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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二天就是周末,霍离泽再去上课的时候,柳羽林已是一派坦然,也敢抬头,也敢提问,洒脱地好像事情从未发生,霍离泽宽慰的同时,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真是拿得起放得下!他并不知道,柳羽林花了多大勇气来面对他,但是说到底,羽林确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
当天,学生放假回家,霍离泽特意到学校门口去等柳羽林,想对她解释,可是左等右等不见人影,倒等来了自家的司机,他的母亲明绢特地叫他回家。
回去后,发现父亲霍峥也难得在家。如果说明娟对这个儿子多少心有亏欠,事事顺着他,霍峥就不一样了,他认为男人从小就应该磨练,接受风雨,而且一直希望霍离泽接自己的班。霍离泽毕业那天,因为择业问题,还发生过一场家庭内战,儿子不听话也就算了,老婆在关键时候也叛变,一想起来,心里多少有点郁气。每次一有机会,他总要对霍离泽进行规劝,今天难得都有空归家,当然也不例外。加之现在,明娟也被他说动,深明儿子的前途还要靠父母来掌舵,这是他们的责任。
甫一回家的霍离泽就不得不面对父母两人的轰炸。
“阿泽,你爸爸有话对你说。”明娟对儿子示意。
霍离泽转头看向霍峥,这是一张与霍离泽长相酷似的脸,不苟言笑,说话沉稳:“还准备这么玩下去?”
霍离泽一听这话就反感,诘问道:“教书育人难道不是正经事?”
霍峥直视霍离泽,冷若冰霜,不怒自威。。
“爸爸,我真的喜欢这个工作,你不要横加干涉,说到底,路是我自己走的。”霍离泽从来不任人摆布,但霍峥却始终认为儿子轻狂不谙世道,怎么听得进去。
“你喜欢教育,我不反对,林叔叔不就是教育局局长,他很看好你,说你是一个可培养的苗子。”
“为什么你这么固执,三年前我已做出选择,怎么到现在你还不肯放弃,我不稀罕什么教育局!”
“说到底你就是喜欢玩,一个没有志向的男人永远成不了真正的男人。”霍峥一锤定音。霍离泽继续据理力争:“你要怎样才明白,教书所担任的责任一样沉重,一样考验人。”
霍峥看着儿子刚毅坚定的脸,从心里生出一丝气馁:这么大的人了,打不得,说不动,骨头硬得像岩石。明娟一看,立刻上前圆场:“先吃饭,阿泽,你怎么每次都跟爸爸争锋相对,还不是为你了好,好好说话嘛!”
霍离泽看了眼脸色阴沉的父亲,不再说话。
明娟看父子俩都沉默下来,立刻转换话题,“对了,明天晚上,晓曼阿姨庆生,到时候我们都一起去。阿泽,明天陪妈妈去买衣服。”
“好。”
一顿饭吃得滋味万千。
商场里。
霍离泽提着新买的衣服,陪母亲逛首饰专柜,明娟拿起一串钻石项链戴在胸前,又对一串珍珠项链爱不释手,犹豫着定不下,叫儿子拿主意,霍离泽一径地说好,“钻石戴着,时尚浪漫,珍珠项链又显气质,妈妈这么漂亮,佩带哪一个都适合。”一番话说的明娟心花怒放,专柜小姐也笑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又帅又孝顺,真是难得,不禁多看了几眼。
突然,霍离泽眼神定了一下,他对专柜小姐说:“帮我把这款手镯拿一下。”明娟听到后,凑过来一看,说:“哦,这个手镯太秀气了,不适合你妈妈我的。”霍离泽不说话,拿起镯子仔细地看,想象它套在柳羽林纤白的手腕上,是怎么样的一种风情,只听专柜小姐介绍道:“这是磨砂玫瑰镯子,铂金质地,粗看之下非常简单,但细看雕刻的玫瑰,刀功细腻别致,非常隽永,合适年轻女子佩带。”霍夫人乍听年轻女子,不免吃了一惊,诧异地看向霍离泽,心想:莫非有女朋友了?只见霍离泽把手镯轻轻放下,“我只是随便看看,挺漂亮的。对了,老妈,你选好没有?”
等到傍晚时分,霍离泽一个人又出现在这个首饰专柜前,他径直对小姐说:“这个玫瑰手镯给我包起来。”
周末晚上,林家高朋满座,去之前,霍离泽又接受了霍峥的耳提面命,叫他长点眼力劲,要玲珑一点,霍离泽不置可否。
当朗目剑眉的霍离泽和父母一起出现在林家时,林夫人——晓曼立刻迎上来:“阿泽,真是越来越帅了!明娟你真是好福气啊。”
“哪里,你一双儿女才叫人羡慕呢,子麦和巧麦又都这么听话。”霍峥只在旁极淡一笑。
“阿姨,生日快乐!”霍离泽适时递上礼物。
“来就来,还破费什么,”晓曼笑得眉目舒展,“看到巧麦没有?”
正说着,子麦和巧麦已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叔叔、阿姨,阿泽!”
整晚,霍离泽和林子麦一直呆在一起,他们俩对应酬无感,晚宴正酣,两个人却躲在书房里聊天,这个时候,林子麦提到了柳羽林:“你是不是喜欢她?”
霍离泽修长的手指轻轻转着书桌上的地球仪,不说话,过了很久,一颌首,算是默认了。
“我第一次看到她,就发现你看她的眼神不一样。那她知道吗?”
