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今日

　　林楠这些时间有点累。也许是发烧的缘故。
　　这是谁的错呢。谁说她连一个可以有羁绊的人都不要的呢。她怎么会一个也不要呢。怎么可能呢。她只是觉得难过。
　　是她不应该这样那样做的么？她不这样那样做又会怎样呢。
　　她难受得不想动。面目模糊，头发散乱。
　　赵原找了医生来。来看过她一次，再没来过。
　　她有时候去街上溜达。找个角落一坐一下午。她看着这些人想，有什么不一样呢。做这事做那事，穿五十块一件和穿上万块一件的，想着尼采算着傅力叶算式去买菜和扫完路面坐在路边抽烟的人有什么不样的呢，漂亮或丑，聪明愚钝，活泼的和在哭的……
　　她蓬头垢面，像极了无所是事不事生产的人，可她这样做或者不这样做，有什么区别？
　　柳雁打来电话的时候，离圣诞节还有两天。她虽然独自依旧懒懒。但笑一笑，没道理不正直的去看她。无论如何，依然可以正直向上，牵起嘴角露出牙齿同样微笑。
　　柳雁已经自己找了酒店住下。
　　柳雁在国外好几年，一直没回来。说出现就出现变了许多。随性而自然。已经充满自信。如果自己的时间滞留在身上把自己凝固成胶膜，腐臭而无法言语。却也能看着同样的时间在别人手里如同流水般清澈激荡而过。同时或者也该抽空自悲而嫉妒并且自省一会。
　　林楠靠在玻璃镜子前，远远的看着她，问她，你回来干嘛。
　　柳雁埋怨的看她一眼说，看你。
　　林楠说，你越老越漂亮，就是依然不长智慧。
　　柳雁高兴的，我美得赛天仙似的。你可过得好？
　　林楠正歪头看镜子里的自己，鼻尖就要贴在上面，笑着从镜子里看她，打算让她自己看她的形容来判断。
　　她们的眼睛在镜子里撞上。柳雁看了她一会儿，幽幽道，把资本主义国家败过来，餐风渴饮孤独寂寞时只能想你们这几个小的打发幽幽光阴岁月。
　　林楠无动于衷的顺口应，你想俺们什么啊？有啥好想的？
　　柳雁坐在窗台上喝茶说，你都不想我的吧。你一直这样，这辈子就没想起过我顺便给我电话啥啊。不是我说，有时候你真让我意兴阑珊啊。
　　林楠伸长脖子奇怪，你怎么去混了几圈成语倒会用了呢。
　　柳雁像看臭虫一样打量她：可着劲儿耻笑我吧。我无所谓，冷面冷心我同你计较什么。
　　林楠皱着眉说，不是你不离不弃一心一意我们能茁壮成长这样，看到你就跟举世无双最好的亲情牌似的。
　　柳雁挥挥手埋头自己喝茶去了：你就继续随便的逗我吧。
　　……
　　柳雁问她，有好好照顾着我弟吧。
　　林楠晃荡着在一边伴着在学校路上走，要怎么照顾啊。你没通知过我啊，再说，你总隐隐跟妈似的。
　　柳雁看她一眼。林楠怕就此果真同她恩断义绝，挥挥手说，还行还行，你弟长成啥都人模狗样的，肯定蹦跶着呢。
　　林楠从口袋里伸出只手点一点：喏，那你弟吧。
　　真是狭路相逢。
　　柳雁左手放在右手心里握一握，扬头叫，书言。
　　柳书言侧头，轻轻笑了，姐！
　　柳雁伸出手对柳书言说，来，抱抱。
　　柳书言走过去依言抱了抱，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林楠把冲到脚边的篮球隔着瑞香树扔回球场里边去。直起身看他们说话。他们眉眼相像，又因为知道他们有同一对父母，他们站在一起在她看来就仿佛同样的模样，看着对面的自己怀念相见。音容笑貌那么契合，叫旁人看着都嘘唏感叹。他们说着话，双双回头来看她。
　　有个背书包的小子同林楠一样站在一边看着，大概也觉得这跟画里跳出来似的美丽和谐，也张着嘴呵呵乐。黑框框的眼镜下两点红晕。这个家伙也看着可爱。她奇怪的看看柳书言，他怎么和赵可在一起。

　　路上商量去吃饭。柳书言放弃发言权，林楠说去顶贵的地方就好，感动柔情的会面之后冷静下来柳雁则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受这些家伙欢迎——这样说法是不是还算对自己客气？赵可眨着双黑溜溜的眼睛建议一个地方的醋溜白鱼。林楠欢欣的说好啊好啊表示没有柳雁没有这个机会。
　　赵可红着脸窘窘的。
　　学校门口三人与赵可分手。接赵可的洪高远从车里出来叫，可可。赵可同他们挥手道别。
　　柳雁感慨这小家伙家里很有钱的样子呀。
　　林楠手插着兜，看着洪高远上车时那一眼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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