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变

　　缓缓走过来的这个女人二十五六的样子，一双桃花眼水光盈盈，长得十分妩媚，身姿摇曳，一看就是会勾引人的主。

　　黄氏看着她在心里狠狠骂了“贱人”，出声道：“你过来干什么，这厅房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听见黄氏的话，小黄氏眼里立马闪起了泪花，连声音都哽咽起来：“姐姐这是什么话，妾身知道这里不是自己能来的地方，可是今日大小姐回门，按理妾身应该也要去迎接大小姐的，可是熙儿从早晨醒来就一直哭闹，不愿让妾身离开，现下好不容易搞着熙儿睡了，妾身连忙就过来看望大小姐，姐姐既然说妹妹不应该来这里，那就是妹妹的错，妹妹这就离开。”说完她又看向扶着自己的小丫鬟道：“翠儿，我们走。”

　　黄氏听完她的话，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你直接说自己要照顾你那好儿子就成了，哭哭啼啼说那一大段给谁看呢，要走就赶紧走！”

　　黄氏一说完，小黄氏的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一颗一颗砸在地上，看得柳聆都心疼，只见她哽咽着开口道：“对不起姐姐，都是语儿的错，语儿这就去祠堂罚跪，一直跪倒让姐姐原谅语儿。”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啪”一声，柳橪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淡淡瞥了黄氏一眼，接着看向哭的梨花带雨的小黄氏，道：“跪就不用跪了，既然过来了就坐下吧，你也别哭了。”

　　小黄氏闻言立马收住了哭声，声音带着一丝颤意道：“谢老爷。”然后坐在了柳婵对面。

　　坐下后她还笑着看向柳婵，道：“二小姐也在呀？”

　　柳婵狠狠瞪了她一眼，回了句：“关你什么事！”

　　刚说完她就感受到了柳橪看向自己的目光，小声“嘁”了一声，转过了头。

　　小黄氏见状笑了笑，然后低下了头，一副不和孩子一般见识的样子。

　　完整观看了一场大戏的柳聆差点要站起来鼓掌了，这人应该就是柳橪的小老婆小黄氏了。瞧瞧人家这段位，也太高了吧！黄氏和她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啊，牛批哟。

　　再看霍启，虽然他完全品不来茶，但从头到尾手里端着茶静静地喝着，一言不发，认真的当一个称职的背景板。

　　从小黄氏坐下来后，柳聆就开始暗暗打量起她，不得不说，黄家的女儿都还挺好看，还好看的不重样。黄氏呢一看就是个花瓶，是个没脑子的，中看不中用，这小黄氏可不一样，就是一有心机的妖艳贱货啊。

　　小黄氏是六年前入的柳府，生有一儿一女，女儿四岁，儿子才五个月。

　　她是黄氏的堂妹，只不过黄氏是黄家的长房嫡女，小黄氏只不过是三房的一个庶女。

　　当时黄家见黄氏生了个儿子后肚子便一直没动静了，柳橪又成了丞相，便急急忙忙又塞了个女儿进来，生怕黄家在柳橪心里的地位受到威胁。

　　他们还真以为女人能把柳橪拴住，真是一群傻逼，柳聆心里想道。

　　更傻逼的是，黄家居然没和黄氏商量就直接把人送了进来。这可把黄氏气了个半死，她在黄家当女儿时就看不上三方的这个庶女，这黄语一向能装，就算是个庶女也很讨家里长辈喜欢。

　　没想到黄家居然把她送到了柳府，还美曰其名给自己找个助手，气的黄氏当晚摔了一屋子东西。

　　之后黄氏处处找小黄氏的麻烦，没想到小黄氏可比她厉害多了，不光怀了孕，去年还生了个儿子，让黄氏更加忌惮她了，看她哪都不顺眼。

　　柳聆以前在柳府根本不出门，因此和小黄氏毫无交集。两人只在家宴上打过几次照面，完全不熟，除了问好，她俩甚至连话都没说过。

　　柳聆打量小黄氏的同时，小黄氏也在打量对面的两人。

　　她怕是有两三年没见过柳聆了，以前还能在家宴上见到柳聆，谁知道后来柳聆连家宴都不来了。

　　进柳府前，她还专门找人打听过这柳府的大小姐，知道当年的事情后还道了声可怜，进府后，只觉得这大小姐安静沉默的过分，不管什么场合都低着头，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渐渐自己也就不在意她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没想到今日一见才发现柳聆原来这么漂亮，整个人也像有了精气神，富有生气。再看看霍启，坐在那里就很有气势，长得也俊。

