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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慕饮冰愣一愣，不明白云栈怎么突然就娇气了：“你不是一贯都自己睡的吗？”
“那是因为以前没有师尊。”
“……”慕饮冰无语：“别的弟子们也没听说要师尊陪着睡的。”
“师尊。”云栈委屈地抬起眼：“今天见着那么多血，我害怕……我，我还是个小孩儿……”
小弟子黝黑的眼睛变得水汪汪的，泫然欲泣似乎马上就能掉下泪来。
明白啦。这是好不容易有了师尊，赶紧过来撒娇呢。唉，都是男人，又才八岁，一起睡就一起睡吧。不过该问的还是得问清楚。
“你打呼噜不？”慕饮冰一脸严肃。
云栈赶紧摇头：“我不打。”
“好吧。”慕仙尊总算勉强放开了扶住门的手：“那就今天晚上，下不为例。”
“好的！”
云栈兴高采烈地扑进来，非常自然地把小枕头放慕饮冰床上，就开始在被褥上打滚。慕饮冰摇头，叫他先停一停安生些，边给他解发带边问。
“洗漱了么？睡前若不清洁，久了要坏牙的。”
“洗漱了才来的。”
云栈干脆利落把外面衣裳脱了，钻进被子里等他的师尊。慕饮冰解开外袍，打着呵欠刚躺下来，立即感到一个毛绒绒的小团子窝到肩上来了。
“睡便睡，还要贴这样紧么？”
慕饮冰拍一拍云栈，想要把他推开些儿，云栈却贴更紧了。
“师尊。”云栈在慕饮冰耳畔轻声问：“师尊还记得当初把我带上山那一天的事么？”
他想打听一下自己的父母。
“不记得了。”慕饮冰迷迷糊糊的：“师尊这次出关后就失忆，很多事情只知大概，具体的事再记不清……”
云栈有些挫败，接着又给师尊咬耳朵：“那，师尊师尊，若是我生来虽和人有些不同，好好修炼的话，是否也能像师尊、像诸位师伯那样成为顶天立地的豪杰呢？”
“啊，顶天立地……”慕饮冰嘟囔着笑了：“师伯们都顶天立地，师尊可不是，师尊就是个——”
他险些把“就是个偷儿”说出来，还好把话咬住了。慕饮冰看看身边依旧目光忐忑的小弟子，明白他还是未放下心，笑一笑，将他揽在怀里说道。
“云栈，今天师伯说的有教无类，师尊说的育人如树，可都不是假话。你虽与别人有些不同，但也无需妄自菲薄。假以时日你必能光华灿灿，成一位正道豪杰。”
在原书的故事里，小主角最后可是个正道魁首呀。虽然最后证明是个白切黑，但可知他有这个趋势和实力的。
听他这么夸赞，云栈微微激动。
“真的么？师尊这样信我？”
慕饮冰困得眼睛快睁不开了，含糊不清地拍他：“信你。睡吧。”
“嗯。”云栈笑了，把头埋在他衣服里，瓮声瓮气地说：“有师尊教诲真好，能做师尊的弟子真开心。”
啊这……这话听着好耳熟，好像以前也有谁巴巴说过要是能得他教诲就好了……
慕饮冰朦朦胧胧，终于再熬不住睡过去。云栈却还激动得辗转反侧。他一时嗅嗅慕饮冰的头发，一会扯扯慕饮冰的衣裳，还在唤着。
“师尊师尊，你身上有一股好香的味道——”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慕饮冰已睡着了。
“怎么搞的嘛，居然先睡着了。大人不是该先哄小孩儿睡吗？”云栈有些不满，随即又释怀了：“不要紧，那就算我哄师尊睡着也可以呀。”
他爬起来，给师尊仔仔细细地掖好被子，这才又钻回去，抱住他香香的师尊、甜甜地睡了。
次日慕饮冰醒来，发现云栈正四仰八叉地缠着自己，忙把他从身上薅下来。慕饮冰轻手轻脚刚放云栈躺好，却看他往自己方向猛地一抱。他忙把枕头塞过去，小弟子这才抱着师尊的枕头又睡沉了。
“这孩子，没想到这样黏人。”
慕饮冰摇头，让鹤笙留下来盯着云栈醒来后学功课，自去研骨堂找谢挽风。
