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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今天苏白特别的沮丧。
从早上出门开始,他就在各种暗示江浔。
江浔呢,好似没听懂,该干啥干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苏白暗自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暗示的这么晦涩。
他烦躁地弄乱头发,趴在了课桌上,嘴里发出了哀叹的声音。
后桌的男生一巴掌拍在他身上,嘴里呼朋唤友:“走。”
一声落下周围陆陆续续站起几人,苏白埋着脸摆摆手。
“戒了戒了。”
“哟,你小子,走啊,戒什么戒。”
“不去不去,我媳妇不喜欢。”
“哎呦,”那男生夸张地叫了一声,又急着去厕所,“没看出来啊,走走走,不管他。”
苏白还想着放学回去怎么办,头隐隐作痛起来。
江浔从早上开始就发现苏白的不对劲了。
起床后时不时就要张开他的臂膀显示一下那一点点肌肉,然后状似无意侧过身看江浔,嘴里说着:“今天天气真好……”之类的话。
整个状态显得极其的做作,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但江浔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来苏白到底是发什么疯。
课间江浔复习古诗,背到“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时突然想到苏白,接着背到“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他笑了一下。
‘都怪苏白今早一直抽疯,’江浔失笑,‘一直在想他。’
等江浔伸手拿笔时才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站起来。
“嗯?”陈阳奇怪地看向江浔。
江浔随便收拾了一下包,对着一脸迷茫的陈阳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老师问起来你帮我挡一会啊。”
“哎……”陈阳眼睁睁看着江浔一溜烟跑了。
江浔先去保卫室转了一圈,发现是那个脾气极差的保安值班后放弃了从校门出的想法。
上课铃声响起,他还在校园小道上狂奔。
江浔寻了一处看起来好翻的围墙,准备一鼓作气冲上去。
好死不死,那个神出鬼没的曲老师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江浔正开始助跑,曲老师一看就知道这小子要逃课,顿时大喊了一声。
江浔心里一凌,加快了奔跑的速度,曲老师愤怒的甩着肚子上的肥肉追来,边跑边大声叫道:“站住!”
一道蓝白的身影跃起,风鼓起他的外衣。
江浔生出了一个错觉,向后摆动的手变成了翅膀。
他扇动着这对布满羽毛的肉翼,感受着身体里从未有过的轻盈。
但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殆尽了。
江浔蹲在墙上,转头看见墙下多出的一名拿着水的女生。
那名女生仰着脸不服气的看着他,江浔轻轻动了动,脚踝处隐隐感到不舒服,可能是刚才为了避让扭到了。
他急着赶时间,也不知踢到人没有,丢下一句“对不起”逃之夭夭,留一个在后面气喘吁吁的曲老师气到脸色发红。
第一节课是数学,从早自习下课后,苏白一直恹恹的。
课本上的知识点他似乎能看懂一些了,好几个知识点预习的时候江浔细细地给他解释过。
熬到中午,苏白的肚子开始“咕咕”叫。
老师还在讲台上讲题,后门突然“吱”地一声打开了。
门撞在墙上反弹回来,整个教室回荡着一声声的“哐哐”声。
讲台上的老师习以为常,不受干扰地讲着最后一个题。
后排的男生们个个都在摩拳擦掌,一条腿已经踏出了课桌做出起跑式。
铃声一响,刹那间桌椅板凳摩擦拉拽的刺耳声音响起。
等收拾好课本的老师再抬起头,教室已经空空荡荡了。
食堂的饭并不是很好吃,苏白入学来到现在为止,那菜式永远就是那几样,土豆、包菜、香肠炒青花,还有一个紫菜蛋花汤。
早到晚到的区别,就是还热不热和菜里面有没有什么不知名杂质,不过胜在便宜。
苏白可以出校,但他嫌麻烦一般在学校吃。
三中的条件并不是那么好,男生宿舍和部分女生宿舍甚至是教室改的,几个班的人住在一间教室,味道成分十分复杂。
宿舍又与教学楼连在一起,离得近的班级只要在打铃声响起时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教室就行。
所以有条件的家庭大都不会选择三中,同样的成绩只要咬咬牙再贴些钱就可以去教育资源和生活设施更好的四中。
