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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出走可还行?
苏临总算快到家门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心下暗道:这下可真算是夜不归宿。余光瞥见一道黄副影子站在院门口。
向言不知道何时开始候在这里,见苏临一人回来,诧异问:“没找到人?”
“许是没看见。”苏临搪塞答道。
“找了一宿?”向言半信半疑问:“没找到也不回来?”
“这......”苏临继续搪塞,“正是。”
“你当真没有害过人?”话题一转,向言又问起昨夜的问题。
“自然没有。”略微皱眉,苏临答道。
深吸一口气,向言盯着他看了许久,苏临见其神色奇怪,正要开口询问。
向言却是问道:“你对致桉哥,什么想法?”
苏临呆滞在原地好半天,才开口道:“向兄这是什么意思?”
又瞅他良久,向言几番欲言又止,最后问:“字面意思,你对他什么想法?”
苏临笑笑,端架子答:“不知向兄何意?我又能对蒋兄有何想法?”
向言瞥他一眼,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苏临神色不改,继续浅笑道:“不知向兄究竟寓意为何?明是自身三番两次在门口等人,却问我想法?”
向言瞪着他一阵,撇嘴道:“不认算了。”又低下声音,问:“你可知道情网?”
“不知。”暗自皱了皱眉,苏临如实回答道。
“乾礼402年,也就是一百多年前,妖族与人间界限被破,无数身负重罪的恶妖逃往人间,为祸百姓。面对拥有特殊能力的妖族,人类手无缚鸡之力。”
听着向言开始说起这莫名的话,苏临眉头更紧。
“为了维护人间安定,秘密组织‘情网’运应而生,情网之人,以情缚妖,用情除妖。直至今日。”
略微停顿,向言再度瞥了苏临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致桉哥,正是如今情网第一人。”
情网?捉妖?第一人?
有些没缓过神来,苏临忡怔半响,才重新思索起这一个多月的种种事来。
先是猛地想起自己刚到人间时在茶楼听到的话,“听说这次那个派了那个谁。”
“那个”就是所谓的秘密组织“情网”,“那个谁”自然就是......蒋安。
常府里所谓的鬼,就是出逃的恶妖,除掉恶妖的也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蒋安。
以情缚妖,用情除妖。
怪不得。
怪不得在暴露能力的时候没有半分惊讶,怪不得如此在意有没有过害人之举。
怪不得,那些若有若无地撩拨,有意无意地举动。
怪不得,短短一个多月,就几乎陷入其中。
这是计,以情做网,特地针对的情网之计。从一开始,每步都是骗局。
袖口中玉骨泛白,苏临声音有些恼怒:“向兄告知我这些是何意?”
向言小声答:“我猜你并不是恶妖,不在情网通缉范围。应该只是认错了,所以......”
“所以?”眼色泛寒,苏临冷冰冰开口。
“所以致桉哥并不是......”慌忙移开视线,向言说了半句话意会他。
“无事,今日本就是要辞行。”淡漠抬眸,苏临打断道。
“辞行?”向言惊讶道:“这么突然?可有东西要带?”
“并无。”苏临生硬丢下一句。
“现在就走?”略微皱眉,向言疑惑道。
“劳烦向兄转告,”声音泛寒,苏临只说了一句,“多谢蒋兄款待。”
“可是......”向言犹豫开口,道:“要不等致......”
“不必。”打断他,苏临还在假笑,道:“向兄帮我转告即可。”
丢下这一句话,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心中却泛起一阵堵,恼怒中满是酸涩。
莫名在心里暗骂一句:白痴。苏临咬了咬牙,却是再也迈不开步子。
气,很气。但又有点儿不甘心般,苏临站在那儿,竟是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
晃眼之间瞥见一抹白袍,苏临下意识往墙边靠,像是在躲什么。
见那影子晃过去了,苏临这才有些恼,暗想:我为何要躲?明明是那白痴过错在先!
皱皱眉,但见那白影已经不见了,苏临便从那地方走出来。
方才光顾着埋头走路,眼下不知道这儿是哪儿了。暗自扶额,苏临打量一下四周:完全找不着方向。
余光瞥见附近有个茶铺,苏临盘算着去问问路,便往那边走过去。
“老板,可否耽误你几分钟?”苏临挂起笑开口。
“可以可以,”那老板也痛快,“客官有什么事儿?”
“请问,这儿是哪儿?”纠结一阵,苏临道。
“啊?”一脸疑惑,那老板又道:“客官你是迷路了?”
虽挂不住面子,苏临还是笑道:“初来乍到,有些不熟。”
“哦,”点点头,老板道:“那你是要上哪儿?”
沉默一阵,苏临接着挂笑,道:“山上。”
老板愣了愣,“山上?什么山上?”
