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侍中不可能心悦我

　　整整一晚，姜舒衍都在思考如何才能和沈宗遥“知己知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前想了太多，她一晚上都在做些奇怪的梦。
　　梦里的沈宗遥变换了各种角度问她：
　　“心悦我？”
　　“说说，心悦我哪里？”
　　梦里的姜舒衍当然是答不出来的。
　　于是沈宗遥就露出他之前有过的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不是说心悦我？无妨，这也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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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舒衍还是第一回这么具体地梦到一位男子，从前有些朦胧的梦只不过也是些话本子的公子小姐的模糊画面，双方的脸都看不清。
　　但是这次是真真切切地看到沈宗遥的脸。
　　这就导致她第二日醒来后脑子都有些懵，呆呆地坐着任由娴娴给她梳妆。

　　“姑娘昨夜没睡好？”娴娴小心地给她遮眼底的乌青。
　　“太可怕了。”姜舒衍觉得有必要让小丫头知道她昨晚多不安稳，“我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梦里都是沈大人。”
　　“原来人家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真的啊。”娴娴偷笑，“嘿嘿。”
　　“不是你想的那种。”姜舒衍摆摆手，“我可是被他折磨了整整一夜。”
　　小丫头忽然停住了动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怎么了？”姜舒衍不解。
　　“姑娘，你变坏了。”娴娴小声嘟囔，“这些话可不能让别人听去了，有损姑娘名声。”
　　“嗯？”姜舒衍一头雾水，“我没说什么啊？”

　　在自己院子里看了会儿书、用完午饭后，姜舒衍就带着丫头出了门。
　　思来想去，若要和沈宗遥“知己知彼”，不如先从汀芷楼开始，先去看看那位乐师有什么特别之处。
　　还有另一层考虑是，也因为宋宁对他的在意感到好奇。

　　这一次，姜舒衍先让身边另一个叫小鱼的侍女去打听了一番。
　　很快便得到结果，“根据楼里的人说，那位乐师是不久前来汀芷楼的，人称‘商公子’，甚通音律，最擅笛箫。”
　　“既然是乐师，怎么取了个像是商贾的名字？”娴娴还没反应过来。
　　“是‘宫商角徵羽’的商。”姜舒衍想到了，又问，“还有别的吗？”
　　“除了这个称呼之外，再打听不出，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小鱼回复。
　　姜舒衍不意外，“也是，如果有名有姓，也不会屈居于这里。”
　　小鱼点头，“但奇怪的是，他的生平一点也打听不出，甚至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士、家中有几口人。”
　　汀芷楼的人来去自由，也没有身契，更查不到线索。
　　但一个人只要成长便会留下痕迹，以小鱼的能力也能查到点什么。
　　除非。
　　“他是刻意抹去。”姜舒衍替她说了，“或是背景强大。”
　　如果是这样，那就很有意思了。
　　且他出现的时间点也很有意思，好像所有的事都集中在最近。

　　-
　　今日的节目换了首新曲子，曲风婉转细腻，让人仿佛伴着丝竹乐到了江南水乡。
　　无巧不成书，沈宗遥也来到了汀芷楼。
　　“沈大人来了。”娴娴小声耳语，“看来咱们的推测没有错。”

　　这一回，沈宗遥一抬头就看见了二楼的姜舒衍。
　　见没躲过去，姜舒衍和他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沈宗遥倒还好，神色如常，他身边的阿康面上激动。

　　“咱们来都来了，不如也去二楼？”阿康强烈建议。
　　“来都来了，不如也去雅间？”沈宗遥看他一眼。
　　“那敢情好啊。”阿康没听出来是反话。
　　“……”

　　这边娴娴也建议，“既然要知己知彼，不如咱们去邀请沈大人来这里。”
　　“邀他来这里做什么？”姜舒衍下意识问。
　　“这不就了解到沈大人的口味了么？”娴娴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
　　“也不是不行。”姜舒衍也本着想和他了解一番的念头。
　　她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只是——
　　“他未必会来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敲门声。
　　娴娴快步前去开门，看到的是阿康。
　　“我家公子想邀姑娘一叙。”阿康道。
　　“我都坐下了，让过他来吧。”姜舒衍觉得换个雅间也太麻烦。

　　眼见沈宗遥进来，刚走了两步便停住脚步。
　　阿康深吸一口气，而后用眼神示意桌上的茶壶，有些紧张，“那是什么？”
　　娴娴瞥一眼，不明所以，“姜茶啊。”
　　“……”阿康顿时想架着沈宗遥退出雅间。
　　沈宗遥做了个手势制止了。

　　姜舒衍察觉到什么，示意娴娴把桌上的东西撤下去，“既然沈大人来了，便依沈大人的口味。”
　　心里暗想，难道沈宗遥是闻不了姜的味道？
　　那总不能因为她姓姜，所以见到她也浑身难受吧？

