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空调”求退货

　　杨帆选择继续深造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就业压力，她从小就是“窝里横”的个性，平时哼哼哈哈，但真要把她摆在求职市场参加竞争，她别提有多心虚了。在学校里人际交往多少单纯一些，适合杨帆装鸵鸟。

　　而沈淇明明家世过人，而且从来不把学习放心上，她......她应该是为了留在自己身边吧。杨帆如是猜想。

　　“你在想沈大美人？”简楼戳戳杨帆的肩膀，难得露出些八卦的语气。

　　“嗯？什么？”杨帆费了些力才回过神来，“那什么......我不是想她，就是担心她这几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咳咳，就是出于朋友的那种关心。”

　　“哦......”简楼咬了咬嘴唇，“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哈，沈大小姐这几年雷打不动地缠你，现在要么是她出事了，要么就是彻底心死放弃了。谁让某些人铁石心肠，铜墙铁壁呢。”

　　听到“出事”和“心死”二词，杨帆的心倏地下坠，她甩甩脑袋故作轻松道：“如果是她终于想开了，那真是对我们俩最好的结果了。我早就和她说过我不接受同性恋，不管她做了什么，这一点都是不会改变的。但你说什么出不出事的，闭上你的乌鸦嘴啦，她在外头都有贴身保镖，哪会有什么事？”

　　因为食堂的这一段小插曲，杨帆在回教室的路上还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简楼在心里叹道：有些人就是喜欢自欺欺人，何必呢？

　　忽然有个贱贱的小男生过来拉住了简楼，虽然简楼因为就学早和跳级，比同班同学小那么几岁，但她175的身高让很多男生望而却步。

　　所以这会儿，不到170的男生逮住她的时候倒有些像受了欺负的小屁孩找老师告状。

　　“怎么回事啊？拉拉扯扯的做什么？”简楼一头雾水，平时和这个同学也没什么交集啊。

　　“嘿嘿，没想到你这种大神级的人物还会借‘校园贷’啊，你的债主找上门了！”小男生想用胳膊肘撞撞简楼的胸口，被她灵巧地躲闪过去。

　　小男生对自己称兄道弟的做法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瘪了瘪嘴继续说：“你赚得应该挺多的啊，是不是赌博了？不过你别担心，这次来抓你的就一个女的，看起来细胳膊细腿，打不过你的。”

　　“......”简楼挺无语的，现在诈骗从线上往线下发展了？

　　她决定去会会这个骗子，便让小男生领路了。途中小男生告诉她那个讨债的女人四处打听她的去向，导致杉大几乎有一半学生都知道她欠债的事了。

　　简楼的“债主”邵布蕾今天特地换了一身黑色职业套装，修身小西装、包臀窄裙加上高跟皮鞋可把她累得够呛。平时穿惯了休闲装，驾驭职业套装的技能早就丧失殆尽。

　　问了一大圈还是没有办法明确她的坐标，邵布蕾只能躲在树荫下的长椅上休息一下，重新拟定作战计划。

　　“就是她了！”小男生指向邵布蕾的所在处，语气中透着隐隐的兴奋，就和挖到了明星八卦似的。

　　邵布蕾专心地用手机查着简楼的资料，忽然一大块阴影罩住了她，她心里挺美的：哪里飘来的云这么懂事，终于把太阳完美遮住了。

　　“这位小姐，我不记得我有借贷吧。”简楼的声音还是一贯的轻轻柔柔，语意也丝毫没有给人压迫感。

　　“啊啊啊！你就是简楼！”邵布蕾抬头的瞬间眼睛都冒绿光了。

　　简楼后撤一步，抱臂淡定地开口：“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看你的样子，讨债铁定是借口吧。你这么诋毁我，你不怕我诉诸法律手段？”

　　“呃，我有我的苦衷。”邵布蕾拉住简楼的手臂，想往隐蔽处走一些。莫名地，她就是觉得简楼不会真的采取报警之类的强硬手段。

　　“别别别，”简楼瞪着邵布蕾“自来熟”的手，“君子和骗子授受不清哈。”

　　“噗！”虽然场合不对，但邵布蕾还是被逗笑了，“那君子您就大发慈悲听听骗子我的自白呗。”

　　简楼歪着脑袋打量了邵布蕾一番，随即笑开：“骗子小姐虽然时机不对，但我真的忍不住要说您这身打扮有种小朋友偷传妈妈衣服的味道。”

　　“什么小朋友！你在我面前才是小朋友好嘛！”邵布蕾一时气不过，差点忘了面前这位对于自己的饭碗多重要，等她想起来气势顿时弱了下来，“姐姐好歹还比你虚长几岁......”

