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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水相逢
骁薇疲劳地闭上眼睛,把这两天接触过的所有人的名字在脑中过了一遍,为什么这种感觉就是不对呢?辽国......骁薇强支持坐起来,将所遇人的名字全部列成一个名单,紧紧凝视,对我下毒的,会是谁呢?表面最有嫌疑的是娇妃娘娘,可是,娇妃应该不会选择辽国奇毒绵丝索命,辽国......这两个字再次跳出骁薇头脑:我的直觉里,总有个什么一闪而过的东西和辽国有关,可是缺失了很大一块......骁薇虚弱地靠在椅背上,脑海中不自觉地跳出一个人。
用过晚饭,缤彤走出房门,独自在小院里徘徊,“袁姑娘为何事发愁呢?”
“莫大哥?你如何知道我有愁绪呢?”
莫星空平和一笑,深邃的眼睛望向星空,闪动着光辉,“真不愧是莫大哥,你们捕快都这么敏锐的吗?”
“你们?也许吧,其实也就是熟能生巧,我师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没发现她敏锐吗?”
“骁薇很厉害,再不起眼的破绽她都能捕捉,我相信她一定很快就会找出内奸,武林同道就可以安心地去救王爷了!”莫行空低头淡淡一笑,“莫大哥似乎也有愁绪。”
“是,都怪自己受什么伤呢......听说你们今天把一队金兵打的丢盔弃甲,难道就不怕暴露了自己身份?”
“我怕,但是看着百姓们被金兵践踏,我就更怕接受一个冷漠而无耻的自己。”
莫行空望着远方的夜空,深邃的眼里仿佛有什么正在溶化逐渐晕开。
“莫大哥失望吗?对偏安一隅的朝廷,还抱有希望吗?”
“迷惘是一回事,但是坚持是永远不会改变的。”缤彤坚定一笑,望着星空,“我们,今晚就走吧。”缤彤一惊,莫行空笑道:“你们今日行为,金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已经暴露了行迹,等天再黑些,咱们就动身。”
夜晚,明月皎皎,宝石般的星斗散布满天,三个人背着包袱借着清亮的月光,明亮的星光踏上了路途。
三人赶了一宿,来到曦平小镇,街上商旅有人络绎不绝,倒还算繁盛。
缤彤担心问道:“莫大哥,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呢?”
“有是有一点,反倒是我给你们扯了后腿。”
林威补充道:“莫大哥休这样说,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吧。”
莫行空摇了摇头,“我猜金国会煽动中原武林很多门派为他们卖命,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走的越远就越安全。”
三人又行了半个时辰,莫行空捂住胸口觉得不妙,“你们两个在此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莫大哥你一个人去怎么行?”
“莫大哥是要用飞箭步法?”
“林兄弟说的不错,离这儿不远处有一个药铺,我用飞箭步法可以很快回来,你们先等我。”
林威,缤彤只见人影一闪,便不见了莫行空。
一队迎亲队伍正向这里来,吹吹打打好不热闹。缤彤和林威不禁向眼前经过的队伍投去目光,一时间周围聚起了许多路人。
突然,从那轿中猛地甩出一个弹丸,一落地马上升起浓浓白烟,一瞬间挡住了视线,人群一阵慌乱将林威,缤彤冲散,两人正欲喊,缤彤只听一个脚步一直向她的方向奔来,拔腿就跑,心里慌道:如此蔽日大烟,师兄定看不见我。奔我来这人脚步稳定而急促,难道是来捉我的么?
只听脚步越来越近,缤彤只顾跑,完全看不见路,正撞在一个人怀里,忙闪身出去,急急道:“对不起。”
这一耽误,那脚步声仿佛就响在耳畔了,缤彤心里一沉,嗒,身后响起一声惨叫,缤彤只觉心脏跳到嗓子眼儿,脚下的速度更快了。跑着跑着,久不闻到那脚步声追来,缤彤仍不敢放松警惕,不多一会儿烟雾渐渐散了,缤彤勉强鼓起勇气回头看一眼,人群早已跑散,空荡荡的街上只剩下林威急着,莫行空愣着,离自己相对较近的方位有一位公子身后两名随从,地下倒着一具尸体。
林威快步冲向缤彤,扶住其双肩,“师妹,你怎么样?伤到没有?”
