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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天允山上,西剑流众人已至。
藏镜人与史艳文依约前来,在各方人马注视之下,宿敌之战将有个结果。
惜海棠带着靡颜毓秀前来观战,本以为千弦羽会出现,未料没见到人。
“羽姐姐没来,是不是受伤了?”
惜海棠见赤羽信之介下令手下离开,扫视四周寻找忆无心身影,“或许是去救人了。你可有通知顾北亭?”
“他们已准备好了,”顿了顿,靡颜毓秀忽低声道:“在那!”
顺着靡颜毓秀所指望过去,果见一座孤峰上出现三个身影,忆无心正在其中。
风云碑前,史藏二人伤势互换,清楚若不想同归于尽,最终一招必得分出胜负。
战局正至紧张处,惜海棠收到消息:苗王率军进入中原。
苗王?他来做什么?
一声轰然巨响,两股掌劲相击,余劲四散。靡颜毓秀上前一步护住惜海棠,手中宫灯亮起,一道防御屏障在二人身前张开,化消冲击。
惜海棠皱眉看着重伤不支的藏镜人。藏镜人败了,琴主,你在哪里?
此时,孤峰半山腰,一人双剑,踏入西剑流包围圈。
她的剑极艳,与那日灵界前不同,不再带杀,意在突围。想救忆无心,她必须先突破西剑流重军。
神田京一内心是拒绝的,他真的讨厌与女人对阵,何况还是围攻。所以他只是看着几人混战,等需要的时候再出手。月牙泪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夜叉瞳却不在乎这许多,咒术一个个往外丢,能中几个算几个。出云能火也因为灵界外那一战对千弦羽充满杀意,念动咒诀,式神已放了出去。
双剑挥舞,护住身周三尺之地,旋身,弄足,她在慢慢往前移动。
神田京一眼睁睁看着两人围攻之下,千弦羽仍是脚步不停,心中敬佩,却只清浅一叹,抽刀加入战局。
风云碑前,藏镜人在苗王与西剑流双方压逼之下,愤然摘下面罩。现出的面容,却令众人无法相信。
“海棠!”靡颜毓秀一声惊叫,然后惜海棠就被靡颜毓秀的碎碎念彻底念得没了震惊的心情。
“啊啊啊!藏镜人露脸了露脸了露脸了啊啊啊!好帅啊啊啊啊!!!”
重点不是这个吧喂!
“啊!他竟然跟史艳文长得一模一样啊!双子!双子!!肯定是双生子!!!”
对!这才是重点!
“史家人都长得好帅!海棠!我要拐一个回来!!!”
惜海棠:“……”
在两人身边的围观群众原本都震惊于藏镜人的容颜,听到这番诡异的言论,纷纷侧目。
靡颜毓秀一脸满足,伸手推开一个企图对她说教的人,冷声道:“走开!你挡到我看美人了!”
惜海棠默默别开脸,她可以装作不认识这个人吗?
此时,赤羽信之介已经趁势陷害史藏二人,言之凿凿说二人早有串谋,言语煽动中苗双方,意图坐实二人之罪。
惜海棠见赤羽信之介拿出所谓的史艳文背叛中原的罪证,皱眉不语。
“……当初史艳文找上西剑流,替中原武林答应天允山开碑之战,目的,便是让我西剑流能兵不血刃一统中原,但交换的条件是,西剑流事后,要帮助史艳文与藏镜人消灭苗疆,让他们能与西剑流一苗一中,两分天下!”
等等!史艳文何时去过西剑流?!去西剑流的不是神蛊温皇吗?!再说史艳文那表情,分明也是才刚知道藏镜人的身份啊!
惜海棠错愕间,只听赤羽信之介接着道:“这对兄弟的野心,真是大的让人害怕!可惜,你们两人太高估自己了,西剑流并不需要你们!”
这话说得怎么那么正义凛然啊?!一向淡定的惜海棠目瞪口呆。
交战规则上史艳文的背书却已引动中原群侠愤怒。
眼见群情激愤,靡颜毓秀大急,“胡说!”
惜海棠眼疾手快捂住靡颜毓秀,拉着她迅速退出人群。
这就是赤羽信之介的算计!引动中苗内斗,西剑流好坐收渔利!
此时辩解已无意义,反而会使众人怒火攀升。千弦羽不在,惜海棠也不好做决定,想起今日主要目的是救忆无心,惜海棠反手甩出一枚信号弹。救人要紧!
