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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别
等戚择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别苑。
她张开眼睛朦胧间就看到戚宁趴在她的床边浅眠,她本想悄悄地翻一个身,但是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后背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
刚刚一动,她就瞬间明白为什么后背是麻的了,伤口应该已经发炎,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嘶……”
这一动就惊醒了在一旁的戚宁,戚宁见着戚择生醒了,立即紧张的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阿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告诉姐姐”
见着姐姐还是那个关怀自己的姐姐,戚择生沙哑着嗓子哄她高兴“姐再不给我喝水,我真的要出事了”
戚宁见她还能开玩笑,心知应该没什么大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地来
她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小心地将戚择生扶起来,喂她喝水。
戚择生咕咚咕咚的喝了整整两杯水才缓解了喉咙的剧痛
喝完了水,她两把擦干净嘴角的水渍,皱眉问道“姐,爹呢?”
平日里她顽皮受伤的时候,父亲无论多生气都会陪在她身边,怎么这一回醒来不见父亲的身影?
“你受伤太过突然,我还没有腾出手告知叔父,但是叔父派人传过话了,说雁鸣有事就先回去了,让我们也抓紧回家呢”
戚择生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爹没过来围猎场吗?”
按理来说,父亲不会不出现,更不会见她有难不救
如今的情形,怕是只有一种可能
只不过她想不明白为何那些人要如此难为戚氏
“来过,只不过被请走聊事情了”戚宁深知此事事有蹊跷,但却不说破道明,只等妹妹自己发现其中关窍
伤口疼得垮着张脸的戚择生却突然来了精神“被谁请走的?”
“萧家”
一听这话,戚择生心中了然“原来是这样”
见着她这样的反应,戚宁就知道她这个妹妹的确聪明
“对了姐,沐寒怎么样了?”
一想到沐仲玉背后血淋淋的伤口戚择生就无比内疚,没想到醉酒之事尚未道谢,就又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戚宁捋了捋耳后的头发,说道“早上的时候涟温君来过一次说泠皎君已而醒了,望你醒来之后不要担心”
戚择生一听沐仲玉醒来,忍着痛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却被又戚宁给按了回去
戚宁埋怨道“你要做什么去?”
“我得去看看他”
戚宁明白她不愿欠旁人人情,因而宽慰道“泠皎君的功法是数一数二的好,既然醒了就证明已经没事么大碍,再看看你,满脸的病气,你就要这样去看望病人吗,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再去,听话”
说着便将戚择生重新扶上床,说来戚择生也是刚刚醒来灵力并未恢复,正是疲累的时候,不一会儿就再次沉沉睡去。
而这一边身在兰苑的沐仲玉状况也不是很好,由于失血过多,现在那张毫无瑕疵的面庞呈现苍白色,他静静地靠在床边,身边的沐伯臣正为他诊脉。
过了一会儿,沐伯臣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松了一口气对沐云远说道“启禀仙尊,仲玉并无内伤,只是外伤有些严重”
说完又看向沐仲玉,再次叮嘱道“切记,背部的伤口在没有恢复之前要好好待在孤云间,不可动武”
沐仲玉垂了垂眸子“是,多谢师兄”
他从十几岁就跟着沐伯臣四处除祟,尽管危险,可是这般伤痛也是从未有过,如今受伤,倒是正好挫了挫他的锐气
一旁沉默的沐云远突然开口“仲玉,那魔蛛是你与戚氏之人一同猎杀的吗?”
沐仲玉如实回答“还有信元君”
说来沐伯臣倒也疑惑“这万年的灵兽在万兽场中极为少见,而且也不会主动攻击,怎么会突然攻击凌氏青池公子呢?”
