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犬野心家

作者:狼刀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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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威纳犬5


      对应霆的怀疑,并不是近期关注春和景明后才萌生的,也不是空穴来风。
      早在当初事发时,应霆的某些肮脏手段就初现端倪。

      可刚成年的应烛予羽翼不丰,虽然暗中追查过一段时间,但无疾而终了,只好任由着春和景明这个众矢之的逐渐尘封。

      直到今年,苍山突然崭露头角,以赔本的架势清算了春和景明,这确实吸引了应烛予的部分兴趣。
      但更令他关注的,是此事让应霆几乎坐立不安,消息一出,就千方百计追回这块易主的地皮。

      所以应烛予才会决定出手,即便借着未婚妻柳婳的名头跨界争夺,也要抢先拿下春和景明,一探究竟。

      听到应烛予的猜测,靳起顿了片刻,如他所愿回答说。
      “没错,是应霆。”

      夜色昏沉如光栅,流淌过男人锋刃般的眉眼,乌墨似的晕开。

      靳起对上应烛予的目光,倏地低笑,继续道:“是应霆急功近利,逼我爸妈提供违规建材赶工。但是这栋房子里什么证据也没留下,做坏事的是我爸妈,这黑锅甚至不算是替人背的,是从一开始就被迫绑在身上的。”

      说完,靳起歪过脸,语气平淡,“不过这些东西,你应该早就查到了吧。”

      应烛予垂眼,没有否认对方的说法,“不管你父母是否无辜,但应霆一定不无辜。如果能够找到当初应霆威胁过你父母的书面或录音证据……”

      “应烛予。”
      靳起突然叫住他的名字,打断了他。

      “你对我还是这么的无情。”
      靳起看着他,声音沉闷,“别再将我父母的事当作你获胜的筹码,这些我会自己解决。”

      又是“无情”这个词,竟然比他八年前听到的更加刺耳。

      应烛予轻轻皱眉,却没想再做多余的解释。
      某种程度上,靳起说得没错,他就是想用春和景明的舆论导火索、与其背后的惨案真相,作为痛击应霆的一记重拳。

      很久之前,在靳起骂他无情的时候,他就想过。
      接受着靳起毫无保留的爱,他同样毫无保留。这并不算对靳起无情。

      假如真的无情,八年前的那天,他会直接让靳起去见他死去的父母。各种意义上的。

      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他心中的猜想也验证了七八。
      应烛予不打算久留,他清楚靳氏夫妇就算真的留下了什么关于应霆的蛛丝马迹,至少今晚在这里也查不出更多了。

      见他要走,靳起又道:“我是不希望你插手这件事,又没有赶你走。”

      应烛予看他一眼,“留在这里做什么?看你自怨自艾浪费时间,还是看你贴上来缠我。”

      闻言,靳起一怔,又兀自笑了下,“说话真伤人。”

      “你应该早习惯了。”
      应烛予垂着脸整理弄乱的衣襟与领带,打算从刚刚的暗门离开。
      蓦地,他侧目掠过书架上东倒西歪的建筑模型,动作顿了顿,又说:“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见面了。”

      靳起不置可否,“想见应小少爷一面,可比想象中难得多。”

      毕竟从最初开始,他们似乎就并不是同个世界的人。
      如果不是靳氏夫妇在濒临破产之际攀上了应家的高枝,强制性将年龄相仿的儿子送到了脾气如魔鬼的应家小少爷身边,靳起大概这辈子也不会跟应烛予产生一丝一毫的交集。

      但应烛予指的并不是这个。他不知道、也不关心靳起离开他的这几年,究竟是怎么单枪匹马进入了他的竞技场,不过他知道,今晚他们还会再次见面。

      从靳家的老房子出来的时候,郑琛在外面似乎等得很焦急,一见到应烛予,几乎是飞奔着迎他上车。

      “是我失职,不该让您一个人进去的。”
      郑琛愧疚地低着头,语气抱歉。

      应烛予没说什么,似乎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只是阖着眼淡淡道:“送我回去吧。”

      纵是郑琛有千言万语,登时也被堵在嗓子眼吐不出口。他欲言又止了几秒,还是选择沉默着发动了车,驶离了靳家的范围。

      此时,时间将近九点。应烛予半眯着眼看了看腕表,“九点前能到吗?”