　　两人倒是十分般配，

　　自己一直不把这个老爷原配的女儿放在眼里，没想到她居然悄无声息的就嫁了个将军。说她可怜命不好吧，她命也好，如今也算是将军的正房夫人了，不像自己，小小一个妾，还要处处受黄氏的气。

　　垂着眼睛，小黄氏的眼睛闪了闪，今日难得黄氏和柳聆坐在一起，以后再凑齐人不知猴年马月了，一定要抓住机会。毕竟她对当年发生的事情，可是很了解呢。

　　思索了一会儿，小黄氏抬起头笑着对柳聆说道：“大小姐嫁过去这几日是否顺心？姑爷待你可好？有什么事一定要给娘家人说呀。”

　　莫名被提到的霍启：“？？？”

　　见小黄氏居然找上自己了，柳聆差点给气笑了，这明显是想利用自己搞事呀，她是喜欢看戏，可不喜欢自己演啊！

　　而且，这小黄氏这么厉害，一不小心把自己坑了怎么办？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吧。

　　还有听她说的话，真以为嫁给柳橪就能当自己娘了，我过得咋样与你何干？心里虽然这么想着，柳聆还是扬起笑脸道：“谢姨娘关心，一切都好，夫君对我也很好。”

　　柳聆说完，小黄氏便立马接道：“那就好，姨娘就放心了。”接着她突然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啊，大小姐这几日过得想必是十分滋润，看着小脸蛋，红光满面的，真好看。”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自己就嫁出去了两天，怎么就还“红光满面”了，又不是中了彩票，发了大财。柳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自夸道：“姨娘说什么呢，我啊天生丽质，一直这么好看，哈哈哈。”

　　听完这话的霍启差点把刚喝进去的茶喷出来，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这话不光把小黄氏噎了一下，其他人也对柳聆投来了难以言说的目光，搞得柳聆更不自在了，只能勉强的笑了笑，然后默默低下了头。

　　不过小黄氏脑袋里转了几转，没想到柳聆现在这么会说话，自己不能和她兜圈子了，要快点说到要点，她很快就继续道：“大小姐也真是，哪有这么夸自己的。不过大小姐的皮肤也真是好，想必啊是遗传了你娘亲的好底子呢！”

　　此话一出，整个屋子的气氛都变了。

　　一直面无表情的柳橪皱了皱眉头，突然后悔不该将小黄氏留下来，只会坏事的女人。

　　黄氏心里道：好你个小贱人，说了半天就是为了提起另外一个贱人，看我今天不弄死你！柳婵听见小黄氏的话立马向自己娘亲望去，只见黄氏脸都气白了。

　　一直默默当背景板的霍启转头看向向柳聆，只见小姑娘低着头，垂着眼睛蔫蔫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己是不是应该说句话？可是说什么好呢？霍启摸着椅子的把手，思索道。

　　乍听见小黄氏提到“自己”的娘亲，柳聆的心口一下痛了起来，眼里都泛起了雾气，想必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在难过吧，当年凌氏的死给原身留下太大的痛苦了。

　　稳了稳神，自己本来就是打算由凌氏和柳家闹掰，正愁怎么扯到她呢，这小黄氏就突然提到自己娘亲了。

　　好家伙，小黄氏也太上道了，真是天助我也，自己刚想唱戏就有人给搭台子，这回我柳聆一定要和你们彻底玩完！

　　现在的气氛正好，柳聆抬起头看向小黄氏，然后立马使劲掐了自己一把，一直在眼眶里转圈圈的眼泪“唰”一下涌了出来，哽咽道：“姨娘，你好端端的，提我娘亲做什么？存心跟我过不去吗？”