正当三人沉默不语时,凌玄觞带着凌青池来了兰苑。
二人进入内室,一同行礼道“晚辈拜见仙尊,见过涟温君、泠皎君”
沐伯臣仍然是一副温和的笑容“二位公子怎么来了?青池公子受了惊吓,该好好休息才是”
凌玄觞面色愧疚“今日我们二人是来向仙尊请罪”
沐云远从拜礼开始就对这个凌氏大弟子十分欣赏,尽管自己的嫡系弟子受伤,他还是俨然尊长模样“你们何罪之有啊?”
只见凌青池泪眼婆娑,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是我害了泠皎君受伤,还请仙尊降罪”
沐云远一副长辈姿态让沐伯臣将凌青池扶起来,说道“围猎而已,伤病是常态,二位还是不必过于自责”
凌青池还是一副哭腔对沐仲玉说道“对不起,泠皎君”
沐仲玉倒是惜字如金,并未客套
“无妨”
见着正主没有怪罪,凌玄觞倒也松了口气
他也借此机会向沐氏三人告辞“宗门大会已而结束,晚辈近日也要回兰溪”
沐伯臣道“不多留几日吗?”
凌玄觞婉言拒绝“这几日已经打扰太多了,怎好再多叨扰,而且师父也在家中等我们回去”
沐伯臣听言也不好再留,只好起身行礼道“如此,便日后再会”
凌氏二人也一一行礼告退。
目送仙尊与师兄离开,沐仲玉一个人靠在榻上出神
他自小生活在孤云间,虽有许多与他年纪相仿的弟子,但是终究碍于规矩身份,他只与师兄沐伯臣较为亲近
平日练功打坐宗门中除了诸位长老,他的功法只逊色于大弟子沐伯臣
可近日与那戚氏小宗主又是交手又是联手,那人虽年幼于他,修为略低,但是假以时日必然与他并驾齐驱,哪怕他拼尽全力也只能与她平手
只是她那急躁的性子……怕是要花费一番力气方能改正
不知不觉,那小宗主的样貌浮现在他面前,盈盈一笑,似是云水之间……
只是宗族纷争,不知她前路如何
……
一日后
“啊哈!”戚择生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睡了一天,精神也恢复的跟没事儿人一样了,只要不碰伤口,她就还是一个康健的人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等候半天也不见姐姐的身影
“姐姐!姐!”她颇有些不耐烦,扯着嗓子喊戚宁过来
戚宁端着食盒走进来笑道“来了来了,择生这是睡醒了又生龙活虎了吗?”
随着戚宁进来,卧房里升起一阵香气,戚择生吸了吸鼻子,眼睛瞬间放光“鸡汤?!姐姐可真是心疼我”说着就夺走食盒,拿出碗盏,大快朵颐起来
戚宁也由着她,只要戚择生开心,她就满足了。
戚择生双手捧着碗,一边喝着汤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阿姐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余光一瞟看见戚宁又从外面拿进来了一个食盒,她的嘴都快咧到耳后“姐姐怎么做了两份,这是给受伤的我的安慰吗?”
没想到受伤还有这种好处,不仅能睡懒觉,还有好吃的吃,这世界上最好的事情就是生病受伤了!
只不过戚宁没按戚择生预料之中的把食盒递给她,反倒是将食盒放在一边
“这是给泠皎君的,你一会儿收拾一下,给泠皎君送去”
沐仲玉?
戚择生嘟着嘴,满脸的不情愿“行吧行吧,看在他救了我一命的份儿上,这份汤我就不跟他抢了,让他也尝尝我姐姐的手艺,保证他再也不会吃这孤云间清汤寡水的饭菜”戚择生十足十的拍着马屁,为自己以后的吃食努力
戚宁也被她的话给逗乐了,无奈道“别贫了,快起来梳洗”
经过一番休息装扮,戚择生的俏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病气,一身素雅的白裙给她冷淡的眉眼更增添些许卓然
“姐,我想穿黑色……族服也是黑色,我喜欢”
她立于镜前,小声地抗议
戚宁按住她要更衣的手,解释道
“你呀你,看望病人不好太过阴沉,如今初春,黑色更显沉闷,不如白色让人见了心旷神怡”
“姐,那沐寒不是这种纠结小节的人,而且就算他纠结也与我无关,他开不开心是他自己的事,我何苦为了他委屈自己?”