学校里的学生一部分是周围城中村的,他们家在学校周围,要么就回家吃,要么就是父母送来学校。
剩下的大部分学生是从下面各县镇乡上来的,大多住宿。
像苏白这样的也不在少数,为了孩子的学业,也有父母在城中村里租房,边打工边陪读。
吃饭堪称人生大事,三中的学子们挺拼命的,一到饭点食堂的景象颇为壮观。
苏白虽然饿但没什么胃口,下了教学楼就在宿舍楼后面游荡。
这个点操场和楼下都没什么人,三中的操场在这个校园的最北方,被一段看起来颇有历史磋磨感的围墙拦着。
操场一角占用了旁边人家的一大片土地,听周鸿说前几年学校一直在协商。
操场旁边还有一块土地学校准备在那儿盖宿舍楼,只是协商的事儿最后解决了,不知为何新宿舍楼也被搁置了。
苏白在操场慢慢走着,瞟着天上飘着的几朵小云,走着走着兀的停在在了原地。
前方迎面走过来一个人,身上的蓝白衣服和苏白身上的红黑校服完全不同。
那人走到苏白面前伸出手来,往他眼前一摊。
苏白眯了眯眼睛才看清那只手递了什么东西到他面前。
对面的人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带着调笑的语气声响起。
“给你,再说那些话我可就要揍你了。”
苏白死死咬住下唇,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段看到江浔。
双眼潮湿起来,江浔模糊的身影逐渐缩小,小小的拳头里捏着一小簇酢浆草。
紫红的花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小江浔的脸偏着,一只脚慢慢在地上碾着,看着远处的石头轻轻说:“给你,再说那些话我可要揍你了。”
小苏白很不满意,重重地“哼”了一声,颇为勉强地接过那小簇花。
“这算什么礼物,这难道不是你在路边随便扯来的吗。”
他们把这种花叫做太阳花,没什么含义,路边一大片一大片的生长着,非常好养活,如名字一般,只有在有太阳出来时才能看见酢浆草的小花开着,其他时候只能看见小小的花苞。
苏白笑起来,抬手接过花,也如江浔般说出那年同样的话来。
不同的是他没再像那时一样,恶作剧般的把花掐掉揉成一团,把下面的花茎丢进嘴里,被酸得一脸崩坏的同时,看着小江浔气急的脸哈哈大笑。
苏白从里面挑了一朵,趁江浔和他并肩的时候别在江浔右耳上。
剩下的被他珍重且小心地插在了领口处,花朵迎着洒下来的阳光轻微晃动着。
“我以为你忘了呢。”苏白傻兮兮地咧嘴笑着。
“谁会记得这种随便设的节日啊。”江浔很无奈。
“哪是随便设的,这可是我们的混沌·刹……”苏白自己也没说完,闷头笑了会儿。
这个苏白四年级时起的名字实在是太长,江浔自己是绝不会说这个名字,提到一律用那个日子或者它来代替。
初中时苏白拉着叶因参与时,被叶因嫌弃太过中二,改成了诸如秘密日之类平平无奇的名字。
三个人谁也不服谁,各叫各的,竟也安然无事地过了几个“秘密日”。
一到“秘密日”他们就正正经经的穿上最好看的衣服搞个聚会。
其实就是穿得花枝招展的装病请假出去逛一圈,互相送对方一样小东西。
一开始苏白搞这个节日纯粹是一时兴起,想做一个只属于爷们的节日。
第一年他强迫着江浔参与了这个略显SB的节日,第二年他忘了这回事,倒是江浔用泥巴给他烧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孙悟空。
苏白喜欢看七龙珠,知道那是什么后,他拎着这团看不出鼻子嘴巴的玩意好好地大笑了一通,嘴上说着孙悟空才不是这样的,转头从小卖部用一块钱买了个塑料小汽车送江浔,被江浔丢在了他脸上。
除去分开的两年,这是江浔陪着苏白过的第六个节日。
苏白笑着笑着没声了,因为他发现江浔一直偏着头看他,眼里泛着些温柔。
耳边的花还在,衬着江浔黑亮的眼睛,让苏白的心软做一团。
苏白的耳朵慢慢红起来,偏偏他还要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嘴里风马牛不相及的扯着。
“你吃饭了没。”苏白发觉操场上的人变多了,终于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没有。”江浔也没有吃,一冲动没头没脑的跑来,在操场等了好几个小时。
“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江浔抿着唇含蓄地用手指点了点围墙。
“我真是人生头一次逃课,就翻了三次围墙。”
江浔也不助跑了,伸着手等着苏白拉他。
苏白蹲在墙头招呼着江浔快点,别被老师看见。
最后只剩墙头上白色的小花在风中晃晃悠悠,两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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