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类触摸

　　这天晚上，天刚黑下来，周呈正开车往山上去，可不到十分钟就发现自己被盯上了。

　　后面那辆车跟得不紧，周呈故意放慢车速，那车也放慢车速。外面雷雨交加，这车却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车后面五十米多米的距离。

　　他猛踩油门一路加速拐弯上山路，边从一边副驾的抽屉里摸出枪。

　　后面的车显然没料到他忽然的加速，一下被他甩到身后，再追上来的时候，就看见前面的车窗户降下来，而后两颗子弹就射到了自己玻璃上。

　　后面的杀手咬牙躲过周呈接下来射过来的子弹，切到旁边的车道，脚踩油门加速，前面的车开得很快，他油门踩到底也还差十几米的距离。

　　他咬牙要追，前面的车突然减速，自己这辆车突然就和旁边的车并行，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旁边那辆车里的人举着枪对他射了两枪。

　　他硬着头皮抬手反击。

　　两辆车拐着山路一路往上，一前一后。

　　周呈刚才被他打中了肩膀，忍着巨大的疼痛，等又一个弯道那车在他斜前方时，他深吸一口气，手伸出窗外冲那车后轮胎开枪。

　　车身伴随着一声枪响翻下山崖。周呈逼着自己视线保持清醒，忍着左肩的疼痛一手紧紧握住方向盘继续往前开，刚才非正常的加速加上刚才被后面的人打了几枪，这车大概也撑不久了。

　　好不容易到了住处，进了门他就一阵晕眩靠着沙发坐地上了。

　　他意识略微有些模糊，只听到楼上有人开门下来了。

　　那人似乎很惊讶，皱着眉头上来就要扯他衣服。

　　“先止血。”

　　他听见那人好听的声音，只是带了点焦急。

　　……

　　Esther好不容易翻出医药箱的时候周呈已经靠着沙发闭上眼了，也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

　　“周呈，别睡，醒醒。”他一边喊周呈一边动手要开始给人处理伤口，这时候要是睡着了就不好办了。

　　他把好不容易从家里抽屉的角落翻出的手电筒放在旁边，也不敢直直照着周呈的眼睛，把周呈身上被血浸透的衣服一点一点剪开，就着微弱的光仔细看了伤口。还好伤口并不深，子弹只是擦过，出血是多了些，可并没有大碍。他满头大汗地给人伤口做清洗和消毒，沾了酒精的棉花刚碰到他的伤口，就感觉面前的人浑身僵硬了一下，身体出于本能反应要往后躲开他的手。

　　Esther皱着眉头伸手拉紧他的手臂，声音放轻了一些，像是在安抚面前的人：“别动，忍忍，马上就好。”

　　面前的周呈再次抬起眼皮看着他抓住自己的手臂，又看了眼面前全神贯注给他消毒的人，没出声。

　　Esther小心地把伤口处理完之后就开始准备扎上纱布，再抬起头的时候，看到周呈还在盯着他看。

　　“你手机在哪？我打电话叫救护车。”Esther手上包扎着伤口，抬头问周呈。他刚才大致看了一下，周呈除了肩膀，身上其他外伤虽然都不严重，可是也不知道有没有脑震荡或其他内伤，还是要叫个救护车保险一些。

　　“在车里。”周呈过了很久才开口回答，说完就闭上眼，好像累得话都说不了似的。

　　Esther把伤口处理好之后废了半天劲才把又没动静的周呈抬到沙发上，自己撑着把伞拿着手电筒急着出门去周呈车里找手机。前院很大，他走了半天才在院子入口处看到周呈撞在花坛上的车。走近车的时候他才一阵心惊，周呈的车前后轮胎都严重磨损，前挡风玻璃上有好几个弹孔，车里也被射得一片狼藉。

　　真不知道周呈刚才是怎么回来的。

　　他拉开车门找了半天才在前座旁边的夹层里找到周呈手机。

　　他往屋里走，拿着周呈的手把手机解锁了拨电话叫救护车。Esther想了想还是没报警，毕竟周呈的身份摆在那里，报警了说不定更麻烦。

　　虽然山里信号不好，Esther还是凭着印象把地址尽量描述给电话那边的医院，又说自己已经对伤口做了一些处理。因为暴雨，市里交通瘫痪，医院那边最起码要等到明天恢复正常了才能上山，而且也需要详细地址。