听她这么说话,戚宁冷下脸来教训她
“说什么胡话?人家是你救命恩人,怎可如此忘恩?”
突然被骂的戚择生委屈的嘟嘟嘴,不能穿喜欢的衣服就算了,怎么连嘴瘾都不让她过?
姐姐都不是好姐姐了!
“姐,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啊,这衣裳我穿就是,只不过这两只钗环能不能不戴?我别扭的很”
说着她就摸索着摘掉发髻上的钗环,摘掉的瞬间就觉得脖颈轻松了不少,连带着头脑也清晰了不少
真不知道这些女子究竟是练了什么神功能整日顶着满头的簪子装饰
“你……”
戚宁拗不过她,只得任由她把好不容易戴上的钗环拆了个干干净净
等戚择生离开别苑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四月份应天的阳光照在身上温暖的很,她也溜溜达达的来到沐仲玉的兰苑。
从别苑到兰苑的路很是偏僻,一路上戚择生也没碰到几个人,就算碰到几位外门修士也只是点头致意,并无过多麻烦
兜兜转转她再次来到兰苑,进了院子戚择生没有着急拍门,反而绕到了窗后,偷偷的看着沐仲玉在做什么。
正午的阳光只照耀在窗口,洒在他的桌旁
一袭白衣的少年端坐于书案前,微微垂眸,似乎与他相关的一切都与他一起平静下来。
而那少年除了嘴唇略显苍白以外并看不出病态,眉眼间的清明仍旧那样夺目
见着此番美景,戚择生不禁腹议:沐寒是受伤了还要读书,真是惨,太惨了
“啧啧啧”戚择生摇头感叹
正当她感慨着出神,突然一个纸团就打在她的脑门上,戚择生受了惊吓抬头看去,只见沐仲玉正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的。
见着这样冰冷的眼神,她被吓了一个激灵立即挥手讪笑道“嗨”沐仲玉并未回话,转头继续读书,戚择生也是自顾自的从窗户翻进内室。
“你这屋子还挺雅致的啊”戚择生打量了一下这个古香古色的房间,笑着称赞。
沐仲玉并未接话,只不过这么多天的接触戚择生也习惯自己对空气说话,将食盒放在桌上,坐在沐仲玉对面说道“这是我姐姐做的鸡汤,让我给你送来,算是回报一下你救我一次的恩情了”
沐仲玉目光依旧盯在书上,没什么反应
“咳咳,那个……谢谢你那晚送我回别苑,没把我扔在地上”
“戚氏小宗主,沐氏自应该招待周全”
一句无比正式的说辞将戚择生满心的感激顷刻间化为乌有
难不成她若不是小宗主,那他就不会管她了不成?
她赌气似的把食盒往书案上一扔,一屁股坐在边上抱起肩膀,扬起下巴,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拖沓
“我……即便如此,出于礼数,我自应该感谢泠皎君”
他沐寒是要面子的,她戚择生也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既是要装样子,她也会
第一次听到她正式的叫“泠皎君”,沐仲玉不免抬眼看了一眼被她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宣纸
看来这字是写不了了,手中的书……似乎也读不下去
见沐仲玉还是一言不发,戚择生只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她一个堂堂永生门小宗主,这样低眉顺眼的向一个宗族弟子道谢,难道他不应该敬重她吗,这般样子倒像是她来道歉,乞求他原谅似的
戚择生越想越气,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怒目瞪着沐仲玉
人家没什么反应,倒是她发起脾气是不是太小家子气?