三师兄独坐窗下，托着个颅骨沉思。朝阳落在那雪白的颅骨上。慕饮冰生生打个哆嗦，走过去时声音也低了八度。
“三哥。”
在上霄峰，谢挽风是堪比皓月仙尊的怪人。他的怪不在于像皓月仙尊那样用云海把整个翠微峰锁起来不与人接触，而在于经常旁若无人地掂着个头骨或大腿骨钻研。他摆弄人骨的架势不像仙尊，反过来可像个魔族了。科研狂人谢医仙，把这一屋子骨头都称之为他的“无言之师”，慕饮冰每次走进他的骷髅地都有点儿发怵。
“七弟。”
谢挽风转过脸来，淡淡点头：“今天起得倒早，有何事？”
三师兄开门见山，慕饮冰也不隐瞒。
“我想寻些法子，压制我小弟子体内的魔气。”
否则一个孩子体内魔气滚滚，迟早是要露馅儿的。
“压制他的魔气？难。”谢挽风嗤的一笑，这才把手中颅骨放下了。
“七弟，他不像你是因受伤才染上的魔气，他的魔气源自天生，他本来就是个魔——这一点你当然知道，我也看出来了。天生之气不比其他，你说压制，是打算把他的魔心剖出来么？”
好毒的眼……
慕饮冰端一杯茶：“没错，他是个魔。但他年纪尚小、善恶未定，不应仅以出身对他判刑。他已是我的弟子，我便得为他考量，万万是不能让他一身魔气的出去、在修真界树敌的。”
“是的。总觉得不该以出身定善恶，总认为哪怕是魔也有好的，这是你的风格。”谢挽风笑：“饮冰，吃过的亏，你还是不肯认么？”
慕饮冰心中一动，只觉有什么东西翻上来，随即又沉下去了。看来是皓月仙尊有些相关的过往。生怕被师兄发现换了芯子，慕饮冰含含糊糊答。
“过去的事我差不多都忘了，收云栈为徒我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吃亏。上霄峰属三哥医术最精，还望三哥能够助我。”
他既来找谢挽风就是要求助的，而对原书的皓月仙尊来说求助是个不可能的事。谢医仙长眉一扬有些惊讶，随即笑道。
“方法当然是有，最常见的是定期取他心头血。这样外露的魔气就淡了，遮掩遮掩总能糊弄过去。”
取血这法子是皓月仙尊用过的。慕饮冰摇头。
“这是对付魔物淬炼魔器的方法，我当然不对弟子这样。”
谢挽风又笑：“还有一种，是将魔气转移到另一个灵力高深的人身上，如此也可掩藏。”
“这……三哥，难道就没个不会对云栈对他人造成损害的法子吗？”
“这些都是修真界的方法。若都不行，咱们可以试试凡人的法子。”
慕饮冰顿时聚精会神，听谢挽风娓娓道来：
原来自魔族与人结怨以来，数百年间常有人类女子被魔掠走、生下人魔混血的孩子。这些孩子大多是一出生就被杀死了，但也有些因母亲不忍，暗暗地以平常孩子的身份养大。这样的孩子自然也要担心异类身份暴露，久而久之，在凡人间渐渐有了掩藏魔气的法子。
“我有一个朋友人称药王，我们常以书信商讨医道。近来他给我修书，说新得一法，是以能潜气的蛊物日常吞噬魔气、再让一灵力高深的人结契时时查探，这样应就能将魔气牢牢隐藏——可惜这只是他的设想；灵力高深且愿做此事者他不易寻，因此还没真的试过。”
慕饮冰立即笑了：“这真是适合我们师徒的法子，那便让我们来第一个试吧！我正好与云栈结弟子契，然后就可以开他灵脉、让他修行了。”
他的兴奋溢于言表，谢挽风也不由莞尔。
“可咱们上霄峰结弟子契，通常在年满十八、心志坚定以后。”
“提前个十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慕饮冰只觉一天都等不得：“请三哥给那位药王传信此事。我这就去安排结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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