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十章
北堂富贵站在门外,黑着张脸。
刘公公只觉大事不妙,房间里的灯没关,人还没睡,不可能不知道皇上来了。悟妃这……有点狂啊。
院子里“哐当”一声,刘公公看过去,容嬷嬷把洗脚盆摔了,脸色便秘一样。容嬷嬷跪在地上,远远朝这边叩了个头:“奴才参见皇上。”
北堂富贵抿着唇,一句话不说,快步往门里走。
“皇上,使不得,悟妃娘娘满身血污,怕碍了皇上的眼……”
容嬷嬷话没说完,北堂富贵就走了进去。
一进门,冷风嗖嗖往脖子里灌,北堂富贵今天穿着件单薄亵裤,腰下凉飕飕的。他扫着室内,里面空空荡荡,床上也没人,这是……
怎么回事?
“容嬷嬷,他人呢?”
容嬷嬷看看室内,怪道:“刚才还在房里,悟妃娘娘重伤在卧,怎会乱跑?站都站不起吧?”
北堂富贵走到床边,敛眉往下看,床上有件换下来的衣物。床边洇着点点血迹,地上也有,血迹星星点点,一路往窗边延伸。
他摸了一下窗沿,上面有血。
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能乱跑,怎么还能翻窗出去?所以,此事必有蹊跷。
“啊呀?”容嬷嬷惊呼,“该不会是,有刺客吧?完了,”她两腿一软,瘫坐在地,“娘娘他受了重伤,这要是被刺客抓住,十有八九——”
“刘公公,找人,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朕,追回来!”
北堂富贵紧紧攥着拳头,青筋暴起。
刘公公战战兢兢:“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北堂富贵把人叫住,“人,或许已经不在皇宫了,百花园,把百花园给朕端了。仔细盘查里面的人!不准放跑一只苍蝇。”
“啊?”
刘公公满脸懵逼,前前后后进来不到一刻钟,他的思维还正停留在孙厚不见了上面,皇上竟然就已经想了这么多。
他不懂。
但还是肃然起敬。
高,真高。
活该他当皇上。
刘公公斗志昂扬,热血沸腾地叩了个头:“奴才这就去办!”
刘公公前脚出去,后脚,北堂富贵满脸疲态,冲容嬷嬷摆摆手:“你也下去吧,朕想静静。”
容嬷嬷心事重重:“这,皇上,悟妃娘娘身娇体弱又心思细腻,还请皇上找到人后,千万不要……”
这话由她一个嬷嬷来说,实在不合规矩。她也是念着悟妃娘娘的好,才斗胆这么说说,哪儿能真豁出性命死谏?
她盈盈一拜,诚惶诚恐:“奴才告退。”
门关上。
北堂富贵自嘲一笑,“他心思细腻,怎么会一退再退,不懂朕的心呢?”
又或是,心里还在记恨他将他父亲贬去边关的事?也对,倘若孙丞相战死边关,他,就是他的杀父仇人。
杀父仇人,怎能爱得起来?
太后说的没错,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会有爱情。这次刺客事件,绝对是宫中守卫松散时,与他有密切联络的人,把人带走了。
是他,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或许他根本不该在他离开时,还恬不知耻地追上去,把人囚禁回来。
他一定巴不得早点离开吧?
“床前明月光——”
北堂富贵捶胸顿足,忍不住咏诗一首:“疑是地上霜,抬头望明月——”
外面一棵树簌簌地摇晃着,月光根本照不进来。只是,这棵树,怎么看起来,有点奇怪?
北堂富贵站到窗前,看了一眼。
看又没有来得及看,一个庞然大物跳下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挡住,紧接着,一只毛烘烘的东西钻进了怀抱里。
【狗蛋寒毛卓竖:沃日!】
此时此刻,空气静止了。
孙厚和眼前的男人大眼瞪小眼,用仅存一丝的意识认出了人。他战战兢兢,咽了口唾沫。
【狗蛋欲哭无泪:送人头不带这么送的。】
北堂富贵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
猴子?
后宫中怎么会有猴子?
难道是……
北堂富贵咽了口唾沫:“你、朕懂了。”
他一把将猴子丢在地上,哼了一声。话本上写过,通常宫中发生这种“怪力乱神”之事,绝对是有人在搞事情。
‘刺客’倒真是有心,想伪造出男妃变猴的谣言,借他的手,把他的名字除掉,好脱身离开?