霍离泽又想起了那天课堂上的情形,叹了口气。林子麦不明真相,想当然地大叫起来,“啊,你居然也学人家玩暗恋?真难得!不过,以你们现在的身份,还真是不好办。”
“走吧,我们去酒吧,家里无聊透了。”林子麦提议。
“好。”
“我也去。”这时,林巧麦推门而入。
一到酒吧,风度翩翩的霍离泽和林子麦立刻引来辣妹前来搭讪,子麦很快和一个性感女子打得火热,霍离泽则态度冷然,一幅生人勿近的表情,加上林巧麦在旁温柔做陪,很快就把狂风浪蝶打住了,两个人对坐着开始喝酒。
“阿泽,我们很久没坐下来聊聊了,上一次,还是我去北京出差。”
“是啊。”霍离泽仰头喝了一口,露出他下颌的弧线和滚动的喉结,在暗昧的灯光下,充满魅惑的男人味,丝丝缕缕,无孔不入,将林巧麦包得密不透风,巧麦感觉酒吧的空气温度瞬间窜升而上,连忙大大地灌下一口酒,掩饰失态。
霍离泽当然没感觉,“你的酒量一直这么好吗?”
“是啊,是啊”又灌下一口。
“那干杯!”两个酒杯撞在一起,琥珀液体轻轻晃动,像巧麦此刻的心,一荡一涟漪。
“有时,真想回到小时候,每天都在一起玩,一睁开眼就是我们三个人,一直玩到天擦黑。你有那么多好东西都拿出来跟大家分享,真奇怪,子麦多骄傲的一个人,可他就是服你!那时候,天塌下来我们都不管,真是开心。”
“巧麦,你年纪不大,怎么开始怀旧了?”霍离泽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呵呵,喝酒。”
“喝得真HIGH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子麦出现在一旁,“我就惨了,如此良辰却要去医院,急诊室人手不够,临时叫我去加班,走了。”随后拍了下霍离泽的肩膀,“你负责把美女送回家。”用手一指巧麦,潇洒地走了。
等到两个人走酒吧出来的时候,林巧麦已经喝得有点高了,脸色酡红,衣裳单薄,夜风一吹,瑟瑟发抖,霍离泽连忙脱掉西装外套给他披上,巧麦抓住他的手,抬起头,醉眼迷离地望着霍离泽,呢喃吐出两个字:“阿泽。”
“恩?”
“我喜欢你。”声音梦幻得像顷刻要被夜风吹散,霍离泽心头一惊,撇开脸,思索着如何开口,终于,艰难地回绝道:“巧麦,我有喜欢的人,对不起。”半天没有回应,真是尴尬,怎么办?低头一看,林巧麦倚在他的肩头,已然入睡。霍离泽无奈,只好扶住她,把它抱到车上。
夜色深沉,路灯昏暗,霍离泽并没有注意到,对街有个人,提着一包药,将这一切收入眼内,那人就是——柳羽林。
周一回学校上课,霍离泽发现柳羽林的座位居然空无一人,不知为何,心里漫过一层惶恐,立刻向纪律委员询问,答复说:母亲生病,告假一天。
这一堂课,霍离泽上得支离破碎,一下课,就去翻学生档案,柳羽林的档案很快找到了,家庭地址很详细,就是前天晚上去过的酒吧前面的一个老式小区,慢着,霍离泽猛然发现,其中父亲一栏的备注里,赫然写着“已故”两字,他想起那天在隐湖,柳羽林的欲言又止,她涩涩的语气,原来,对她而言,父母在远方,可以期待甚至埋怨,都是一件幸福到奢望的事情!她还坚强地对自己说:“我们都要对他们好一点。”一想到这些,霍离泽心疼地直泛酸。
他很快找到了柳羽林的家,32号,正准备敲门,门却自己开了,柳羽林站在前面,惊讶地微微张口,她脸色憔悴,神思忧虑,但唇红齿白,眉目粲然,不折分毫俏美。霍离泽的担忧和想念,在心头奔腾撞击,一时间,反而无语。
倒是柳羽林,从容地走出来,关上门,叫声“霍老师”,走了出来,霍离泽跟在她的后面,问道:“你妈妈怎么样?”
“没事,老毛病了,前天夜里突然心脏病发作,家里没药了……”话说至此,突然刹住,停顿一下,继续道,“已经看过医生了,没什么大碍,明天我就回学校。”
“那就好,你把我的手机号码记一下吧,以后有事可以找我。”随后,就报了个电话号码。
“谢谢霍老师。”也不知道她是否记住,下次写好给她吧。
“那天——那天上课,我喊的是你的名字,本想逗你玩,拖到临下课才叫,没想到刘意明,而且很快就到下课时间,我来不及……”
“没什么,这个事情我已经忘记了。”柳羽林一派云淡风清,那表情,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霍离泽感觉心头的怒气一点点聚拢“什么忘记了!”
“我的意思是,你也忘了吧。”
怒火砰一声绽开,霍离泽一把抓过柳羽林的手,套上那个玫瑰手镯,厉声说道:“我最后说一遍,这是误会,还有,手镯不准摘下来。”
柳羽林漠视,一言不发就去拔手镯,这个动作显然激怒了霍离泽,他一把拉住柳羽林的手,紧紧地扣住,制止她,“你怎么这么小心眼,一句解释都不听,看看你,什么表情,我的礼物好象是对你的侮辱!”
柳羽林抬起头,眼睛晶亮直视霍离泽,不卑不亢地开口:“是,我就是觉得侮辱。”霍离泽觉得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不可置信地盯着她,手慢慢松开,柳羽林立刻把手镯递过去,霍离泽没有接,手镯掉在了地上,发出“乒”的脆响,像一声嗤笑,打在了霍离泽的心头。
“送出去的礼物,我不会收回来,你不要就扔掉吧。”霍离泽转身离去。
“等一下,要扔你自己扔,我又没收下,没资格也没责任处理别人的东西。”
霍离泽转身,瞪了柳羽林良久,然后愤而离去,柳羽林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还是蹲下把手镯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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