缤彤低头摇了摇,那公子开口问道:“此人姑娘认识?”缤彤摇了摇头,“可姑娘被他追赶的着实惊慌。”
“确实我在逃避仇家,但此人我并不认识。”
那公子语气中始终掩藏不住寒冷之气,“恐怕,这次要我说抱歉了。”
缤彤不解地望着那公子,“此人追赶姑娘时狠推了我一把,我杀了他,本来姑娘会调查清楚他的来历,我从不欠人情,姑娘若有什么愿望但讲无妨,我还你就是了。”
缤彤微笑道:“若不是公子及时出手,我也许已被擒,公子休这样说。”
那公子张了下双眼,似乎有些惊讶,“那些人的手段你们根本应付不来,况且,还有受伤的在,”
莫行空一惊,竟然能轻易捕捉到我气息中微小的变化,武林中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送你们再行一段,就算两不相欠。”
“公子对我有恩,何来相欠?”
那两个随从露出惊讶的神情,公子仍旧面无表情道:“我一句话,向来不说第二遍,走吧。”
莫行空弯起嘴角,心想:他原来有这个习惯,难怪第二次提到不欠人情之类的话那个随从如此惊讶。
“我等被追杀,担心会连累公子。”
那公子转过头,冰冷的眼中涌起一丝警觉,“我不想啰嗦,这不需你担心。”
莫行空笑道:“也好,敢问公子贵姓?”
那公子面无表情,“不方便讲,至少绝不会伤害各位。”
莫行空心想:凭行动都困难的我,加上林威看来拒绝不了这公子,先依了他,待我留心观察,若不是敌人,主动保护我们倒好。
几个看起来志不同道不合的人就这样结伴儿一道启程,“莫大哥,你若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说!”莫行空微笑点了点头。
“看你们一个个神色倦怠,难道赶了一夜路不成?”
林威笑道:“公子好眼力。”
“仇家就那么厉害?”
林威轻轻蹙了蹙眉,“坦率地说,我们还不清楚,是深不可测,谨慎起见故匆匆赶路。”
“欲速则不达,你们尽管去客栈休息,安全交给我就是了。”
缤彤诚恳道:“公子适才也看见了,追兵无时不在,我们不敢有丝毫大意,希望公子谅解我们小小的人之常情。”
“姑娘不怕我,却不敢相信我,罢了,我送你们到下一个镇就离开。”
两个随从狠狠瞪了缤彤一眼,莫行空感到一阵压力,心想:好强的杀气。
那公子转头对两个随从道:“他们是我要保护的人,不得无理。”那两个随从一齐恭敬低下头,“公子休怪两位侠士,我冲撞了你,是我不好,下属维护主人也是人之常情。”“姑娘叫什么名字?”
莫行空心中暗暗叹道:难道他说话从来不带表情?
缤彤微笑道:“袁缤彤。”
那公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转而平静地转向林威,“少侠呢?”
林威一抱拳,“在下林威。”
那公子点了点头,虽仍是面无表情,不过已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冰冷,目光转向莫行空时,眼中自然地涌起一丝警觉,风力飞箭笑道:“在下莫行空。”
那公子一张双眼,似乎很是惊讶,连个随从的目光像两道锋芒刺向莫行空。
风里飞箭平和弯起嘴角,那公子平静下来,“不告诉诸位姓名是少给各位添麻烦,你们不要介意。”
莫行空笑道:“我们一群后有追兵的人还不知要给公子带来多少麻烦,公子不嫌弃就好。”
“公子在浓烟中如何制服那杀手?”
