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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一个月之后,阿纲的母亲最后因为肺结核去世。死的时候,阿纲把母亲的东西全部扔掉了。肺结核病人的东西邻里没多少人敢用。只是,她把东西扔在街角的垃圾堆后,没几天可以用的都已经被附近或过路的流浪汉捡走了。
阿纲只是把瘦小干瘪的母亲尸体拿一席新被褥包起来,就埋在了后院里。被包裹起来的母亲,看起来完全像一个大号的婴儿,恬静舒适。只有脸上的黑斑和焦黄的皮肤说明这只是一个死人罢了。阿纲把轻盈的尸体抱起来后,忍不住开始柔柔地摇起了胳膊,想让她睡得更安详一些。害怕、难过、悲伤?有的只是恍若初为人母的慈爱之心。
“妈,死后投个好胎,别再这么苦了。”
后院早已经荒废,只有不知名的杂草随着晚风摇摆不定。几颗矮树的叶子不知什么时候也都掉光了,徒留瘦削的苍白色枯枝齐刷刷向天刺去。明明这几棵树虽矮但树干较粗,可阿纲怎么看都觉得这几棵只是纸树,假的可怕。
当阿纲用铁锹好不容易挖出一个浅浅的小坑后,她又舍不得得看了自己的母亲好几眼。曾经儿时母亲与她的玩乐,曾经的笑容、哭泣,曾经的争吵,一切一切的曾经都随着马上要盖上去散落的泥土而被埋葬。自己对母亲的爱,与母亲的回忆都随着母亲的下葬而消失。想到这,冷心的阿纲也忍不住重新把躺在地上的母亲紧紧抱住,妄图用自己温热的体温捂热母亲冰冷的皮肤。一切都是徒劳。只有几只从院子上空飞过去的鸟传出了的几声啼鸣,似短哨。
哭累的阿纲也下定了决心,轻轻把母亲的襁褓放在浅浅的土坑里,生怕把她弄疼。母亲就在襁褓里,闭着眼,熟睡了过去。哪怕之后,阿纲把一把细细的泥土撒下去,都没有把她吵醒。
一把如薄纱的泥土,一缕橙黄色的落日余晖;几句永别的话语,几行悲痛的泪水。
枯草长,
燕声来,
今母终辞别,
余我徒悲伤。
等土堆初出模样后,阿纲最后双手捧起一把土,细细洒了下去。
“最后再让我看看你的坟,我过段时间就会和你来作伴了。再见了,母亲。”
嘎吱声响起,阿纲把木门用挂锁锁好后,转身就看见不远处的真一。男人的影子、树的影子、瓦房的影子,黑黑的,横七竖八,杂乱无章地重叠交织在一块儿。阿纲这时才第一次在母亲逝世后感受到恐怖。她忍不住催促道:“等了很久了吧,我们赶紧走吧。”
真一细看,发现阿纲的眼角还湿润,眼睛略微有些红肿,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了上来:我将抛弃自身的一切和这个女人生活下去。将来会怎样?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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