想到这,戚择生又强按着自己即将爆发的小宇宙,作势整理好并没有凌乱的衣衫,嘴角翘起一个假笑的弧度,施施然向沐仲玉行礼
“今日我前来,有两件事向泠皎君道谢,一谢泠皎君屈尊送吾回别苑,二谢泠皎君在万兽场相救”她顿了顿,想着既然说了,那就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了才好
“还有一歉,若那日我与泠皎君一同拖住那魔蛛,没有不顾众人性命急功近利,便不会害泠皎君受伤,还望泠皎君大人大量,原谅戚某”
这一口一个泠皎君让沐仲玉多少有些无所适从
这样一个傲娇的小宗主,道歉,可是真的道歉?
见着沐仲玉那双清冷的眼眸一直盯着自己,戚择生只恨自己不能抽他两巴掌
“哎,我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说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我虽不摆架子,但你也不能随意怠慢于我啊”
见着这小宗主又回到一副毫不顾忌礼法的模样,又是踩桌子又是踹椅子的
沐仲玉在心中暗道:只怕这才是真正的小宗主
“戚小宗主功法斐然,假以时日磨练性格,定能成就”
戚择生被突如其来的夸奖给夸懵了,她刚才还像被踩尾巴的猫似的上蹿下跳,怎么就得到沐寒的夸奖了呢?
“你……夸我?”
嘴比脑子还快的沐仲玉悔得只差扇自己两耳光
多这个嘴做什么
他终于放下手中的书,与戚择生四目对视
“沐某只是坦言罢了”
可戚择生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失言,只要有人夸她她便高兴
“我不管,你就是夸我功法好”
冷淡的目光触及那弯如月牙般的眼眸后似触及火炭一般迅速移开
沐仲玉仍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修长的手指抚平被戚择生蹂躏的不成样子的纸张
“戚小宗主可还有事?”
低眉颔首,翩翩公子
饶是戚择生的脑海中一向没有什么男差女别,但是这沐寒生的实在好看,不消做什么便已是一道风景
“额,请你喝汤”
胡乱的“帮忙”把书案整理干净,戚择生从食盒中拿出碗盏,给沐仲玉盛了满满一碗的鸡汤
看着就要怼到自己嘴边的碗盏,沐仲玉颇有些局促地说道“我不喝”
“我姐姐辛辛苦苦做的呢,而且真的很好喝的,我还没喝够就给你送来了,沐寒,你总该给点面子吧”
没有了刚才的阴阳怪气和故作规矩,戚择生对沐仲玉的称呼又回到了那不尊不敬的沐寒
把刚才的不快全都抛之脑后的戚择生化身推销员,捧着那碗汤又往沐仲玉的嘴边送去
感受到扑鼻而来的莫生气息,沐仲玉只觉得浑身的不对劲,从未与人这般亲近的他不得已只好接过那碗汤,寄希望于戚择生赶快离他远些,否则他一时失手挥开,便又是一桩麻烦
见他终于接过碗盏,戚择生终于放手,与沐仲玉拉开一段距离,规规矩矩的坐在他对面
“你喝啊”见他老半天只端着个碗不喝,戚择生不免出言催促
“你的手……”沐仲玉并未回话,只是直直的盯着戚择生绑着纱布的右手。
被这样直直地盯着,戚择生都有些被他的眼神吓到了,他的眼神什么意思?我伤了自己,跟他有关系吗?
二人就这样愣了一会,沐仲玉又开口道“万年灵兽的怨气,是你?”
