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月色真美

　　宿舍里安静了十秒。
　　“你这个结论真是……到底怎么得出来的？”舒若晴拿毛巾擦着头发，十分无语，“而且再说了，开学都这么久了你居然还不知道我们校长叫什么名字？”

　　李知月摇头：“我不知道。”
　　程慧也摇头：“我也不知道。”
　　舒若晴：“……”

　　“别说校长了，我连我们院长叫什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明观芸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

　　舒若晴服了。
　　她把擦过头发的毛巾扔进洗衣机里，然后直接拿起李知月随手扣在桌子上的iPad，指指点点划拉了几下，接着把屏幕转到她们面前，“喏，自己看！”
　　声音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

　　三个脑袋同时凑了上去。
　　那是夏城大学的百度百科界面，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学校各个领导的名字。
　　明观芸仔仔细细地看下去，没见到有秦淮的名字。

　　“哪来这么多巧合，我估计应该是有人在听了你这件事后看不过眼才和林老师说的。”舒若晴把iPad放回李知月桌上，不甚在意地说。
　　李知月继续帮明观芸卸妆，也跟着点点头，“也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了吧。不过话说回来，关羽你是不是对那位活雷锋怀上了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啊，怎么一有事就想到对方身上？”
　　说到后面还暧昧地眨了眨眼。

　　“去去去。”明观芸没好气地说：“我和人家总共就见过三次面，连他是谁都还不知道呢！”
　　“借伞一次、还伞一次……”程慧掰着指头数了一下，纳闷了，“哪来的第三次？”
　　这话一出，李知月和舒若晴也跟着发现了盲点，不约而同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明观芸。

　　“关羽啊关羽，没想到啊！”李知月痛心疾首地发出谴责：“这才多久啊，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赶紧老实交代你们啥时候又背着我们偷偷见了面！”
　　明观芸试图解释：“不是，也就今晚发生的事，这不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么……”
　　“那你现在说！”

　　等到明观芸坦白从宽完毕，三人又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
　　“……”明观芸掀了下眼皮，“都说了我们没什么，你们还偏不信。”

　　正好妆卸完了，她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有点缺铁，坐久了蹲久了站起来都会有点头晕。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那阵眩晕感消失，明观芸去阳台提了桶，拿着衣服去浴室里快速地洗了个澡。

　　热水冲散了不少困意。
　　等明观芸洗好澡出来时，舍友们都在床上了。
　　顺手关掉大灯，明观芸也爬上了床。

　　明天周六，没课。
　　明观芸也没刚才那么疲惫了，揉了揉眼睛，她打开电脑，准备看两集动漫再去睡觉。

　　在搜索页跳出来的时候，看着搜索栏里闪烁的光标，她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了一个有点天真的想法。
　　不仅天真。
　　甚至可以说是幼稚。

　　手指搭在键盘上，明观芸缓慢迟疑地按下了其中的几个键。
　　键入了两个字。
　　第一个是秦。
　　第二个是淮。

　　再按下回车。
　　不出所料，联想出来的关键词不是秦淮八艳就是秦淮河。

　　她就知道。
　　明观芸忽然醒悟过来自己这个举动傻里傻气的，连忙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你清醒一点啊明观芸！

　　清醒过来的明观芸庆幸这傻乎乎的行为只有自己知晓，要给李知月她们知道了绝对得被嘲笑到明年。她正准备关掉网页毁尸灭迹，余光忽地捕捉到了角落那一行小字。
　　嗯？
　　明观芸把移到右上角的光标又给移了回来，往下滑了一页，点开了那个链接。

　　是一个人物访谈。
　　标题很简单——《元轩CEO秦淮专访》。

　　长篇大论都被明观芸给选择性地忽视掉，她第一眼看到的，是附在文章旁边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她很熟悉，虽然只见过三次面，但对方是属于看过一眼，你便忘不掉的那种样貌。

　　是他，没错。
　　是明观芸认识的那个秦淮。

　　照片拍的很是正式，照片上的男人穿了件浅驼色的长风衣、西装革履地坐在皮质的沙发上，脸稍微朝旁边侧了侧，没有看镜头。表情一样的淡漠，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冷漠矜贵。

　　明观芸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去看了一眼访谈的内容。
　　都是一些陈词滥调，倒也没什么好看的。
　　不如那张照片。

　　踌躇片刻，她将鼠标移到网址后面的空心小星星上。
　　点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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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发现了秦淮的身份这件事，明观芸谁也没有告诉。
　　也不是不想说，只是说出来势必会被问到她是怎么发现对方的身份的。
　　明观芸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偷偷摸摸上网搜索人家名字的事。
　　在她看来，怪丢脸的。

