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穿成我的猫

　　陆景瑶紧紧抓着猫儿的后颈皮，手指摸到到毛绒绒的绒毛，皮肤感受到热乎乎的温度，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小东西，你怎么到处乱走？跑丢了可怎么办！”

　　方才在花鸟市场中猫儿突然逃脱，她顾不得卖跳蚤包，一路高声唤着四处寻找，还好终于找到了。

　　林枫被她抓着后颈皮，用力挣扎也没能挣脱开，只得眯起一双鸳鸯眼，看向赵无咎。刚才他露了一手，赵无咎必定印象深刻，不会轻易放他跟小丫头走。

　　赵无咎果然开了口：“姑娘，这猫儿是在下找到的。”

　　“多谢公子，”陆景瑶抱着猫儿，向他福了一福，“这猫儿是我的，方才跑丢了，亏得公子找到。”

　　赵无咎紧紧盯着猫儿，脑中想着方才那诡异的一幕，口中说道：“姑娘说是你的猫，有何凭证？”

　　陆景瑶有点意外，一只猫而已，况且她怎么看都不像是骗子，可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青年似乎并不相信她。陆景瑶想了想，从袖子里拿出一只跳蚤包，道：“这是我做的跳蚤包，公子请看，我家猫脖子上也戴着一个。”

　　赵家经营范围内也有丝绸织物，赵无咎耳闻目濡，一眼就认出猫脖子上那个跳蚤包和陆景瑶手里的跳蚤包的针线确实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这猫，自然是她的，然而这猫太过诡异，又似乎跟林枫有些关系，赵无咎怎么也不肯轻易让人带走，忙道：“姑娘，在下十分喜爱这只猫儿，能不能请姑娘割爱，将猫儿卖给我？我愿意出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陆景瑶吃了一惊，虽然临夏的习俗里养猫是一件比较隆重的事，绝不能白白管人家要，一定要拿钱或者吃用的东西来换，俗话叫做迎猫或者聘猫，但即便给钱，也都是几文、十几文，一下子给出二十两银子买一只小奶猫，会是什么人？

　　她思忖着去看赵无咎，就见他衣饰华贵，鞋袜精洁，腰间缀着的鸽血红宝石坠子足有鸽子蛋那么大，先前她曾在首饰店里见过，这种成色的红宝石单是指甲盖那么大一块就要几十两银子，这人能买得起这么大的，必定很有钱。

　　二十两不是小数目，父亲的官司正需要钱，可是猫儿……陆景瑶下意识地抱紧了猫儿，虽然只相处了几天，但她现在，舍不得。

　　赵无咎见她犹豫，忙道：“五十两也行，或者姑娘开个价。”

　　他出价太快太高，反而让陆景瑶警惕起来，婉言谢绝：“多谢公子抬爱，不过这猫儿我不卖。”

　　她抱着猫儿转身要走，赵无咎连忙上前一步拦住：“那么这跳蚤包，姑娘卖不卖？”

　　他是做生意的，头脑最是灵活，眼看这个美貌姑娘不肯卖猫，立刻改口要买跳蚤包，只要搭上线，知道对方的身份住处，就不愁找不到机会摸清那只猫的底细。

　　陆景瑶有些意外，犹豫了一下才道：“这个卖的。”

　　“我要两百个。”赵无咎递过一锭金子，“这是定钱，姑娘想必没有随身带着那么多吧？说个住处姓名，我去贵府取。”

　　陆景瑶吃了一惊，这锭金子至少也有二两，绸布的跳蚤包也才卖二十文一个，二两金子足够买一千个了，什么人会连价钱也不问，直接给这么多钱？她越发警惕起来，抱着猫儿摇摇头正要走，赵无咎连忙又拦住，道：“姑娘可是不相信在下？在下姓赵，名无咎，在城中开着十几家商号，只要姑娘报我的名字，他们都知道。”

　　蔡雨禾匆匆赶来时，正好听见这一句，脱口说道：“皇商赵家的大公子？”

　　“正是。”赵无咎道。

　　蔡雨禾家中做着生意，对天下第一皇商的名头如雷贯耳，连忙拉住陆景瑶小声咬耳朵：“阿瑶，赵家大公子是有名的商界奇才，东西到了他手里，就算是根茅草棍都能卖出价钱，他要是看中了你的跳蚤包，你就发财了！”

　　“真的？”陆景瑶半信半疑。

　　“真的。”蔡雨禾推着她，“好大一笔生意呢，千万别放走了！”

　　赵无咎站在边上隐约听见了几个字，又兼察言观色，心里也猜到了几分，趁势说道：“姑娘放心，只要药效好，今后姑娘的跳蚤包我都包了！”

　　陆景瑶心中一动，假如眼前这人真像蔡雨禾说的那么厉害，假如这人说话算话，真的包下今后的销路，那么阿爹取赎的银子也就能凑上一笔了。她点点头，道：“我姓陆，闺字景瑶，家住城外十里的桃叶河村，赵公子要两百个跳蚤包，但我家里没有那么多存货，最快也要十天才能做完，赵公子能不能宽限些时日？”