猴子摔了个屁股墩,屁股上有伤,它一跳三尺高,疼得打哆嗦。
“哼。”
北堂富贵蹲下去,捏住小猴子的脸,咬牙切齿:“走了还要挑衅朕,好大的胆子!等朕把你抓回来,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喔~喔~”猴子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
“丑死了。”
北堂富贵反应过来,触电般地收回手。猴子挣脱束缚,缩在角落里,两只爪子挡着头,吓得瑟瑟发抖。
“叩叩”
房门响了几声,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贵妃娘娘有事相商,特差老奴——”
“知道了。”
北堂富贵站起来,心中生疑,孙厚失踪,赵贵妃早不找晚不找,偏这时找他,其中定有文章。
作为在勾心斗角中长大的帝王,他知道的太多了。他站起来,心事重重地看了一眼猴子,暂时没想到处理它的办法。
出门后,一众护卫跪在地上,北堂富贵扫了一眼他们,叫住其中一个:“李护卫,把里面那只猴子……送到朕的寝宫。”
孙厚既然有意跑走,设计这么一出金蝉脱壳的计谋,必定是在等他或其他人发现,从而把事情闹大,方便以此脱身。
但,谁允许他跑了?看过他的同意了吗?
为了不让孙厚的计划顺利实行,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猴子的存在。最安全的地方,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他的飞霜殿了。
他冷笑了声:“猴子的事,倘若让朕在别人那里听到,格杀勿论。”
李护卫打了个寒颤,皇上这一身杀气,冲得他头皮发紧。
“沃日?”
容嬷嬷看侍卫从寝宫里带出来了只猴子,吓得捂住嘴,三魂没了七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到底怎么回事,皇上您还不明白吗?”赵贵妃把酒水递到北堂富贵手边,捏着他的肩膀,“臣妾是真心为皇上着想,也真心理解皇上。但皇上千不该、万不该去找悟妃啊。皇上找臣妾,臣妾愿意当皇上的小棉袄。只求皇上,不要再委屈自己……”
北堂富贵端坐着,一声不吭。
今天的赵贵妃,不是一般的反常,总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皇上,”赵贵妃大着胆子,拉住北堂富贵的手往下放,满脸娇羞,“臣妾准备好了。”
本琢磨不透赵贵妃意思的北堂富贵,摸到她下面多出来的东西,脸色一僵,终于反应过来她今日找他来,意欲何为——
“放肆!”
北堂富贵将人甩开,一退三米远:“你、你、是男子?!”
赵贵妃面色一愣,对上北堂富贵惊恐的神色,她神色受伤。又怕把他的隐疾方面说出来,会戳中他的痛处。她转而说:“臣妾以为,皇上喜欢,才特地找人订做了一件。皇上,不喜欢吗……”
北堂富贵黑着脸:“朕看你是失心疯了。”
“失心疯?”
赵贵妃不可思议,以为北堂富贵在开玩笑,可他黑着的脸,却在结结实实地打她的脸。她心头无名火直起:“皇上,臣妾确实失心疯,臣妾的心都在皇上那里。皇上当真不懂臣妾吗?”
北堂富贵咬牙,气,又有种无力感:“你想要什么,朕都能给你,唯独这个不行。”
“皇上,”赵贵妃一阵心疼,她提了提裙子,“臣妾…都知道了。臣妾也能为皇上分忧解难。皇上就把悟妃忘了吧,他终究是男子,男欢女爱,又怎么会懂?臣妾——”
北堂富贵双眼微眯,“赵贵妃,你意欲何为?”
“什么?”
北堂富贵:“从朕进来起,你说了悟妃多少句不是,自己记得吗?不然让朕替你数数?”
“皇上……”赵贵妃忧心忡忡。
“朕起初并不明白你的意思,但现在豁然开朗。”
赵贵妃面色一喜:“皇上……”
“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说,悟妃是妖精变的?”
赵贵妃拉下脸,不满道:“这话,又不单我一人这么说,皇上日日被他勾去,不惜顶撞太后,难□□言四起。现在宫里都在传,他是妖妃呢。”
他是妖妃?
宫里都在传?
北堂富贵的脸冷了下去。
“臣妾怎么也是大燕第一美人,他能为皇上做的,臣妾也一样能做,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来人,把赵贵妃,关禁闭。”
“皇上……皇上?!”赵贵妃一脸懵。
北堂富贵匆匆出去,心中一片凌乱。原来,在他没看见的地方,大家都在那么说他。难怪他看到他,总是唯唯诺诺。以至于到最后,连逃跑都是以妖妃的名义逃。
他对他,亏欠太多了。
该死。
到底怎么把他追回来。
追回来,又说什么?继续伤害他吗?
“皇上,皇上,您去哪里?”
北堂富贵回过神,一阵风吹过来,他人一下清醒了不少。
不能再找人了,找到又有什么用,一样护不住人。就算把人留住,也留不住他的心。况且,留在这里,只会更痛苦。
他惨白着脸,心烦意乱:“让刘公公回来,朕累了,朕要休息,带朕……回飞霜殿。”
太累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