　　沈宗遥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这才挪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阿康换了清淡的白茶与点心，茶香袅袅，两人之间好像隔着层朦胧的白烟。
　　配套的茶点做的精致小巧，其中一种便是做成花的形状。
　　花饼不大，但不好一口吞下，姜舒衍拿起来看了一眼后，咬下一小片花瓣。
　　沈宗遥的目光是看着楼下的，但余光里一直能看她吃东西的动作，淡粉色的花饼衬得小姑娘的唇色更鲜艳。
　　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拿起案上茶盏。
　　“诶？”姜舒衍想要制止，却没能成功，眼睁睁看着他……被烫到了。
　　沈宗遥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一手努力将茶盏放回原位。
　　“刚刚才倒的。”姜舒衍小声。
　　“难怪有点咸。”沈宗遥面不改色。
　　“？”

　　一首丝竹乐结束，换了首新的曲子，那位商公子也在此时出现。
　　雅间的人都被楼下的乐师吸引了目光。
　　商公子的笛技的确高超，姜舒衍看了一会儿，又收回目光看了看对面的人，不由试探，“看来您真的很喜欢……”
　　商公子。
　　按着娴娴的说法，他喜欢什么便送他什么，她也不能……把商公子送给他吧？
　　人家商公子也会觉得荒唐啊。

　　沈宗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目光转向她，“不用拘谨。”
　　“哈？”姜舒衍不解。
　　沈宗遥轻笑一声，“之前在宫里见到你，你也没这么拘谨。”
　　“……”他一向自我感觉良好，误以为她刚刚那是因为不自在所以紧张？
　　这个语气，还让她想起了昨晚的梦境。
　　梦里的沈宗遥也是这样，似乎带着三分薄凉三分戏谑四分漫不经心。
　　想到锦囊妙计，姜舒衍还是默默忍下了。
　　忍得脸都有些泛红。

　　他们这里正面对着面，楼下生了异动。
　　楼里有些年纪小的丫头们，因还没到出来表演歌舞的年纪，于是会帮着小二打打下手。
　　有个小丫头端着茶水差点被来往的客人撞到，托盘就快翻倒。
　　离着台子近，那位商公子在空余之时伸手稳住了她，连托盘里的茶壶也没有遭殃。
　　等小丫头没事了对他道谢，他收回手微微点头。
　　他原本就穿着长衫，身姿挺拔，这么一系列动作带着衣角晃动，还有份侠气。
　　楼上姜舒衍正好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你也很喜欢？”沈宗遥说了句。
　　姜舒衍收回心里的念头，“只是被动静吸引。”
　　沈宗遥微微动了动眉毛，“看来我们的喜好相似。”
　　姜舒衍冷静回他，“可您不喜欢姜茶。”
　　“……”
　　果然，沈宗遥脸色变了。

　　听了曲也喝了茶，时候到了，两人该告别。
　　“我送你回去。”沈宗遥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舒衍婉拒，“不用了，我们二人并不顺路。”
　　沈宗遥没有强求，和她点点头算作告别。

　　姜舒衍并没有立刻回府。
　　上了停在偏僻处马车里等了一会儿，小鱼就掀了帘子进来。
　　“姑娘猜得没错，沈大人并未回府。”小鱼汇报，“他去了处无人的宅子。”
　　“无人的宅子？”姜舒衍意外。
　　他难道不是出门绕个圈再去商公子院里……嘛。
　　“咱们先回府吧？”娴娴提议，“出来有一会儿了。”

　　姜舒衍总觉得有些不对，最近遇见的巧合事太多，又生怕是自己多心。
　　正犹豫不决，忽然透过窗看见个熟悉的身影往这里来。
　　那可不就是去而复返的沈宗遥？

　　“果然。”姜舒衍想对了，“他又回来了。”
　　但他既要去找商公子，又何必多此一举？
　　娴娴忧心，“您要跟着沈大人？”
　　姜舒衍思索一瞬摇摇头，“不了，先回府吧。”
　　她出来的时间有些久，再耽误就该让爹娘担心了。
　　反正这沈大人与商公子又不会跑。

　　-
　　到了晚间，又听到熟悉的“咕、咕”的声音。
　　“是子逍先生送来的。”娴娴取下。
　　姜舒衍展开纸条，“第二计，趁火打劫。”
　　看来这子逍先生当她是军营里的人，每次都像在教她兵法。
　　姜舒衍琢磨着这个词，“我好像懂”
　　娴娴举手，“这个词的意思我知道哇！趁着别人家失火去抢别人的东西，这就是说，你就趁沈大人危急的时候侵犯他——”
　　“？”她真的可以这样吗？
　　“的权益。”娴娴补充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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