苗王本就因苗疆祭司的预言心有怀疑,此时见到藏镜人面容,连解释都不想听,直接下令拿人。中原方面,百武会群侠更是已经围住了史艳文。
无法解释,无从辩驳,史艳文心念急转,看向无措地想阻止众人的俏如来,下定决心,一掌重伤俏如来。
惜海棠愕然,这又是什么操作?!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此时,藏镜人心系忆无心,也有所动作,苗王一声令下,重军围杀。
至此,天下风云碑第一战已失去意义,现场瞬间混乱,惜海棠拿不定主意,只好先带着靡颜毓秀退出战圈。
孤峰上,忆无心看见藏镜人受伤,不知为何,心头有些疼痛。
“你怎样了?”邪马台笑看出忆无心的不适,将横在她颈前的□□移开。
“我……”话未说完,变故突起。悬崖下响起羽翼的破风声,顾北亭背负机关翼,从悬崖下出现。
邪马台笑犹在惊愕,顾北亭与云十方已在悬崖上站定。天海光流看到云十方扔出一卷画卷,连忙伸手去拉忆无心,却已经迟了。画卷围住忆无心,云十方念动口诀,施行术法,邪马台笑二人反应过来,攻向云十方。
顾北亭上前一步,摧城弩连发三箭,一箭逼退邪马台笑,两箭阻止天海光流接近忆无心。
只迟了一步,忆无心消失在术法之下,云十方抢上前收起画卷,顾北亭见人已救走,开始准备撤退。
看见忆无心脱离西剑流控制,藏镜人松了口气,心事已解,他只需全力突围。
赤羽信之介真的觉得心好累,为什么每次面对教坊司,他都会生出一种无力感?所以说教坊司到底哪来那么多黑科技?!
孤山山腰,月牙泪等人还不知道忆无心已被救走,犹在与千弦羽纠缠。
月牙泪祭出龙牙短剑,看着众军中的千弦羽,觉得有些怪异。重军围攻,她必然拼尽全力,可是有些时候,她会为避让神田京一的刀锋而不顾夜叉瞳的咒术。宁愿受内伤也不愿受外伤,为什么?
两拨人打得热闹,林中鸟兽受惊四处奔逃,草丛深处,一青一红两条灵蛇吐着信子,悠哉地游向激战中的人群。有紫色的蝴蝶从人群中飞过,散落的鳞粉在阳光下好像闪着光。
月牙泪忽然察觉到什么,回身出剑,斩落的,只是一只紫色的蝴蝶。
蝴蝶?
犹在疑惑,脚边的窸窣声却令他下意识做出反应。疾步退开,一抹青色闪电似的冲向他面门。龙牙短剑一架,挡住的,竟是青色灵蛇巨大的獠牙。月牙泪心下一惊,“小心!”
红色灵蛇已冲入阵中,巨尾一扫,拍散出云能火式神,千弦羽站在灵蛇保护圈内,驻剑喘息,不过一刻,她已伤势沉重。
越来越多的紫色蝴蝶从林中飞出,西剑流众人惊觉鳞粉中混着毒,纷纷屏息。
蝴蝶开出的路上,萧洛把玩着一支形状奇特的笛子走到千弦羽身边,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小姑娘,还撑得住?”
他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祝云柔却也不恼,“撤。”
“是~”萧洛弯腰揽住祝云柔,足尖轻点,身一旋,背后张开一对紫色蝶翼,就那么用一种不合常理的轻功带着千弦羽脱离战圈。
神田京一目瞪口呆,这什么操作?!
孤峰上,顾北亭与云十方成功摆脱邪马台笑与天海光流,重新张开机关翼,意图脱战。
风云碑前,炎魔一掌击出,竟是直指空中的顾北亭与云十方。
察觉危险,顾北亭干脆收了机关翼,二人从数十丈高空直直坠下。
炎魔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扰了他兴致的两只蝼蚁,转而针对史藏二人。
坠落的速度太快,顾北亭根本无法重新打开机关翼。云十方想起画卷中除了移形换影外还有一个术法,再次打开画卷。
“风卷流云!”
巨大的气流击向地面,又反向减缓二人下坠速度,顾北亭乘机张开机关翼,拉着云十方缓缓降落。
惜海棠与靡颜毓秀已到了山脚接应。靡颜毓秀一脸不忍直视,“看你收了机关翼,我还当你们想自尽呢!多亏坊主有先见之明!”