　　看见柳聆这样，小黄氏还是有点惊讶的。知道提到凌氏柳聆会有反应，但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但小黄氏也不是一般人，也立马红了眼睛，关心且带着委屈道：“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妾身不是故意的，妾身只是不小心随口说了一句，你不要生气啊。”说完她连忙看向柳橪：“老爷，妾身真的不是故意惹大小姐生气的。”

　　柳橪淡淡地看向小黄氏，小黄氏心上“咯噔”一声，她一直很害怕柳橪，觉得柳橪无心无情，不在乎任何人。现在只希望那凌氏在柳橪心里，也没多少位置。

　　感觉柳橪将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移开，小黄氏立马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自己赌对了。

　　只见柳橪将目光转向柳聆道：“你好端端的做什么，你姨娘不过随口说了句话罢了，你何必反应如此大？”

　　听见柳橪的话，柳聆霎时觉得心凉，心里冷笑道，好样的柳橪，别的女人这般打趣着说起凌氏，你居然能如此冷漠，当年的凌氏真的是瞎了眼嫁给你！

　　虽然心里十分替凌氏不值，想要扇柳橪几个耳光，但柳聆还是忍住了，只是蹭的一下站起来，直勾勾的看向柳橪：“您难道不知道吗？父亲！只要一提到我娘亲，夫人就会生气，会摔东西，会拿东西砸女儿啊，会用热茶泼在女儿身上，会让女儿一直跪在祠堂里面不给饭吃，你真的不知道吗柳丞相？”一边说，柳聆的眼泪一边往地上掉，这不光是为了今天和柳家决裂说的话，也是原身这么多年来一直想问柳橪的话。

　　霍启看着柳聆一滴滴砸在地上的眼泪，忍不住皱了皱眉，没想到柳聆在柳府居然过的是这样的生活。

　　黄氏听完这话吓得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没想到柳聆居然敢说出这些话，她立马看向柳橪，道：“老爷，你别听她胡说！”说完狠狠瞪向柳聆，以前自己只要这么一瞪这小兔崽子，她就吓得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没想到柳聆根本没理会她，而是冷冷道：“夫人如此激动做什么，父亲都没说话呢？”

　　一听这话，黄氏心上一凉，这下柳橪肯定信了柳聆的话了。

　　柳聆看向柳橪，又问了一遍：“你知道吗？柳丞相。”她心里觉得柳橪是知道的，只不过这么寡情的人连凌氏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自己呢？

　　但其实柳橪是真的不知道黄氏是这样对待柳聆的，朱管家是隐晦的向自己提过黄氏时常教训大小姐，但他以为黄氏只是责骂柳聆几句，没想到还会打她，确实是过分了。

　　柳橪瞥了黄氏一眼，稍稍放缓了脸色，看向柳聆道：“聆儿，父亲确实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没想到你母亲居然对你娘亲的反应这么大。这些事是她做得不对，让她给你道个歉。”说完他转头看向黄氏：“给聆儿道歉。”

　　黄氏被柳橪冰冷的声音吓了一跳，心里虽然害怕但还是很生气，居然让自己给贱人的女儿道歉，凭什么！但是如果今日不道歉，柳橪必然不会放过自己，想了想，黄氏还是决定道歉。

　　柳婵见柳橪居然让自己母亲给柳聆道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父亲，你怎么能让母亲给柳聆道歉？她凭什么！”

　　听见柳婵的话，黄氏连忙看向她，骂道：“婵儿，你闭嘴，是娘做得不对，娘道歉就是了。”说完她有转头看向柳聆，柔声道：“对不起聆儿，以前是母亲做错了，母亲给你赔不是了，你就原谅母亲吧。”

　　柳聆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涌上阵阵寒意。她算是见识到了，这可真是一家人，简直是绝配。

　　自己的女儿受了十年虐待，你居然觉得始作俑者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会让自己原谅吗？你想得美。