深吸一口气,苏临嘴角不变,开口:“离这儿最近的。”
“哦,”点点头,老板说:“你说缙山吧,就沿着这儿过去,右拐有条小路。”
苏临抬起眼,温和道:“多谢。”
转身刚走出去几步,余光瞥见一个白袍进了这茶铺。
蒋安?眉头瞬间拧得老高,苏临没料到他会到这儿来。
本想眼不见为净,可苏临偏偏像着了魔,一直在那儿站着,直到瞄见蒋安迈着步子出来,才匆匆忙忙沿着老板指的路去。
走一路跟一路,苏临余光瞥着那白袍,有些愤愤然地迈着步子,想:要追就追上来,要不追就回去,这么不近不远跟着算什么?
恼火,苏临眉头一皱,天上黑压压就盖过来一片雨云。
天色瞬间变了,行人乱作一团,纷纷往家里跑,街上很快空了,只剩苏临和那抹偷偷摸摸的白袍。
苏临转头进了一个已经没人了的茶摊。
“哐”一声,突然就开始倾盆大雨,一颗一颗砸地上,溅起水花,在青石板上一蹦一蹦。
看着远处蒋安始料未及,慌忙躲进一家铺子,苏临这才又出来。
天上雨又小了,零零星星飘着,苏临头也不回往前走,走一阵,偷偷回头又看见蒋安出来了,身上衣服还是湿的,还在不远不近尾随。
瞥他一眼,苏临又走进一家铺子站着。
“哗啦啦”,猛地雨又大起来,比现前更凌,来势汹汹,苏临看着蒋安躲雨去了,然后雨又小了,他又走出来,迎着轻飘飘的细丝继续前进。
走了一阵,又看见蒋安出来,苏临又故技重施了一回。
又一次雨小之后,苏临走着走着,听见两个女子窃窃私语议论老天爷,特地放慢脚步听着。
一人道:“今天这天气怎么回事?这雨下一阵停一阵的?”
另一个说:“我哪知道?可能这老天爷心情不好。”
前者又开口:“心情不好?我倒是觉得他心情好得很,搁这儿整蛊谁呢。”
后者问:“整蛊?这老天爷整蛊咱干嘛?”
前者回一句:“哎,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吸引注意力啊。”
后者又问:“什么意思?”
“切,”前者一声,说:“我问你,你不是对你家隔壁那小书生有意思?”
“喂!”后者赶忙道:“你扯这个干嘛?”
前者又开口:“哎,你想想,你是不是千方百计的吸引他注意力?”
“这个......”后者犹豫道:“可能有点儿吧。”
“那不就得了,”前者说:“这老天爷不也一样?”
“得了吧,”后者道:“你说老天爷对咱这儿的人有意思?”
“切,”前者又开口:“何止是有意思,这是赤裸裸的看上了嘛,分明就是爱啊。”
后者骂她:“想什么呢你?”
苏临没再听下去,慌慌张张走远了,余光又瞥见蒋安跟着,但再也没心思下雨,只加快步伐,逃跑一般。
一个时辰之后。
苏临坐在自己编的木藤椅子上,知道蒋安还是找了过来,本想直接拦住他,可结果......
下雨拦不住,下暴雨还拦不住,那他也没辙了。
天府堂堂山水郎,降雨竟然只是为了拦人,要是被天府其他人知道了,铁定是笑话。
正闷闷在房间里捣鼓,苏临就见着蒋安迈着步子上来了,略微挑眉,却没做什么。
“花燃?”走上前,蒋安一脸讨好。
苏临淡漠掀了眼皮,什么也没说,旁边突然涌出藤蔓,密不透风的将屋子和蒋安隔开。
“眼不见心不烦。”苏临暗道一句,继续捣鼓那一堆皮毛。
“花燃,在下是来道歉的。”蒋安在外面开口。
“蒋兄请回吧。”苏临淡漠一句。
“花燃,在下真的是来道歉的。”蒋安换上无辜地语气。
“蒋兄还是快些回去吧。”苏临依旧淡淡一句。
这一句下去,蒋安消停了一阵。
“花燃,在下是来送银子的。”这回万分诚恳道。
闻言眼皮一抬,沉默了好一阵。
苏临瞅外面一眼,暗道:送银子?反正不要白不要。
一挥手,一根木藤伸到蒋安面前。
小心翼翼地将钱袋挂上去,蒋安继续对着里面叫苦:“在下全部家当,还不能表明诚挚的歉意?”
“兄台若是想以钱致歉,还是算了吧。”苏临“彬彬有礼”开口。
苏临听见外面叹了一口气,踌躇般走了几步,接着就没声儿了。
坐在屋子里盯着蒋安送过来的银子发呆了半响,苏临见外面没了声响,想:真就只是过来送个银子?