顾北亭撇嘴,“我宁愿摔死也不愿死在炎魔手下。”
云十方额上还挂着冷汗,却也附和道:“在下亦然。”
萧洛一边控制着聚起来的蝴蝶散去,一边笑道:“好胆量!摧城弩给你用,倒也合适,小姑娘眼光不错!”
事实上,摧城弩是早年锻禹打造的武器中的一件,因为没有合适的主人,一直被放在库房里吃灰,靡颜毓秀想给顾北亭找武器时,千弦羽从库房里翻出来送给他的。
祝云柔调息完毕,道:“顾北亭跟我走,萧洛你继续监视西剑流,别靠太近。海棠你们先回教坊,看好忆无心,我回来之前,不准她离开。”
“琴主,你伤得不轻。”惜海棠不同意她此时离开。
“我有分寸。”她收了剑,又道:“混淆中苗双方视听,教坊不必露面。”
她果然是要去救人,惜海棠轻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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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霜寒十四州
祝遥一直觉得自己挺幸运。
这年头,穿越一点都不稀奇,但祝遥的稀奇之处在于,他这是第二次穿越了。
彼时祝遥正顶着一剑霜寒的名头,坐在剑宗里怀疑人生。作为七秀坊的小师叔,萧白胭的小师弟,剑术自然是不差的,就被宗主给捡了回去。
是的,他又是被捡回去的。是说,他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以至于两次穿越,不是乞丐就是孤儿?!祝遥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霜师兄,师傅叫你过去。”
祝遥额角一抽,上前一把勒住岳万丘,咬牙切齿道:“说过多少次,别那么叫我!”
霜,尹千霜,那年他去洛阳寻她,满城牡丹盛开,他眼里却只有她。说好了跟他回秀坊拜见公孙盈,可他没能改变安史之乱,还记错了时间。洛阳城破,天策退守长安,从此便失了消息。他拜别师长,一路从洛阳追到长安,又从长安追到雁门关。等到再见,只剩下一枚玉佩。
他不信。一处处地找,一天天的等下去,等她一起看洛阳的牡丹,长安的长街。
“五师弟,师傅同你说话呢!”
祝遥回神,恭敬地施礼认错,“弟子失礼,请师傅恕罪。”
首座上的鹤发老者慈眉善目,笑吟吟地冲他招手,“寒儿,来,来看看这是谁。”
祝遥依言上前,就看见被宗主爱怜地揽着的一名少年。四五岁的年纪,穿着一身麻布素衣,脸色有些蜡黄,一双眼睛却格外亮。
应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被带入剑宗只会有一个理由。“这是我的新师弟吧?”
“不错,他是天之道,你照顾他,带他学习剑法。”
怎么又要当奶爸?祝遥心中叹息,也不掩饰,苦着脸抱怨,“师傅,为何又是我照顾,大师兄最近也很闲啊!”
玉千尘笑道:“天之道少年天才,你们俩应该更聊得来。不过,五师弟若实在不想带,不如来文思阁换我处理文书?”
祝遥一秒变脸,温和地上前去拉天之道,“小师弟,我带你去住处。”
从前在秀坊就常被萧白胭抓壮丁,闹得他如今一见到文书就头疼。少年天才?他都第二辈子握剑了能不少年天才吗?!
作为公孙盈的关门弟子,且是唯一一个男弟子,祝遥凭着不要脸和嘴甜成为了公孙盈对外交流的首选人员,跟秀坊的姐妹们相处的都不错。萧白胭喜欢抓他壮丁,小七喜欢找他比剑,高绛婷致力于将音痴的他培养成乐理名家,至于曲云,喜欢跟他讨论奶孩子的心得,谁让他喜欢往孙奶奶跟前凑呢?一来二去,还真带出了心得。但,天之道明显与秀坊的孩子不同。
四岁的小鬼,剑都还拿不稳,却可以看出他的剑法本该是双手剑。明明没看过完整的猿公剑法,却说得出他剑招走势与破绽。该说,这才是真正的天才么?
“五师兄的剑招,不完整。”
再次被看出藏招,祝遥无奈,“知道你天才,但你老这么拆我台,小心我揍你!”
天之道握着木剑,一脸认真,“师兄,再来。”
祝遥收了剑,“不来了,走!我带你去玩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