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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鲜市场分尸案1
南城警局刑侦重案组。
会议室里气氛沉闷,孟旭坐在正中央,冷峻的脸上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线,修长的手指搭在椅上,间或发出的敲击声说明他内心并不平静。
哒哒!哒哒!
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肖建举着文件推门而入,由于跑得太急,衬衣后背全汗湿了。
“检验结果出来了。”
肖建表情沉重,双手把报告递给孟旭,望向卫生间眼神止不住的担心。
人-肉鸡排,最糟糕的情况,孟旭心沉了下来。
“封锁小吃摊,彻查!”
闹市摊惊现人-肉鸡排,涉案范围有多广,吃得人有多少,社会影响有多恶劣,见多识广如孟旭都胆颤心惊,得亏花甜的狗舌头,不然,他不敢想。
人-肉做食材当街叫卖,何其丧心病狂,南城警局高层震动,一把手秦局给孟旭了下死命令,想尽一切办法彻查真相,务必将影响降到最低。
警灯闪烁警笛嘹亮,四辆满载干警的警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全副武装的警察瞬间把烧烤摊围得水泄不通,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光头强似的老板懵了,他平日最多以次充好,隔夜食材当新鲜卖,地沟油都不敢用,至于吗!
老板瘫软在地上,黄色热流从身下奔涌而出,被两人高马大的刑警当街拷上,直接架上警车,警车风驰电掣开回重案组,技术大队同志以最快的速度将小吃摊所有食物翻个底朝天,一锅端全带了回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每个人心里都紧绷了弦。
“说!哪来的!”骆勇板着脸,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模样太吓人,乍看上去,他比拷审讯椅上的光头强老板更像嫌疑人。
老板抖若筛糠,小腿肚不住哆嗦,上下牙齿打颤,嘴里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警察大爷,什么哪来的啊?”老板神色畏缩,整个人卷缩在审讯椅上,跟只鹌鹑似的,他们这号小摊贩,生平最怕警察和城管,今儿个一闹,以后谁敢去他哪吃东西,老板想到自家房贷,孩子的学费,老人的医药费,悲从心来,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哇地一声哭出来。
骆勇懵了,他半句重话未讲,嫌疑人吓哭了。骆勇转头,询问的目光望着身旁的孟队,打嫌疑人进来,他一直一言未发。
孟旭审视的目光时不时扫过对面的男人,虽然食材是在他店里发现的,但他直觉始作俑者并非眼前的人。
他刚看过技术大队从烧烤摊带回来的物证,除了一袋人-肉,其余均为正常的动物肉类,而剩余的两块,肥瘦相间,刀工精细,像是出自臀部,每块肉重两斤左右,误差甚至不超过一两。
眼前的烧烤摊主食指缠着创可贴,手上伤疤纵横,新伤盖旧伤,孟旭仔细观察过,他处理的肉类食材,刀工不说惨不忍睹,但绝对谈不上技艺精湛,一个串肉串都需要使用秤的厨子,干不了分尸切肉毫厘不差的技术活。
孟旭不说话,骆勇只得自己上。
“肉块哪来的!”骆勇猛一拍桌子,大嗓门直冲云霄,厚重的审讯桌晃了晃,玻璃杯应声而倒,玻璃渣子碎了一地,老板吓得脸都白了,膀胱一紧,尚未干透的裤-裆又湿了,审讯室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尿骚味,骆勇凶神恶煞盯着他,满脸嫌弃,又特么怂包一个。
“警官大老爷,我真不知道,我前两天回老家,进货卖菜都是我老婆娘家侄子干的。”老板一个三十好几大老爷们,哭嘤嘤的样子实在让人吃不消。
很快,老板侄子被带过来,小伙顶着硕大的黑眼圈,脑袋搭拢着,黄褐色的眼屎凝在眼角,哈欠连天,一副纵欲过度萎靡不振的颓样。他是被派出所值班民警从网吧薅出来的,在此之前,已经连熬两通宵了。
烧烤老板一瞅内侄衰样,满腔怒火立马找到宣泄地,人拷椅子上还不住蹬腿想踢他,惹了这么大事还有心情上网,悔不当初耳根子软听婆娘的收留他。
“快给警官老爷们说说,肉哪来的!”老板怒火中烧冲小伙吼道。
小伙被他叔吼得一愣一愣的,他迷迷糊糊被带到警局,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等照片摆在眼前,小伙脑门瞬间清醒,他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神情掩盖不住的心虚,顾左右而言他。
“找老周定的。”小伙支支吾吾。老周是烧烤摊专属供货商,光头强老板几十年的老兄弟。
老板气得七窍生烟,他刚打电话问过老周,他回老家这两天,侄子根本没找老周订过肉,到警局了还特么睁眼说瞎话,不见棺材不落泪,迟早害死他,老板下定决心回去无论如何辞了他,老婆若嚷嚷,就让她滚回娘家。
“你没找老周订肉,钱呢!”想到自己掏的肉钱,老板心在滴血,若非手被拷着,他能扑过去咬死眼前的祸害。
侄子还在支支吾吾,骆勇一拳头直接擂审讯桌面上,铜铃大的眼珠子死死盯住骨瘦如柴的小伙,恶狠狠的眼神跟打量货物似的,似乎在估量他能撑几拳。
碗口粗的拳头就在眼前,小伙秒怂,以此生最快语速交代出肉的来源。
原来,小伙网瘾严重,无奈烧烤摊小本生意,老板为人又抠,只管他吃住,根本不给开工资,时间久了,小伙怨气越来越重,趁他叔回老家,在巷口捡了一袋肉,谎称自己买的,顺理成章昧下菜钱。
他原本想着,反正做鸡排得打肉糜,他叔一向粗心大意,忙起来压根不会核实肉的来源,拿着钱直接去网吧嗨,直到被警察薅来。
等得知自己捡得是人肉,小伙慌了,豆大的汗珠沿着发际线簌簌而下,瞳仁缩得几不可见,惊骇惧怕如潮水涌上心头,他小腿肚乱颤,直接一屁股坐地上。
“跟我没关系,肉是我在城东海鲜市场附近的老门巷捡的,我以为有人买的掉了,警察叔叔,求求你们,放了我吧!”小伙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一脸,眼瞅着要重蹈他叔覆辙尿裤子,骆勇赶紧让人把他带出去,果真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这叔侄二人,真当审讯室公厕啊。
“老大。”
“带他去指地方,要快!”孟旭脸色十分阴沉,黑得能滴出水来,显然他想到了最坏的情况。
重案组连合刑侦大队,有一个算一个全派了出去。
城东海鲜市场说是海鲜市场,其实是南城东区最大的生鲜基地,里面水产鲜肉蔬菜水果应有尽有,人流量极大,凶手在这种地方抛尸,还处理成十斤肉块的袋装模式,捡到的绝不会只有烧烤摊伙计一人。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有多少人捡到肉块,端上餐桌,甚至……
孟旭拽紧拳头,眉心隆起,生平第一次感到强烈的惧意,快!一定要快!