　　医院那边嘱咐他注意观察病人情况就挂了。

　　联系完后，他又看了眼周呈的情况，沙发上的男人眉头紧皱，但是呼吸均匀，看起来问题不大了。

　　Esther悄声上楼带上门，用周呈的手机拨了个号码。

　　接电话的是安妮。

　　“喂？您好，请问哪位。”

　　“安妮，是我，Esther。Stacy或者Eddie在吗？”他来不及说那么多废话，开口就直奔主题。

　　那边顿了一下，才开口：“Eddie在里面。你等一下。”

　　不到半分钟Esther就听到Eddie有些焦急的声音：“Esther？”

　　“Eddie，帮我追踪这个信号的位置，快点。”

　　“好，三分钟。”

　　Esther等了两分钟不到，就听到那边的Eddie开口：

　　“E市中心西南三十公里左右的山区别墅。”

　　Esther拿了纸笔记下Eddie给的具体位置和大致下山路线，皱了眉头。果然和他想得一样，这里如果真的要下山，步行是不可能的。

　　“嗯，知道了，你们记好这个位置，”Esther声音有点疲惫：“能不能帮我规划一个这个住处附近可以和你们联系的地方？”

　　那边的Eddie敲了一会儿键盘，回答：“离这里最近的商业区大概二十公里左右，你如果可以到那里，我会和Stacy说在那里安排一次见面。”

　　“行，我争取这段时间找机会过去。”

　　Esther说完就准备挂电话，那边的Eddie突然叫住了他：“Esther，你还好吗？周呈有没有为难你？”

　　“还活着，”Esther听他担心的语气，笑了一声：“周呈没做什么，别担心。”

　　“嗯……如果有需要随时联系我们。”

　　“知道了。”

　　挂了电话Esther又打了救护电话，把具体地址给他们，让他们一能出车就尽快来。

　　回到楼下，只见周呈依然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又检查了一下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伤口情况也还好，撑到明天应该问题不大。

　　他来回忙了一阵，刚才出门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可也懒得再换，索性就趴在沙发旁边累得闭上了眼。

　　-

　　周呈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雨虽然还在下，可已经小了很多。房子里依然没来电，只有窗外透过来的微弱晨光。他反应了很久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躺的沙发边上还趴着一个人。

　　屋里的光线还是很昏暗，周呈低着头细细打量着趴在沙发旁睡着的Esther。

　　他一身原本整齐干净的睡衣上现在全是泥沙，头发凌乱，旁边光着的脚上不知道是被树枝还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伤出血了，只是现在血迹早就已经干透了，只有暗红色的血痕依旧挂在脚腕上。

　　这人眉头紧皱，好像睡得也很不安稳，头发一看就是被打湿后又干了的，一缕一缕地垂在额头耳边。

　　周呈看了半天，皱着眉头从沙发边站起身，弯腰伸手穿过这人的膝弯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Esther一被他抱起来就醒了，周呈其实抱得很稳，只不过Esther一向也是浅眠，一被动作就会醒来。

　　他手还搭在周呈的肩上，周呈正抱着他一步一步往楼上走。

　　他被抱着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张口问：“你醒了？”

　　“嗯。”

　　“你的伤感觉怎么样？”Esther想起他肩上还有伤。

　　“还好。”

　　“你、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Esther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交谈的姿势不太对，周呈现在……正抱着他……

　　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抱着总还是有那么一点诡异的感觉。

　　周呈这回没应他了，两人走到周呈房门前。

　　“开门。”周呈站在门前没有情绪地开口。

　　Esther感觉自己的大脑被这姿势弄得反应有点慢，好一会儿才伸手帮他把门把手按下去开门。

　　进了房间周呈才终于把他放在床上，自己站在床边看着他。

　　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得要命，Esther坐在床上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衣服昨天出去找周呈手机的时候都被外面雨淋了个透，泥沙都溅到身上了，也不干净，自己还坐在周呈床上，总有点不太合适。

　　“我，我去换个衣服吧。”他站起身，又看了眼周呈身上背血迹浸透的衬衫：“你也换件干净的吧？这衣服上都是血。”

　　周呈站在原地看着他，眼光又看了眼他自己的肩伤，不说话。

　　Esther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你伤口还疼？换不了衣服？”

　　周呈依然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Esther无奈得要命，刚才怕他肩伤疼，让他放自己下来，他不肯。现在又说不能自己换衣服。

　　抱自己的时候倒是一点事都没有……

　　看着面前还是不说话只盯着他的周呈，Esther叹了口气走到衣柜前给他拿衣服。

　　算了算了，谁让自己现在在人家手里呢。Esther一边替周呈换衣服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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