　　两人往花园深处走了些，顺利甩开了想偷窥的小男生。

　　“说说吧，你找我到底是为什么？”简楼其实心里大致已经有了方向，这个女人大概有求于她吧，而且是她绝对不想帮的那种忙。

　　邵布蕾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大黑框眼镜，准备了一下措辞，开口道：“我是市电视台《大咖音乐会》的执行策划，我叫邵布蕾，诚意代表我们节目组邀请您参加录制。我知道您有您的原则，但我们节目追求的不是曝光和吸引眼球，我们对于音乐的专业态度相信业界都有正面的认定。”

　　“这样啊......我了解你的意思，”简楼无奈地摊摊手，“但这毕竟是一档电视节目吧，我一旦参加等于开了先例，到时候其他节目来找我，我要怎么推辞呢？我并没有沽名钓誉的想法，所以很抱歉。亲爱的骗子小姐，还请回吧。”

　　意料之中的拒绝，邵布蕾并不气馁。

　　“刚才我说的话挺官方的吧？”邵布蕾脱下小西装露出里边穿着的卡通T恤，“你说得对，穿职业套装对我来说真的挺束手束脚的。越是复杂的人类其实越是简单，我们都只想循着本心生活，做想做的事，见想见的人......本来我就只对你的音乐感兴趣，做你的歌迷就好，远离你的生活，贴近你的作品。当然，现在我想做的事情和我的本心背道而驰了，而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如果不能请到你，我恐怕马上要丢了这份工作。”

　　简楼没料到对方直截了当地打出感情牌，她抿抿唇问：“那为什么非得是我呢？依你所言，那期节目一定很重要吧，那请我这种两只脚都站在圈外的人，该不会是因为我便宜吧？”

　　“嗯......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当一个女人不知道自己有多美的时候她才是最美的。如果说得直白点，你的市场价值绝对不亚于那些曝光过度当红小鲜肉，而且你与我们节目的主题更加贴合。”邵布蕾解释得很认真。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的荧幕首秀就是我的卖点。虽说原则就是为了打破的，但我想我没必要为了你而打破吧。”简楼不反感面前的“骗子小姐”，但她不想让事情看上去还留有余地。

　　这番话直白得近乎残酷，知进退是邵布蕾在这一行生存的有效法则，如果是从前的她此时应该得体地说一声“抱歉打扰了”转身离开，给自己留下最后为数不多的一点颜面。

　　场面默了片刻，简楼有些惊讶邵布蕾完全没有动作地怔在那，对方不言不语但是眼神中透着几分迷茫，又有几分倔强。简楼有种错觉，自己活像是狠心抛弃发妻还不给交代的负心汉。

　　“呃......那什么......”再度开口，简楼的嗓音有些干涩。

　　“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邵布蕾缓了缓神对简楼笑了笑，打断了简楼拼命找话题的思绪，“我在想我要不要赌赌看，看你是不是会对我心软。”

　　“嗯？”刚才的确心软了的简楼现在觉得牙疼，自己这么容易就被对方摸清门路了吗......

　　“喂喂，别这副表情嘛。我知道我的邀请让你很为难，如果......如果可以，还是请你再考虑一下吧，我可能过几天再来找你。事实上，我虽然潜意识里充斥着想要强押你上我们节目的冲动，但我知道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份工作那么义无反顾。”邵布蕾打起精神，笑得有半分勉强。

　　简楼没有言语，默默注视着邵布蕾道别、转身离开的背影。

　　冬天是万物凋零的时节，无怪乎她从邵布蕾的身上看到了沉重与萧瑟。

　　简楼维持抱臂的动作，手指缓缓摩挲着手肘处衣服的褶皱，其实她并没有什么“千万不能参加综艺节目”的禁忌，她仅仅是不想太引人关注而已。

　　简楼捏了捏眉心，她果然还是心软了吗......否则在对方已经离开的情况下，她又何必自我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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