时他怎么出去?”吴钦追问。

      “盖着电梯按钮的那块水泥,可以微微撬开,不过得花一点心思,当时公寓的人为防有人被困电梯口,故意弄成那样的,这一点你问一下公寓的管理员就知道。”顿了一下,何云龙说出那晚的情况:“当时,潘千秋在8楼的电梯口等我,而我使用落头术去见他。他有心脏病和高血压,见到我时他马上由于受惊吓而病发,在铁笼里抽搐,还用随身带的小球扔我。可是他支撑不了多久就暴毙了。”

      “既然这样。”吴钦点点头,拿出手铐:“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我不会逃跑,也逃不了,即使是落头氏,我老人家也敌不过你们俩小伙子。”何云龙心平气和地说:“我还有一些话想跟奕哥聊聊。”

      听到这里,赵奕不有自主地走前半步,手中的镰刀滑落到地上。

      “龙子……”赵奕小声地叫了一下。

      “奕哥,你后悔吗?”何云龙小心地问。

      “不后悔。”赵奕毫不犹豫。

      “我已经等了你半个世纪了,你却一直不肯走出最后一步呀。”何云龙语气听起来沧桑而不甘心。

      赵奕的心似乎被刺痛,沉默了很久,才松一口气:“你一直都放不下。”

      “我心已死,却仍爱你。”何云龙温柔而坚定地说。不知什么时候,赵奕的眼睛已经闪着泪光。

      “他走了。”过了好久,赵奕释然道。

      “走了?”凌亦轩看看何云龙的背影,不解地和吴钦对视了一下。

      察觉到不对劲,吴钦箭步跑到何云龙身旁,检查一下,然后惋惜道:“他已经去世了。”

      这时,赵奕也走过来,看到何云龙手里捧着一对银戒指。何云龙的手握得好紧,赵奕使劲才能从何云龙的手心拿出银戒指。

      半跪在地上,赵奕抬起何云龙一只手,把其中一枚银戒指给何云龙戴上,然后自己戴上另一枚。握起何云龙的手,赵奕看着这对银戒指,温馨地笑着。

      整个过程都是安安静静的。

      吴钦和凌亦轩又对视了一下,不忍打扰。

      “他是我握着的热水,温暖了手心,却又不敢喝,只能慢慢等,一等就是半个世纪。”赵奕看看银戒指,看看何云龙,幸福着,遗憾着。

      “原来你们也……奇怪,为什么你们不在一起?”凌亦轩同情得心痛。

      “在那个年代,我们的爱情是一种罪。”赵奕说起了故事。

      那时,赵奕还是一名特警,负责剿匪。在一次行动中,赵奕遇上何云龙。那时,何云龙正巧是一名山匪。

      那次行动,由于走漏消息,特警队不得不追击四处散套的山匪。追捕中,赵奕盯上何云龙。那时两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你追我赶中掉了队,来到一片荒岭。

      在追逐中射击,没有一枪是打得中的,很快子弹就用尽。但是争斗没有停止,两人挥刀洒血,直到筋疲力尽。

      在最后一刻,赵奕踢了何云龙一脚,何云龙掉下山崖。赵奕想要确认何云龙到底是死是活,于是也爬下山,看个究竟。当然,赵奕在山下发现的是一具“无头尸”。从衣着看来,这正是何云龙的尸体。虽然赵奕不知道何云龙的头是不是摔掉的,但他没有深究,最后不了了之。赵奕只身走回去,他实在太累了,没有半点多余的精力去处理何云龙的尸体。

      原本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可有一天,赵奕在饭堂打饭的时候,看到饭堂里有一个工勤看起来特别眼熟。那个工勤就像是何云龙,当时赵奕还以为他是何云龙的孪生兄弟。

      赵奕还记得,每次去打饭的时候,那个工勤都会给他盛得特别多菜。有时候去晚了,那个工勤会为他留下一只鸡腿。赵奕只觉得受宠若惊,没有感觉到何云龙的真正心意。慢慢地,赵奕就和何云龙熟悉起来。

      “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在一起发呆的时候,赵奕想弄清楚自己的疑惑。

      何云龙腼腆地微笑着:“这句话不是应该跟女孩子说的吗?”