南城警局全力出动效率惊人,刑侦联合技术队交警队,以烧烤小伙捡到肉块的地方为圆心,排查方圆五公里所有的摄像头,果不其然,捡到黑色塑料袋的足有五人,其中有晨练的老人,有早起买菜的主妇,有贪小便宜的小商贩,还有打扫卫生的环卫阿姨,其中环卫阿姨一人捡了两袋,好在她想等孩子周末回家包饺子,肉一直冻在冰箱的冷藏室里,不然,细思极恐。
主妇衰了,她拿回去的当天就做了红烧肉,剩下的才剁成肉糜冻冰箱里,等警察上门,十斤肉已然消亡殆尽,带路的民警不忍告诉她真相,只说市场排查肉有质量问题,妇人还跟他吵了一架。
重案组案情分析室,气氛越发沉闷,凶手的丧心病狂怔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时至今日,只要接触过该案的办案人员,无不肠胃翻滚,反射性恶心呕吐,其中最严重的要数重案组新进组员花甜,那一口下去,她足足吐了八次,吐无可吐,墨绿色的胆汁都吐了出来。
花甜爱吃会吃,全华夏美食有一个算一个基本尝了个遍,但因为会吃,她率先察觉到不对劲,奈何为时已晚,除了没咽下去,该咀该嚼的她全做了。
花甜吐了一整晚,次日清晨都没缓过来,她卷缩在分析室的靠背椅上,大夏天腿上盖着毛毯,时不时发出恶心的隔声,孟大队难得大发慈悲让她别来了,花甜依旧硬撑着从宿舍爬过来,给重案组一众大老爷们感动的热泪盈眶,甜妹子太拼了。
孟旭瞅着萎靡不振的花甜,破天荒没说什么指责的话,若非某人的狗舌头,也引不出这惊天大案。
“邵光说下现在的情况。”
邵光是重案组的计算机高手,擅长录像追踪、网络入侵和资料查找,重案组获取的信息通常由他来整理。邵光打开投影仪。
“已知肉袋共五袋,各重十斤,其中两袋完好,剩余三袋,两袋被损毁,一袋余一半,目前均已追回,大家看。”邵光把图片放大,其中追回的肉块被法医码成三堆,肥瘦相间,肥肉,瘦肉,条状块状分得明明白白,如果不说,没人能认出是什么肉。
“凶手技法高超,甚至可以称为登峰造极,一袋五块十斤,每块重量误差不超过一两,大家看这里。”邵光把单块肉放到最大,他指着其中的纹理,语气激动道:“纹理清晰,不带骨屑半分,红白比例一模一样,我问过技术那边,这些处理全部只有一刀,一刀下去泾渭分明,堪称当代庖丁。”
花甜实在忍不住,捂着嘴直奔厕所,重案组看着最正常风度翩翩的美少年邵光,居然是个白皮芝麻馅的变态,那赞许的语气欣赏的态度,闹哪般!还当代庖丁,咋地,想拜师不成!
肖建紧随其后。
即便共事已久,其他人依旧习惯不了邵光时不时的语出惊人,偌大的分析室,有且只有首座的孟旭稳如泰山,甚至连眉头都没蹙一下。
孟旭不满的目光扫过作呕的众人,尤其是带头的花甜,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继续。”
邵光两眼放光,望向孟旭的眼神中带着一股英雄相惜的诡异认同,语气越发激动:“凶手肉贩的可能性最大,只有成天跟红案打交道的肉贩子才能练就如此高超的手艺,或者是厨师,不过厨师刀工不错,但对重量的敏感性绝没有肉贩这么高,而且他的抛尸地点选在人流量极大的海鲜市场周围,摄像头拍到的又全是背影,凶手应该对周围的环境极其熟悉,而且相当自信。
从他晚上十一点半抛尸到次日清晨六点,五袋肉块全被人捡走,无一例外,分尸抛肉,每一步算计得精准无比,若非意外,等五袋肉消耗殆尽,警方可能永远不会发现世上少了个人。此人是个高手,绝非一般的小商小贩,他应该从事过屠宰相关的工作。从他一系列杀人抛尸行为看来,沉稳冷静游刃有余,过程没有半点慌乱,只有对同类生命的漠视和践踏。”
邵光分析完,现场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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