      郑琛一愣,回答说:“有些堵车,可能会迟一点。”

      应烛予打开平板,翻出八年前的事故新闻,以及当时的案件详情。

      酒店坍塌惨案中的遇难者来自各行各业,身份良莠不齐,不光是赔偿、甚至寻仇,都不是靳家能承受得起的。

      而他早在靳氏建材接下倾朝酒店项目前,就警告过靳起父母。春和景明由多方联合注资建设,利益关系复杂,其中涉及到正在房地产行业作威作福的应霆势力。

      靳家依仗他多年,自然最好是避嫌与应霆相关的裙带项目。不过最后,靳家还是没抵得住这块大蛋糕的诱惑,背着他接下了这笔生意。

      从靳家开始投入倾朝酒店工程后,也顺带着彻底切断了与靳起的联系。也许是出于对应烛予的心虚,或者是一种明面上的叛变。

      总之,应烛予也根本没放在心上,直到靳起因为此事而全盘崩溃,甚至第一次反抗了他。

      “老板?”
      蓦地,郑琛的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应烛予蹙眉,发现车还在路上,而郑琛今天好像格外话多,又悄悄通过前视镜看他的眼色。

      “您最近似乎……”

      郑琛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像是有些紧张,酝酿着话语的度,接着问:“是靳起又出现在您面前,碍着您的眼了吗?需要我把这个叛徒处理了吗?”

      闻言,应烛予散漫地“嗯”了一声,反问道:“叛徒?他背叛我什么了。”

      “他……”

      设想过应烛予会冷冰冰地吩咐他“处理方式”,或是毫不关心的让他别管,可郑琛没想到对方如一笔勾销般,竟然并不认为靳起曾经的所作所为是“背叛”。

      他顿了顿,语气忿忿道:“八年前靳家暗中投靠应霆,您就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靳家自作自受出事,您也没把他这个拖油瓶舍弃掉。”
      “可五年前他竟然将您从订婚宴现场劫走,险些害得应柳两家下不来台,他倒是忘恩负义,一走了之。”

      应烛予听得兴致恹恹,偏过脸,“就这些?”

      “……这些还不够吗?”

      郑琛一时语塞,刚想着继续补充这些年来靳起的滔天罪行。但凡有一件背在别人身上,应烛予这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绝对都会毫不手软地赶尽杀绝。
      可唯独对靳起,应烛予的容忍度高得令人嫉妒。

      当郑琛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车已经驶入了别墅区,即将抵达应烛予的住处。
      见对方脸上是明显的不耐与倦色,他还是识趣地闭了嘴。

      “前面靠边停。”
      应烛予看他一眼,又警告般补充了一句,话语间勾着很淡的笑:“别人的事还轮不着你指摘。另外,我希望明天过来的人是阿冀,而不是你。”

      郑琛的面色瞬间凝固,动作僵硬地下车为应烛予拉开车门。

      四月底的夜风吹得人发燥,应烛予难免想起几年前的今日种种。
      暌违五年,靳起的出现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最近发生的一切却像是被猫咪弄乱的毛线球,缠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本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应烛予今晚却忽然改变了主意。

      进了家门,罗威纳犬主动叼着狗绳,摇着尾巴兴奋地蹭在他腿边。应烛予挠了挠小狗下巴,将狗绳套牢,“等得久了?”

      小狗抻着脖子像在调整着狗绳系好的姿势,又回应似的在应烛予身边转了一圈,尾巴摇得更欢。

      “那走吧。”
      应烛予换了身便服,开门带小狗出去遛弯,“不过今天有一个任务。”

      罗威纳犬歪着脑袋看他,神情疑惑,像是在认真等待主人的指令。

      这次的遛狗路线还是绕了些路。直到最后,大约十一点过,应烛予带着狗停在了那栋任务别墅门前,他没敲门,直接进去了。

      别墅里果然没人,又静又黑。应烛予拍拍小狗脑袋,低声说:“小起,你上楼看看。”

      闻言,罗威纳犬如矫健的猎豹般三两步窜上楼梯。而应烛予则是面不改色地按照惯例,往饭盆里添粮,换了些饮用水,又看了眼冰箱上更新的便利贴。

      还是如闲聊般的口吻,写着无关痛痒的玩笑话。
      [昨天穿的白色西装很衬您。]