撤掉四周密密麻麻的屏障,苏临瞧见外面果真空无一人。
捏着一袋银子,无名之火直窜心头:还真觉得几两银子就完事了?
罢了。不过是个人间的凡人,就算是捉弄了自己一番,也是出于误会。
堂堂天府之人,难道要和一个普通凡人过不去?至于自己哪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也不过是中了他的计,隔上几日自然就好了。
难不成还真要中月老“勿入红尘”的戒律?
不行,绝对不行。天府规矩森严,绝不能与凡人有什么牵连。
如今两清不是正好?
虽这么告诫自己,苏临还是没控制住手上的力度,一个不小心,钱袋竟然破了,银钱“咕噜咕噜”滚了一地。
蹙起眉毛,苏临暗道一句:“什么质量?”只得俯下身捡掉了一地的银钱。
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捻起掉落的银钱,递到苏临面前。
看着这手上的靛蓝色水纹,苏临知道,自己这是又着了道了,哪有什么钱袋一捏就破?
苏临面上平和儒雅:“多谢蒋兄。”
苏临心中一阵暗骂:此人白痴!
“花燃可是还在生气?”毕恭毕敬递上银子,蒋安开口道。
“蒋兄何出此言?”继续“柔和”笑着,苏临反问他:“我为何要生气?”
“那花燃为何要来这里?”蒋安回他一个无害白牙笑。
“这与蒋兄和干?”苏临一个“儒雅”回怼。
“在下说了要包一辈子,自然不能食言。”蒋安回答滴水不漏。
“莫非蒋兄自认骗人很有意思?”睫帘猛掀,苏临厉声道:“我不是恶妖,更没有害人。”
这话一出,蒋安看着他有些愣。
“蒋兄请回吧。”苏临皱眉,接着开口:“此事并非蒋兄一人之过。”
盯苏临一眼,蒋安叹气道:“花燃,我知道你不是恶妖。”
斜眼瞟一眼,苏临皱眉道:“那你为何如此?”
蒋安沉默一阵,又盯他半响,这才沉声开口,“抱歉,私心所致。”
略微愣神,苏临张了张嘴,质问道:“你有何私心?”
沉默半响,蒋安竟是没说话。
苏临见他这般,换问道:“你当初到底为何找我?”
“在下只是阴差阳错,好巧不巧,误把......”蒋安赶忙开口。
“好好说话。”瞥他一眼,苏临皱眉道。
赶紧重说,蒋安道:“在下以为你是情网通缉的恶妖。”
没说话,苏临冷扫他一眼,自顾自转身坐下了,只当这屋里没别人。
“荒郊野岭的,当真要住在这里?”看苏临一眼,蒋安接着问他。
没搭话,苏临只当眼前是空气。
“花燃,”无辜眨眨眼,蒋安道:“这儿天寒地冻的,晚上多冷啊。”
“不必蒋兄忧心。”瞄他一眼,苏临淡然一句。
“那行,我也住这儿了。”直接坐在地上,蒋安死皮赖脸。
“此地风寒,蒋兄还是回去吧。”又瞄他一下,苏临继续开口。
“不必花燃忧心。”蒋安慢条斯理将苏临的话扔回去。
“蒋兄为何非要缠着我不放?”苏临有些气结。
蒋安开口:“在下一诺千金。”
“请蒋兄不要再把情网的招数用到我身上。”苏临语气有些冷。
“在下一诺千金。”蒋安直勾勾盯着他,说:“此次与情网无关。”
苏临有些愣,蒋安继续道:“我保证,这次的一诺千金,永远作数。”
匆忙移开视线,苏临又一句:“蒋兄,你还是回去吧。”
没说话,蒋安只站起来,看他一阵,最终朝外面迈步。
苏临盯着桌子,拇指死压手指骨节,但没开口。
走了几步,蒋安突然站定,犹豫转回来,开口:“真的不走?”
拧眉没看他,苏临只道:“蒋兄快些回吧。”
蒋安沉默一阵,又走回来,开口道:“花燃,......”
苏临莫名打断他,道:“蒋兄,你赶紧走吧。”
直勾勾盯着他,蒋安又道:“真的不走吗?”
没开口,苏临沉默良久:回去?万一......不,已经不是万一了。
半响,蒋安又低声问:“真的不跟我走?”
苏临瞥他一眼,不语。
“跟我回去吧,”蒋安无辜说:“就当我赔礼道歉,住这儿多寒酸啊。”
“现在天黑了。”叹气,苏临胡乱搪塞道。
“那明日?”勾起嘴角,蒋安朝他开口。
“再议。”苏临丢出一句话。
“那在下睡哪儿?”蒋安眨眨眼,无辜张嘴。
瞥一眼,苏临假笑道:“随蒋兄的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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