      “什么呀?我在跟你说话。”赵奕的问题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自此之后,赵奕就不再打算问这个问题。至于他发现何云龙是落头氏,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不久,赵奕退伍,要回去天边的家乡。临走前,他把自己的徽章送给何云龙。

      “保管好哦,别弄丢,很重要的。”赵奕把徽章放在何云龙的手心上。

      “这么重要,为什么还要送给我?”何云龙掂量了一下,觉得徽章很沉重。

      “我好像特别喜欢跟你在一起,不过嘛,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所以只好送这个给你留念了。别忘了我。”赵奕潇洒地转过身,渐行渐远。何云龙默默地看着赵奕的背影,觉得他的肩膀可以担起很多很重的东西。

      “干嘛跟着我?”赵奕走了一段路后回过头,发现何云龙还在后面站着,于是干脆停下等他走过来。

      “我跟你说呵,我是孤儿,你送那么沉重的东西给我,算是把我买下来了。”何云龙跑过来,气吁吁的:“不过,这个徽章就不还给你了。”

      赵奕愣了一下,“噗呲”地笑起来:“现在是新民主主义社会,哪有赎身这回事的。要是你没有地方好去,跟我回家,陪我开荒,种田。”

      “好呀,我跟你走。”那时,何云龙感觉自己找到了知音,不,比知音更亲密些。

      之后,何云龙就一直跟着赵奕,直到今天。

      赵奕还记得,“文g”的时候,村里一个痞子,告发赵奕和何云龙之间有资产阶级爱情,两人面临着被批斗的危险。

      但是赵奕和何云龙谁也不打算出卖谁,何云龙机智一闪,拿来□□,大声地朗诵起来。赵奕见状,理直气壮地拿来一本□□,挡在那痞子面前:“你一个不懂读□□的人竟然来批懂读□□的人?无产jie级是不会被你欺骗的!”

      那一瞬间,赵奕和何云龙更是感到自己与对方心有灵犀。

      过了好久,赵奕的父母开始逼婚了,相亲连连,但赵奕回避结婚生子。正因为如此,赵奕的母亲喝农药自杀了,父亲也在不久后郁郁而终。

      也是从那时起,赵奕开始躲开何云龙。何云龙怎舍得分开,每次赵奕搬到哪,何云龙就搬到哪,何云龙总能很快地找到他。可是赵奕性格倔强,坚持避开何云龙。

      慢慢地,何云龙也不再强求了,只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住下,有时能“偶遇”赵奕,那他就心里踏实了。一直到最近,赵奕和何云龙才接触得频繁,最后匆匆道别。

      其实,何云龙不是没有勇敢过,他也曾经多次向赵奕敞开心扉。

      有一晚,月光也像今夜的这么圆,这么亮。何云龙说,他们也可以结婚,还特意买了银戒指,想给赵奕戴上。赵奕拒绝,何云龙纠缠。赵奕性子一急,抢过银戒指,一手扔开。何云龙找了很久,很久,才找回那对银戒指。不过,何云龙不敢再提起结婚了。那对银戒指,被何云龙藏在心里,到死都不能够释怀。

      还记得有一次,何云龙问:“能不能让我亲一下?”

      赵奕没有答应,倔强地转过身。何云龙耍无赖,偷袭式地亲上何云龙的脸,然后疾走而去,还回头大喊:“奕哥,足够了,我这辈子不后悔!”

      “我也不后悔。”赵奕说得很小声,何云龙没听到。

      “一个人,到底有着何等文明,就看他能在何等程度上做到和而不同,一个民族如此,一个国家也是如此。”赵奕感概道。放下何云龙的手,赵奕转身而去。

      “能再麻烦你们吗?把小龙子火化了,骨灰撒到风中。”走了几步,赵奕回过头:“他从来就没有过自由,该放他走了。”

      “可以。”吴钦点点头。

      “你要走了?”凌亦轩问道。

      “走不了啦,太晚了。”赵奕苦涩地笑着:“而且,我担心他的灵魂还会回来,如果找不到我,他会着急的。”

      事后,吴钦按照赵奕的意思完成后事,还把案件的真相告诉诺儿。

      那天刚好是诺儿出院。

      知道真相后,诺儿反倒出奇地平静:“我能做的,只有好好生活。”

      “那你现在去哪?”

      “回家,处理事情,然后离开这里。”诺儿的背影淡出视线后,吴钦抖擞一下精神,关切地捏捏凌亦轩的肩膀:“好了,接下来你休息两天吧。”

      “你呢?”

      “我也得休息一下了,太累了,不过要先写好报告。”

      “那你快写,明天出来,我跟你说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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