他不会是以为她是没听懂他是什么什么意思吧,只是,重复了一遍,她也只是大概懂了而已
戚择生感觉要是他再不说话自己就要被冰封住“啊?你都知道了?不用放在心上,就当我还你个人情了”说完戚择生用眼神示意他“喝汤啊”
可是沐仲玉依旧没有动作,浅色的双眸让人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戚择生笑着说“怎么,你还怕我下毒啊,放心,虽然你并不讨人喜欢但我不是这样的人”
沐仲玉眼神有一丝躲闪,顿了一下道“一起喝”
戚择生心想:这怎么还有突如其来的谦让呢?哎呀算了算了,不喝白不喝。随后就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道“为我们一起受伤,干杯”
二人喝了鸡汤,戚择生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敲着桌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那个,我要走了,今天跟你道个别”
沐仲玉突然收了一直在书上的目光,看向放荡不羁的坐在一旁的戚择生。
“在孤云间耽误的够久了,而且这儿的规矩繁多,要是我再待上几天,说不定还得惹什么是非。”
此话说的不错,戚氏,着实是一个多事的宗族
沐仲玉转念就想到她背后的伤口,还有那耗尽的灵力
灵力耗尽,不是小伤
“可你伤还没好。”
可戚择生常年在外面玩儿也是皮惯了,有点不在乎的笑着说“没事儿,都是皮外伤,不耽误。”
沐仲玉低了头眸色暗了暗。
看来自己少有的关心,倒是被人视若无睹
戚择生呆在兰苑十分无聊,就连洁白的衣衫都沾染上些许灰尘
她暗自在心中抗议姐姐的选择,就说这白衣她穿不出个白衣的样子,奈何姐姐偏偏不信
打扫干净衣裙,戚择生规矩的行了礼
“那你好好养伤,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就转身蹦蹦哒哒的离开兰苑,只留下沐仲玉坐在原地,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
这边戚择生回到别苑时就见着戚宁已经收拾好包裹,只等她回来一同离开
“姐,我们没去跟那步云门宗主告辞,是不是不太好啊?”
已经走在下山路上的一半了,戚择生才想起来这等要事
“若是事事都指望着你,怕是我们戚氏早就落得个不知礼数的名号”
早就在戚择生见沐仲玉的时候戚宁就已经独自拜别仙尊和涟温君,若是要等到戚择生想起来,怕是他们又要多走上这几十里山路回去
挨了骂的戚择生反倒嬉笑“这不是有姐姐处处替我谋划嘛”
“我又不能为你谋划一辈子,戚氏这么重的担子,你究竟何时才能担得起来”
戚宁似是在问戚择生,可那呢喃的声音又像是在自问
“姐,你说什么?戚氏?戚氏有爹呢,爹爹春秋正盛,我还能再逍遥快活几年呢”
手里拿着狗尾巴草到处挥舞的戚择生满不在乎,她只想这样逍遥快活的活着,什么宗门高低,什么功法强弱,只要戚氏的人都安居乐业,她什么都不要
“择生……”不知叔父宠你究竟是对是错,也不知这一步棋究竟是扭转乾坤还是自寻死路
择生,你堪当大任之时,如此强硬的脾气定然是要不得的
戚宁与戚择生漫步下山,到没想到迎面撞上回孤云间的沐惜
三人走了一个碰头,戚择生一眼就认出这个小兄弟,她笑着先行礼“沐惜公子,这是打哪儿回来啊?”
沐惜见是戚择生本不想好好回答她,但是碍于戚宁这位温柔的大姐姐在,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便回礼答道“是莫庄的信,希望我们前去除祟”
“那我们就不耽误沐惜公子忙了哈,告辞,告辞”
沐惜见戚择生总是嬉皮笑脸的,也不知怎么总是不想给她好脸色看,见她行礼也只是翻了个白眼,并无回应,但是对戚宁却是恭敬有佳。
这副景象看在戚择生眼里当然心里气得慌“沐惜公子这礼仪还是因人而异的啊”
沐惜也与她斗嘴道“宁姑娘一看就是知书达理之人,哪像你,这么没规矩”
戚择生当然不甘示弱“嘿,你这小孩儿年纪轻轻就学会溜须拍马了啊,该罚”
“你才是小孩儿,我已经十五岁,再说,沐氏的家规岂是你说罚就罚?”