“那是霰幻雾,在他刚使出来时我就防备了。”
莫行空不禁在心里笑道:这搪塞我的话无非是在防备我吧,你看我时的眼神从一开始就在防备,还有你那两个随从,一听到我的名字,简直把我一箭穿心了,怕猫的你敢说你不是耗子?
“把手腕给我。”那公子回头对莫行空冷冷道,莫行空一笑,平和将手腕举到公子面前,“刚才听你的气息也没想到你竟伤得如此严重,可惜那王盗怀已被处决,不然真想和他比一比。”
“公子的意思是......”莫行空从这话里感到了威胁。
那公子面无表情道:“空斩,给我一朵雪莲。”
“是,少爷!”只见那随从于包袱中取出一个精美匣子恭敬交给那公子,“这朵天山雪莲对你的伤势大有裨益。”
“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多谢公子了!”
“敢问公子刚刚那人毙命时手掌内是否释出了一缕黑气?”
那公子冷冷道:“不错,你如何知道?”
莫行空平和道:“让在下想起了苏圣派弟子。”
那公子眼中也不免闪过一丝惊讶,“四年前苏圣派与清旖山庄决战以惨败告终从此销声匿迹,怎能重出江湖?”
莫行空笑道:“在下也不十分确定,只是刚刚公子判定那是霰幻雾,故而一猜。虽然两条特征都与苏圣派吻合,可也未必不是巧合,若真的是苏圣派,可就太棘手了。”
林威微蹙起眉梢,“龙捕快也说过四大门派相继被灭,四大门派掌门平素与师父来往密切,灭掉四大门派就是断了掉风逸派所有的依靠和退路,这样就可以把握地捉走师妹。”
缤彤道:“难道武林中还有莫大的黑幕?”
“看来武林中要起一场大风波,对了,莫大哥你看看这个。”林威将一块牌符拿给莫行空,莫行空目光一聚,“这个从何处得到的?”
“去投奔你的路上,我们遭到四人袭击,匆忙中我从交手人身上扯下了这个。”
莫行空心里猛地一震:苏圣派果真重出江湖,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来,还将袁姑娘锁定成目标,难道金国这次作为苏圣派的总后,先劫了哲王爷,又来捉袁姑娘?不,不止这些,苏圣派不会白白为金国卖命,一定是想借此机会重出江湖称霸武林,不行,一定要查出苏圣派的线索在它屠戮武林之前连结武林各派将其灭掉。那公子来历不明,他若是苏圣派弟子准将我灭口再捉去袁姑娘,那可就不妙了。想到这儿莫行空轻松一笑,“贤弟没去过妓院吧?这个是常客的标志,有了这个牌符在那里吃酒是免费的!”
林威脸一红,接过这牌符便要丢掉,“唉,”莫行空忙拦住,“扔了多可惜,送给我吧,我用的着!”莫行空心里暗笑:审犯人多了,连自己也是编谎都不用眨眼睛,这牌符代表苏圣派弟子,留着危急时或许用得着。
林威见缤彤眉头微蹙,有汗珠沁出额头,“袁姑娘若累了,还是先休息一下。”林威刚要张开的口,合上了。
袁缤彤用罗袖拭了拭汗对那公子笑道:“我不累,还绰绰有余呢!”缤彤落脚微重,似乎把力气都集中在了步子上,林威担心地望着缤彤,莫行空干咳了两声,“还是,休息一下吧,袁姑娘不累,我累了。”
几人进了一家酒肆,小二赶忙来招呼,“客官,您要点儿什么?”
那公子面无表情道:“来坛上好的酒,拣几个最好的菜上。”
“好咧,您稍等!”小二满面笑容自去备办。
莫行空吃力地去够桌中间的茶壶,缤彤赶紧拿到斟了杯茶递给莫行空,莫行空笑道:“袁姑娘真是善解人意呀,要是骁薇也在就好了......”莫行空快速饮下茶水,总觉得那公子眼中自然透出一股寒冷,骁薇二字出口周围几个剑客纷纷向他们扫来目光,一张双眼很是惊讶,好几个都恭敬起身抱拳,“少庄主!”