　　还什么没想到你母亲居然对你娘亲的反应这么大。去你妈的吧，她也配叫我母亲，你也配提起我娘，我今天要彻底和你们玩完儿！

　　一直坐在一旁的小黄氏也寒了心，看看，这就是自己嫁的人，如此寡情。还好自己还在，不必担心女儿受欺负，要是自己不在了，妙儿怕不是……就像柳聆一样了。

　　霍启见状心里也冷笑道：不愧是柳丞相，对待家人都如此无情，更何况是自己这种不相干的人呢？在他眼里，凡是威胁到自己的人，和没用了的人除掉就是了，他只有自己。

　　看了看柳聆，霍启难得的有些怜悯，她也是可怜，居然有这么一个父亲，比自己这个没爹没娘的过得还惨，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黄氏的道歉。按照自己这两天的接触，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柳聆冷笑一声，看着柳橪道：“没想到父亲原来不知道啊，我还以为父亲知道呢，看来是我错怪你了呢。”

　　见柳聆这样阴阳怪气的和自己说话，柳橪正想开口骂她几句，就见柳聆又转头看向黄氏，继续说道：“让我接受黄氏你的道歉也行，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头，说‘霍夫人，对不起我错了’，我就原谅你。”

　　柳聆刚说完，柳婵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柳聆就骂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反了天了，给你脸不要脸，我娘都给你道歉了，你居然还想让我娘给你跪下，做梦去吧！”

　　黄氏这回没阻止柳婵，由她骂着她也被柳聆气到了，气的差点背过气去，没想到柳聆竟然敢说出这种话，这还是柳聆吗？

　　霍启挑了挑眉，柳聆可以啊。

　　柳聆看向柳聆，毫不在意的道：“不磕头也行，你去祠堂跪上一个月，再饿个三天，然后再去烧几壶开水让我泼一泼，再去找十几个花瓶让我砸一砸就行了。”

　　“你！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柳婵说着就冲到柳聆面前，抬起手就要扇柳聆巴掌。

　　一直站在柳聆坐的椅子后面的碧芬大喊了一声：“夫人！”，没想到柳婵速度这么快，看起来是个行家啊，柳聆一下没反应过来要躲开。

　　眼看柳婵的手就要落在自己脸上，一只手狠狠抓住了柳婵的胳膊，然后一把甩开，柳聆也被人拉到了他的身后。

　　是霍启。

　　霍启看着柳婵，道：“柳二小姐，动手就不对了。”

　　看见男人宽阔的背，柳聆突然有点想哭，自从爸爸妈妈去世后，这是第一次有人站在自己面前，保护自己。

　　呜呜呜，霍启可真是个好人啊，我一定会好好跟着他，改变他的命运的！柳聆心里暗暗发誓道。

　　一边想着，柳聆一边从霍启身后探出头：“柳婵，我可是有夫君的人了，你可别想再打我了。”

　　听见柳聆话的霍启心里微微一动，怕是从来没有人能保护的了柳聆吧，这么想着，他看向柳婵的眼神更冷了。

　　本想骂霍启多管闲事的柳婵被霍启的眼神吓了一跳，常年打仗的人眼神凶狠起来一般人可受不住，柳婵只好委委屈屈的闭了嘴，看向柳橪道：“父亲，你看他们，太过分了！”

　　柳橪看着眼前一片混乱的景象，他是觉得柳聆这些年受了委屈，本想让黄氏道歉后自己再给柳聆多送点东西补偿一下，没想到她居然提出了那些要求，自己是绝不会同意的，毕竟黄家还在，黄氏还有用。

　　轻轻敲着椅子扶手，柳橪看向柳聆，道：“聆儿，你说的太过分了，怎么能让母亲给你下跪呢。这样，你接受了你母亲的道歉，你想要什么给父亲说，我回头让朱管家给你送去。”

　　看，这就是柳橪，他永远知道目前谁是对他最有用的，他现在，绝对不会彻底得罪黄氏的，毕竟黄家对他还有用，柳聆心里默默想道。

　　还想随便给点东西就打发自己，想得美。

　　柳聆轻轻抓住霍启胳膊，为了防止柳婵打她，她从另一边移出身子，对柳橪说道：“那不让黄氏道歉也行，你把我娘的牌位供进祠堂，我就原谅黄氏。”说完就静静看着柳橪。

　　黄氏使劲拍了一下桌子，大喊道：“不可能！我黄词活着一天，那女人就一天不能进柳家的祠堂。”说完她看向柳橪道：“想让凌氏的牌位进祠堂，除非我死，要么，你休了我。”