戚择生还想斗嘴下去,却被戚宁给拉回来了,戚宁轻轻一笑道“我们就不耽误小公子了,告辞”说完拖着戚择生就走。
戚择生一边被拖着离开,一边向沐惜手打脚踹的,她虽有万般本事,但是此时被戚宁拽着,她也只能龇牙瞪眼。
下了山,直到看不见沐惜的影子戚择生才晃着戚宁的胳膊,不开心道“姐,你刚刚拉着我做什么,我还没跟他吵出来个胜负呢”
戚宁拍了一下戚择生的头“分什么胜负,人家足足小你两岁,不知道让着一点吗?”
“行行行,听姐姐的,以后让着”戚择生表面答允着,可心里却想着:那我以后就趁姐姐不咋的时候跟他斗嘴。
而这一边的凌氏可是另一番景象
“啪”只听凌致远,也就是听音阁的宗主怒气冲天,将茶杯重重的摔在桌上
凌青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爹,我错了,我不该招惹魔蛛,害得泠皎君与戚择生受伤,但是我也不知道那魔蛛怎么就突然攻击孩儿,孩儿也是受害者啊”
“还狡辩”凌致远气的整张脸呈青紫色了
凌玄觞在一旁劝解道“师父不要动怒,虽然魔蛛大多数时候不会主动攻击,但也难免会有发狂的时候,正巧被青池赶上了呢。师父若是担心沐氏与戚氏那边不好交代大可谴人送些补养的药去,想必沐氏与戚氏也不会过于计较”
凌致远听了这话也消了些气,但仍板着脸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说完又看向凌青池,说道“虽然此事错不全在你,但仍然要罚,将藏书阁中的曲谱抄上十遍,抄不完不许睡觉”
听了这话凌青池立即活了过来,只要不打,什么罚他都能接受,赶紧磕头领罚“多谢爹开恩”说完就飞奔似的逃出了正堂。
见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没有正形,凌致远不禁叹气
“玄觞啊,你来看看这琴”凌致远缓和了神色,为凌玄觞拿出了一把古琴
凌玄觞细细端详着,待看清此琴如何后便赞不绝口“此琴乃是绝世珍品啊”
凌致远爽朗一笑“这是凌氏的家传古琴,青池那小子总是不着调,不像你这般沉稳”凌致远叹息着“我如今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忘尘琴今后便交由你保管,若有一日青池可以担当大任,你在将忘尘转交给他,若不能,你便是忘尘的主人。”
凌玄觞受宠若惊,如此一来岂不是宗主在向他托孤?
他双膝跪地,连眉眼都不敢抬起再看那忘尘琴一眼“师父,玄觞担当不起的”
凌致远拍了拍他的肩膀,颇用了些气力“你担得起”
说完便转身回了内室,只留凌玄觞一人在外,他站起身,双手微微颤抖着轻轻的抚着琴弦
奉元——丹鼎阁
萧凛常回到丹鼎阁之后就大发雷霆,愤愤的拍了桌子,骂到“沐仲玉也便算了,戚择生算是什么东西,那魔蛛竟没杀死她,让她还活着”
萧勇在一旁捋着长须,虽没像萧凛常这般沉不住气,但脸色阴郁,极为郁闷“戚氏如今并无过错,若要除掉也要一个理由”
萧如柳不知父兄为何如此烦闷,但是她曾遥遥见过那戚小宗主一眼,真真是身姿卓然,华而不群
“其实戚小宗主与泠皎君能够联手杀了魔蛛,也是功夫了得,少年英才”
萧凛常听了她这话可不开心,揽着萧如柳的肩吃醋道“我的好妹妹啊,你如今竟向着外人说话,若是以后嫁了人可不要将我这个哥哥给卖了”
萧如柳被这话给羞红了脸“哥,你怎么这样说?”