　　和秦淮的交集似乎到此为止。
　　大一莫名其妙的活动格外地多，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明观芸忙起了学业和各种活动。

　　迎新晚会结束后，夏玲音代表司仪队向她抛出了橄榄枝，诚邀她加入。
　　但被明观芸以学业繁忙为由拒绝了。

　　她对司仪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先前成了迎新晚会的司仪也只是阴差阳错纯属偶然。更何况现在司仪队的队长仍然是聂桥，何必要加进去给自己受气添堵。

　　银杏染上了黄，枫叶渐红，时不时有寒凉的风掠过，卷起一地枯枝败叶。
　　正是秋意浓。
　　中午下了课，明观芸和李知月并肩走去饭堂。

　　李知月气鼓鼓地说：“我服了，这个老师和我有仇是吧！为什么每节课都点我起来回答问题？！”
　　明观芸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他在怀疑。”
　　李知月：“怀疑什么？”
　　“怀疑你是不是从隔壁中学那里逃课出来混进我们班的。”
　　李知月：“……”她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走到一半，李知月的部门临时有事，要她过去一趟。
　　这下她是没办法陪明观芸去饭堂了，只能拜托明观芸给她打包一份饭菜带回宿舍。
　　明观芸倒也无所谓自己一个人吃饭，慢慢吞吞地走到饭堂，随便挑了个顺眼的窗口排上老长的队点了份饭，端着餐盘在大厅里找起位置来。

　　中午的饭堂人满为患。
　　明观芸端着餐盘找了大半天，竟没找到一个能坐的地方。
　　偶然见到有空位，刚想坐下就被旁边的人礼貌提醒“不好意思同学这个位置有人了”。
　　找来找去，她都想直接站在原地就这么端着吃了。

　　“唉。”她深沉地叹了口气。
　　深感想坐下吃个饭都是这么的不容易。

　　饭堂一共有三楼，明观芸想了想，朝楼梯走去。
　　三楼应该就没这么多人了吧？

　　到了三楼。
　　比起下面两层，这里人的确少了不少，至少肉眼可见是有空位的。
　　明观芸懒得走远，准备在最近的一个对面有人的空位上坐下来。

　　刚准备走过去，身后的一个女生却抢先了一步，捷足先登地坐上了她看准的那个位置。
　　坐下了还不算，还饱含炫耀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明观芸：“？？？”
　　什么情况？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这个女生莫名其妙的。正好旁边有一对情侣吃完饭离开，明观芸就顺势在那儿坐了下来。
　　刚坐下没几秒，面前多了个人。

　　明观芸随意地抬了下眼，愣住了。
　　过了三秒，她发出一声略带欣喜的惊叹：“是你啊，好久不久呀！”

　　秦淮仅仅是看了她一眼，便又接着一言不发地吃着自己的那份饭。
　　明观芸注意到对方的饭其实已经吃了一大半了，不由愣了一下。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她最开始看中的位置。那个女生的表情十分复杂，而她对面的那个位置，已经是空的了。

　　明观芸把头扭回来，十分迷茫地看着秦淮：“你刚才是坐在那边的吧？”
　　秦淮总算给了她点回应，“嗯。”
　　“那你怎么……？”
　　“她太聒噪了。”

　　秦淮的声音淡淡，十足的理性，像是在评论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明观芸有点明白了。
　　估计是那个女生向他搭讪了，他嫌烦，才又换了个位置。

　　不过这人说话还真是……十分有上位者的风范啊。
　　明观芸在心里暗戳戳地想着。
　　说话总喜欢说半截，或者是说得没头没尾意味不明，留着旁人自己琢磨揣测去。

　　明观芸一开始还觉得他这个待人处事的态度有些奇怪，但在发现了秦淮的身份之后，便也觉得理所当然了。
　　夏城最大金融公司元轩的CEO，他的确有这个资格。

　　两人相对坐着，默默地吃着各自的饭。
　　明观芸吃饭速度飞快，不用筷子，直接拿一个勺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
　　这么吃饭，吃相自然是不怎么好看的。

　　秦淮见了，直皱眉头。
　　看了一会儿，他终究是忍不住了，出声提醒：“别吃这么急。”

　　明观芸拿勺子的手一顿。
　　略微抬了抬头，就对上了对方不悦的眉眼。

　　她迅速在心里阅读理解了一下秦淮这句话的意思。
　　别吃这么急，四舍五入，应该是在担心她怕吃饭呛着了？

　　明观芸恍然大悟，冲着他点了点头：“谢谢。”
　　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发自灵魂深处的真诚感谢：“你真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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