      蓦地,楼上传来洪亮的犬吠声。
      应烛予循着声音过去,发现他的罗威纳犬正踏着雨点似的小碎步,拱着鼻头来回盘踞在紧闭的房间门口。

      应烛予稍稍挑眉,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房门。

      比他先一步做出反应的,是罗威纳犬兴奋的扑腾。
      如旋风般猛蹿到床边,仿佛是宾至如归般,回到了一个自己无比熟悉的环境当中。

      ——这也的确是一个无比熟悉的环境。

      面前房间的装修与陈设,几乎与应烛予的房间别无二致。遮着纱帘的外阳台与落地窗、为方便办公而特意延长了一截的床头柜,甚至连挂画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这种多年未变的房间布局,除了他之外,也只有一个人知道。

      应烛予沉下眼,看着小起像是身处在他的房间里一般,将下巴搭在床边,舒服地哼唧着。
      他随之在狗脑袋旁边坐下,发现不算凌乱的枕被间,也是与他相同的气味。

      准确来说,这并不是他的味道。自从靳起离开后,习惯两个人睡的应烛予总是失眠严重,为了延缓适应,他频繁地依赖靳起常用的那款男士香水味,甚至将这种味道做成了室内香氛。
      是Blue hour的香气。

      应烛予将脸埋进对方蓬软的枕头间,嗅到熟悉的、记忆中混杂着植物辛气的琥珀冷香。

      “小起。”
      他勾着手唤了一声。

      罗威纳犬应声凑上来。

      应烛予偏过脸,眼睑因为过度的呼吸而闷出薄红,神色是难得的恍惚与怔忡,像是微醺一般。
      “坐好,守着。”

      小狗保镖像是听懂了似的,蹲坐着挺直背脊,睁大的眼睛炯炯有神,严阵以待守在他的床边。

      别墅里仍未开灯,这种场面倒是跟不久前在靳家房子里有些相似。
      不过当时,应烛予是不想打草惊蛇,而现在,他是为了守株待兔。

      枕被上的冷香安神又好睡。不知等了多久,就在他恹恹欲睡间,手边的罗威纳犬蓦地一惊,警觉地扭过脑袋巡视四周,提醒着应烛予有人来了。

      此刻是零点刚过不久,楼下传来一阵窸窣的开门声。应烛予安抚地揉了揉小狗,用眼神示意它不要出声。

      对方大概是在客厅停留了片刻,只静了几秒,又如常般往楼上走。

      而应烛予的罗威纳犬,便是随着这笃笃的脚步声,竖着微微翕动的耳朵,一副全面戒备的模样。
      只等这个陌生“闯入者”打开房门的瞬间,扑上去将人制服。

      蓦地,房门轻声响动了一下。

      门外的人却没有第一时间推开。然而罗威纳犬已经朝着目标、龇着牙凶猛地往前窜,又被应烛予收着狗绳拽回了身边。

      应烛予开口道:“猜到我在,就进来吧。”

      顿了几秒,靳起推门进来,斧刻的眉眼间泛着哂笑,目光从床边对他凶戾哈气的罗威纳犬,又逡巡到应烛予身上。

      应烛予坐在床上,眉眼间的神色如月光般朦胧又冷淡,“我说过,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

      “没想到这次对我手下留情了啊,应烛予。”
      靳起散漫地笑了下,“否则进来的时候,我怕是直接被咬伤小腿了。”

      得了应烛予不让乱叫的指令,罗威纳犬只能原地刨着前爪,没有防护嘴套的犬齿冲他磨得作响,一副急迫又忠心护主的模样。

      应烛予没理他的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捏着小狗颈后的软毛,淡淡道:“该怎么称呼您?靳先生?还是苍山的幕后控股人靳总。”

      “不敢当。”
      靳起垂眼,看着应烛予对罗威纳犬的温柔动作,忍不住撩着眼讥诮道,“原来现在做应烛予的狗,都能得到这么好的待遇。”

      尽管知道遛狗都是假的,骗他过来才是目的,应烛予还是不免觉得好笑,“那靳总您的狗呢?遛了半个月我倒也没见过它。”

      靳起上前,在罗威纳犬的示威下,仍面不改色地靠近着应烛予,停在他的身前。
      “我就是雇你来遛我的,行吗。”

      靳起勾住应烛予掌间的狗绳,微微下垂的小狗眼如一颗明亮的黑曜石,渴求又专注地凝视着应烛予。
      他低缓道:“……我也是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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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罗威纳犬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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