　　“没问题！”赵无咎一口应下，“我想看看样品，要么我这就随姑娘一道去你家中？”

　　陆景瑶刚刚压下去的警惕又抬了头：“我家中也没有了，所有的都在这里，等做完两百个，我进城给赵公子送来。”

　　她把剩下几个跳蚤包也拿出来，连着先前那锭银子一道递给赵无咎：“这四个算是我先期交的货，不过我的跳蚤包绸的卖二十文，布的十文，赵公子给的钱太多了。”

　　“定价太低了，”赵无咎不假思索说道，“这东西穷人多数不会买，舍得买的家中都过得去，况且京城里贵人多，定价太低反而让贵人们瞧不上，这样吧陆姑娘，你负责做，我负责定价买卖，利润我们五五开。”

　　他自幼在生意场中摸爬滚打，嗅觉眼光都成了本能，虽然满心里都是为了接近猫儿，但一听说价钱，立刻察觉到了问题所在，眼见陆景瑶无论如何也不会卖猫给他，今天也不会带他回家，赵无咎便收下跳蚤包，把那锭金子又退了回去：“定钱姑娘先收着，改天我去桃叶河找你，再谈谈合作的细节。”

　　“五五开我们太吃亏了，”蔡雨禾知道陆景瑶刚做生意，并不了解生意场中的惯例，干脆替她开了口，“三七开吧，我们七，你三。”

　　“好！”赵无咎一口应下。

　　跳蚤包卖得再好，也不够赵家一天的流水，赵无咎根本不在乎有多少赚头，之所以肯买，无非是为了那只诡秘的猫。

　　车子走出去老半天，陆景瑶还觉得有点晕，跳蚤包就这么卖出去了？一下子卖掉两百个，今后的销路也不用愁，而且还卖给了天下第一皇商赵家！

　　“后悔死我了，”蔡雨禾嘟着嘴，低声说道，“早知道他答应得这么痛快，我应该说二八开的！”

　　陆景瑶嗤的一笑，点了点她的鼻子：“贪心鬼！”

　　“我都是为了你嘛，又不是我赚钱。”蔡雨禾笑着问道，“不过阿瑶，你是怎么碰见赵大公子的？”

　　“我去找猫儿，找到时赵大公子也在，他开口跟我买猫，我没答应，”陆景瑶道，“他就突然改口说要买跳蚤包。”

　　“我想起来了！”蔡雨禾一拍巴掌，“我爹好像说过，这个赵大公子酒色财气全都不爱，最爱的就是毛绒绒软乎乎的东西，但凡是带毛的好看的，只要入了他的眼，不管多大价钱，他都要想法子弄到手。”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据说赵大公子家里养了七八只猫，十来条狗，还有山猫、猞猁、梅花鹿，甚至还有一头豹子呢！”

　　陆景瑶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这么痛快，看来是盯上小东西了。”

　　蔡雨禾笑着说道：“阿瑶，看来你是沾了小东西的光了，赵大公子相中了他，所以才管你买跳蚤包，变着法儿打小东西的主意呢。”

　　陆景瑶抱起猫儿碰了碰鼻子：“那就让他打吧，我可不卖。”

　　“就是，”蔡雨禾抿嘴一笑，“咱们赚他的钱，就是不卖给他猫，吊着他！”

　　林枫：……

　　呵呵，女人。

　　车子忽地慢下来，陆景瑶隔着窗户一看，原来前面大路上就是大理寺，衙门口禁卫森严，车马一律不得快行，陆景瑶忙道：“停车！”

　　车子很快停住，陆景瑶道：“我想下去问问我爹的官司。”

　　“好，”蔡雨禾点点头，“我跟你一起。”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车，陆景瑶抬眼看着不远处大理寺钉满铜钉的朱红大门，下意识地抱紧了猫儿，热乎乎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到心里，让她忐忑的心境和缓了一些，耳边听见蔡雨禾小声问道：“张今这几天还是没露面吗？”

　　陆景瑶深吸一口气：“找过几次，张家说他在筹备秋试，太忙。”

　　她一抬眼，就见蔡雨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便道：“怎么了？”

　　“没怎么。”蔡雨禾犹豫着，到底没忍住，“我爹昨天看见张今了，跟一群书生在茶楼喝茶听戏。”

　　喝茶听戏，自然不忙，那么一直不肯露面，肯定是别的原因。陆景瑶想着村里关于退亲的传言，手指慢慢摩挲着猫儿柔软的毛，岔开了话题：“赵大公子一下子要两百个跳蚤包，今晚回去得熬熬夜，早点做出来。”

　　耳边听见蔡雨禾哎呀了一声：“我想起来了，赵大公子跟林枫是那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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