萧凛常虽然性格傲慢,但是对这个妹妹却是十分宠爱,萧勇常年在外,便是由他将这个妹妹给抚养大。
只不过萧如柳的性格却与萧凛常截然相反,她性子软弱,有时会被人欺负,她哥哥就会为他出头,所以她很是依赖这位哥哥。
父兄,便是这位小女儿家的一切
萧凛常见着妹妹这么可爱,被戚择生拂了面子的不快也一扫而空,爽朗的笑着。
这时萧勇极为煞风景道“堂堂萧家大公子败给一个小姑娘,滚去好好修炼功法”
他对自己的儿子的功法极为相信,当然知道那日试炼萧凛常只是一时疏忽,若论灵力,他自信他儿绝不会逊色
只不过如此
被这样一数落,萧凛常心中不快,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转身离开。
“回来!”正当萧凛常退身要离开时,萧勇突然叫住了他。
萧凛常一愣“爹,还有事吗?”
萧勇眸中闪过悲凉之色,但很快就隐去了“去祠堂,给你娘上柱香”
听到母亲这个词,萧凛常的眸中泛起阵阵涟漪“是,儿子告退”
正堂内的气氛因为这一下子凝固了起来,萧如柳微微叹了一口气“爹,女儿与哥哥同去”
正堂内只留了萧勇一人,他手中幻化了风雷盘,指尖轻轻摩擦着,心中念到:婉柔,我一定会让萧氏立足于百家之首,你在九泉之下安息吧。戚氏,永生扇终有一日会在我手里。随后狠狠地捏碎了茶杯,拂袖离开。
萧如柳一出正堂就看到萧凛常快步走向祠堂,她赶紧提起裙摆跟上去“哥,你等等我”
萧凛常闻声回头,迎向自己的妹妹,伸手稳住她的身形“跑什么?喊住哥哥不就好了?”
萧如柳挎住哥哥的手臂,一同往祠堂去,见哥哥脸色不好,她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哥,你和爹干嘛总是要为难戚氏呢?我们相安无事,各自营生,岂非乐事?”
被这么一问,萧凛常只是稍稍一顿,并没有说话,往事如波涛般涌上他的心头
他沉默着带着妹妹到祠堂去。
“母亲,儿子来看您了。”萧凛常跪在孟婉柔的牌位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儿子不孝,不能一直陪伴在母亲身旁,但请您原谅儿子,儿子只是想要让萧氏扬眉吐气,只有萧氏强大,才不会让当年的惨剧重演”
跪在萧凛常身边的萧如柳越听越糊涂,她一直知道在她小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却没有人告诉她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疑惑地看向萧凛常,想向他要一个答案。
萧凛常明白妹妹一直以来的困惑,他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下了决心似的牵起萧如柳的手将她扶起来,走出了祠堂。
“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求你了我的好哥哥,你就告诉我吧”萧如柳摇着萧凛常的胳膊撒着娇。
萧凛常宠溺地刮了一下萧如柳的鼻梁,笑道“你呀,真拿你没办法”他之气一直害怕将当年的事情告诉如柳后会有对她什么不好的影响,可是如今她长大了,也该知道一些事了。
萧凛常缓缓开口,讲述着当年的故事“十三年前,萧氏还算不上是名门望族,当年爹意气风发,惩奸除恶,与母亲举案齐眉,我们一家人还很幸福,直到莫氏出现……母亲为保护萧氏而被邪门歪道之徒杀害,从那之后我与爹就下定决心,让所有邪门歪道之人付出代价,让萧氏成为强宗名门。”
说到最后,萧凛常眼中的滔天般的恨意涌出,语气狠辣“所以,我决不能让戚氏小人有一天好日子过”
萧如柳被突如其来的事实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愣愣的看着暴戾的萧凛常。
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妹妹的萧凛常赶紧安慰萧如柳“如柳,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在同情那些仇人了,好吗?”
直到感受到泪水在脸上被风吹干,萧如柳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不知什么时候被送回自己的房间,此时早就已经找不到萧凛常的身影。
她将头埋进掌心“可戚氏真的是仇人吗?”
清风吹动了她的发丝,却没有带走她的愁绪……
而远在雁鸣的戚氏父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还在游山玩水,逗鸟打趣。戚择生要在曲水流觞养伤,正好可以有时间陪着戚断鸿,使他享得短暂的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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