那公子作出个止住的手势,“不用多礼,你们继续用饭吧。”
“客官,您的菜来喽!”小二端了八个菜上齐,那公子皱眉冷冷道:“你没长耳朵吗?”啪,一枚银锭拍在桌上,“给我重来几盘。”
那小二吓坏了,缤彤笑道:“有鸡,有鱼,还有一盘牛肉,已经很好了,不如,公子将就用些吧!”
那公子没有言语,面容的冰冷化了几分,小二赶忙解释,“公,公子您息怒!您息怒啊!这些菜,真的是小店最好的了!小人死也不敢欺骗公子!”
那公子面无表情道:“这鸡少了截翅膀,鱼也十分干瘪瘦小,你以为将这鸭子切解开我就看不出少了条腿是不是?还敢说没骗我?”
周围几个剑客纷纷捉起剑柄,那小二带着哭腔道:“客官,实不相瞒,昨天金兵刚刚来抢劫一番,见什么拿什么,小店的牛,羊,鸡,鸭都被抢走了,掌柜的被踢中了心口,现在还卧床未起,这些个菜料,都是小人今早到农家强赊来的呀......不信,您问问周围的酒家,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您啊!”
缤彤,林威哀伤地低下头,莫行空目光如炬,公子依旧面无表情,问那小二:“你可知那队金兵在何处?”
小二道:“昨夜抢了许多,想是宿在媚红楼。”
那公子对周围剑客道:“劳烦你们暂时照顾我几位朋友,我去去就来。”
几个剑客恭敬起身,“少庄主有命,怎敢不从!”
不消半盏茶,那公子平静踏进门槛,“怎么?都在等我?大家快吃吧。”那公子拾起桌上筷子,大家才纷纷夹菜,公子始终微蹙着眉头,不过在尽力下咽,莫行空心里一震,好浓的血腥味,这么一会儿,他去杀金兵了?其他人什么都没有嗅到,只是埋头用饭。
媚红楼里老鸨和姑娘们抱在一起尖叫,地上到处散落着血迹和手指,那队金兵惨叫着四处奔逃,有的被活生生的疼昏倒在地上,有的见十指被削去吓得晕倒在地,“快,来人那,快,快!把屋子,清理了!”老鸨惊魂强定了定,便四处召唤人来。
酒肆里大家用过饭菜,那公子又掏出四十两银子交给小二:“公子……”那公子面无表情道:“无需推辞,拿去补点家用吧。”小二感激之余不禁泛起泪珠儿。
几个剑客恭敬起身道:“恭送少庄主!”
莫行空脚步平静,心中在琢磨:少庄主,呵,这少庄主的确架子很大,气势凌人,吃穿讲究,可是少爷王孙我也见过不少,他太不同了,那苏圣派的弟子仅仅因为撞了他一下就被杀,刚才那股血腥味也未免夸张了些,还有那几个剑客,看起来骨子里也都透出一股寒气,但不像苏圣派的人,但愿不是敌人就好。
很快几个人出了小镇,但路也渐渐地荒背了,莫行空觉着嗓子眼儿里升起一股咸味,便知自己不能再走了。几个人拣几块平滑的大石坐下,清风吹过树林,缓缓扬起几个人的发丝,林威将水壶拨开盖子递给莫行空,将药丸倒出两个放进莫行空掌心,那公子看着莫行空吃药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请中原第一名捕出手,竟伤到这种程度,官府拿王盗怀当真是没有办法了。”
莫行空拭了拭嘴角,“也不知少让人赚了多少!”
那公子眼中闪过一道锋芒,转而微蹙起眉头,“王盗怀的人头在江湖上值五十万两的吧?”莫行空的声音很柔和又让人觉得有一股深不见底的吸引力。
那公子似乎平静下来,两臂交抱在胸前,看着摇动的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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