　　柳橪这回是真生气了，他现在绝对不会休了黄氏，更不能让黄氏有三长两短，他看着柳聆说道：“柳聆，你太过分了，今日你必须接受你母亲的道歉。”

　　柳聆“呸”了一声：“谁当她是母亲？今天，要么让她给我跪下磕头，要么让我娘的牌位进祠堂，没有别的选项，你们看着办吧。”

　　她就是要这样，她知道，黄氏和柳橪哪一个都不会选的，他们只会将自己赶出去，再也不认自己这个女儿。

　　小黄氏坐在一旁算是看明白了，这柳聆今日是决意要和柳府决裂啊，柳橪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选黄氏。

　　柳婵看着柳橪和黄氏的可怕的脸色还有一脸无所谓的柳聆，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整个屋子陷入了沉默。

　　半晌，柳聆见柳橪迟迟不说话，就明白了柳橪多半是要弃了自己了。算了，自己还是亲自来说吧，也算是找点面子。

　　柳聆收了笑意，说道：“这样吧，柳丞相，还有一个办法，今日你就将我柳聆逐出柳家，让祖母把我从族谱上划掉也行，反正我以后就和柳家再也没关系了，你看行不行？”

　　听见柳聆的话，柳橪直勾勾的看着她，柳聆也毫不退缩的迎着柳橪的眼神。看了半晌，柳橪也没有从这个女儿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她的眼里一片平淡。

　　柳聆，你到底想做什么？

　　见柳橪还是不说话，柳聆也没耐心等了，道：“既然柳丞相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说完，她拉着霍启就转身离开，还看了眼一直站在旁边的碧芬：“碧芬，我们走。”然后毫不留情的离开。

　　看着三人消失的背影，柳橪狠狠地将桌子上的茶扫到了地上，看了一眼黄氏，起身离开。

　　见柳橪离开了，小黄氏也站了起来，对黄氏道：“姐姐可真是好样的，妹妹先告退了，估计熙儿也快醒了。”说完她也离开了。

　　只剩下黄氏和柳婵在屋子里，久久没有言语。

　　柳聆拉着霍启一口气走到了距离柳府门口十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拽着霍启的胳膊，脸上一红，连忙松开了手，仰头看向霍启：“刚才谢谢你啊，不然我就要挨巴掌了。”说完还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霍启轻轻摇了摇头：“没事，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妻子被打。”

　　“嘿嘿嘿……”柳聆傻乎乎的笑了笑，“咦，我们的马车呢，是不是被带进柳府了？我可不会再进柳府里面了，不过那可是咋们家的马车，不能放在这里呀，怎么办呢……”

　　柳聆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柳府大门，没想到一眨眼大门就已经紧紧合上了，什么人啊这是。

　　“算了，不管了，马车再说，我们先吃点东西去，我记得这旁边就是东市来着。”柳聆一边说一边看向霍启，“走，我请你吃东西，庆祝我摆脱柳家！”

　　碧芬看见自家小姐都被“赶了”出来，心里还只想着吃，都无语了，现在居然连马车都不要了。只能无奈道：“夫人你和姑爷去吃吧，奴婢去把马车牵出来，奴婢在东市口等你们就是了，快去吧夫人姑爷，都快未时了。”说着碧芬就转身向柳府大门走去。

　　柳聆见碧芬真的不愿丢下马车，只好道：“那你记得找点吃的哦碧芬，不要把自己饿坏了，在东市口等我们哦……”

　　“知道了夫人。”

　　看见碧芬敲了敲柳府侧面，有人开了门，柳聆就转头看向霍启：“走吧夫君，请你吃东西。”

　　柳聆一说完，霍启就转身就沿着巷子向东市走去，心里还在想：也不知道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刚刚还那么难过，转身就只知道吃了。不过今日也算是真正了解了她在柳家的处境，也又认识了柳橪一点……

　　看见霍启走的那么快，柳聆连忙追了上去，“走慢点呀夫君，难不成你也饿的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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