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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妇变王妃
腊月二十七,宜嫁娶。
转眼就到了刘父迎娶那张翠花之日,作为女儿的刘小丫自是要早早去刘府,所幸刘府与惠王府就隔那么几条街,并不是什么舟车劳顿的事儿。
但是刘小丫的孕肚早就大得很,她以前本是相当地瘦弱的,这时却显得有些珠圆玉润了。
不知是刘父娶妻的喜气沾染,还是最近白嬷嬷炖各种东西滋补她身体,她显得白里透红。白白嫩嫩的模样兼有一个大孕肚,刘小丫整个人看起来有福极了。
不过刘小丫觉得也有心宽体胖的原因,自从京都流传的那些什么惠王妃对惠王如何情深意重的谣言,那长公主居然再也没有三天两头地递帖子说哪哪时日宜嫁娶,着实让刘小丫担心自己地位不保的心落回肚子里。
而刘小丫这般地红光满面来到这刘府,那些已嫁为人妇的宾客个个垂涎欲滴地想摸上一摸刘小丫,以求能蹭点喜气。
自古以来,越健康的怀孕的妇人是越福气的。没有孩子的妇人摸上一摸,传说能沾上孕妇的一点福气,极有可能自己也很快会有孩子的。
看着这些如柴狼一般对她虎视眈眈的妇人,刘小丫自是心里如喝了蜜一般甜。
但是每当有妇人想靠近刘小丫,一旁的白嬷嬷就会轻飘飘地看过去,颇含警告的意味。
本来神情激动的妇人们如被泼了一盆冷水,神情萎靡起来。
不过她们很快就想起这是惠王妃,惠王妃身份高贵不可攀,可不是随便被别人摸的。更何况惠王妃的肚子着实大了,万一在被别人磨磨蹭蹭时有个好歹就不好了。
所以转头妇人们又热情起来,不能碰,那还是能说上话的啊,于是她们绞尽脑汁找有趣的事情说一说,所幸今儿是喜日,倒也有多东西可聊的。
这边聊得正欢,那厢新郎官已经欢天喜地地迎着羞涩的新娘子跨进大门了。
原本围在刘小丫身边的妇人们自是散开,瞧那热闹的拜堂仪式去。
至于刘小丫,因这硕大的肚子,只能远远地瞧着。
不甘心,她眼巴巴地回望一下白嬷嬷,只见白嬷嬷权当没看到刘小丫的这渴望神色,沉默不语。
唉,好吧,一切先以肚子的孩子为大。如今这孩子快要瓜熟蒂落了,这次难得出门也是托了自家爹爹娶继室的福,要不白嬷嬷等人必定是小心翼翼地把她看守在王府当中的。
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看着大堂内那对喜庆的夫妻行礼,刘小丫觉得甚是欢喜。
但就在这时,府邸门口有些喧闹,刘小丫定眼看去。
只见自家的大哥和二哥领了奴仆们进门来,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的样子。
怪哉?大哥二哥不应该在门口恭迎客人的吗?
“大哥、二哥,可是有何事?”刘小丫如今站在连接着府邸大门与大堂的回廊里,且较靠近大门附近,这声问道刘小丫的兄长们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大哥一脸慌张地看着刘小丫,双手在瞎比划着,着实让人不知道他说的是何意。
反倒是二哥刘月先让奴仆们关了大门,这门一关刘小丫也纳闷了。
好好的大喜之日,新郎官与新娘正在大堂里行礼呢,哪里有关上大门的道理!人们常言:有喜当开门大吉。
二哥刘日快步向刘小丫走来低声急道:“小丫,你且随大哥他回后院歇息吧。”说着,便招大哥刘日近身交代他一番。
而大堂的人虽人人都盯着新人,但是这关府邸大门的动静着实是大了些,如今人人倒望了过来,一时间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就连刚刚行完礼的刘父也紧皱眉毛看了过来。
大哥刘月叹了一口气,便摆脱这时刘小丫的追问,直奔刘父走去。
刘小丫不得解惑,只得追问起自家大哥来,岂料刘日这平时虽不利索但还尚可的嘴竟说不出话来,说不出话就算了,他竟然慌张地要去拉着刘小丫往后院走。
躲过大哥的拉拉扯扯,刘小丫心急如焚朝自家爹爹和二哥那儿望去。
只见二哥正伏在刘父身边低语着,而刘父的脸上随着二哥的嘴巴一张一合竟浮现一抹惶恐之色。
“王妃,你且不要心急,且听总管怎么说。”
白嬷嬷的沉稳的嗓音响起,夺回了刘小丫的注意。
刘小丫才幡然醒悟过来,张口向刘府总管问道:“如此慌张,可是有何事?”
“回禀王妃,只怕这京都被闯进了贼人了。”刘府总管不敢有何隐瞒,只得如实回答。
闻言,刘小丫顿时惊慌失色问道“贼人?怎么就闯进贼人呢?你且要说道清楚!”
“小的还没十分地清楚具体详情,只是街头那边的人都急急忙忙地奔向街尾了,奔走过我们府邸门口的人都哭诉街头的张员外府邸正被贼人霸占着呢。
我们的那些还没进来贺喜的客人一听这事,转头就走了,拉也拉不住。这时二少爷当机立断说要关闭大门,以免出现意外。”
听着总管这话,刘小丫面无血色,紧扯手中的帕子,转头向白嬷嬷问道:“嬷嬷,可知如今如何是好?”
白嬷嬷拍了拍刘小丫的手背道:“王妃且安心,今儿这大喜之日我们的人甚多,贼人指不定会怕了呢。我们只需把这门口守住便可。”
安抚完刘小丫后,白嬷嬷转头向总管指点道:“不仅要派人看好正门,还得派些人关了后门并看守起来。”
总管一听便觉得得有理,连忙派上几个汉子去后门且叮嘱他们因后门多少有些易闯,要拿些什物抵住后门。
而一旁的刘小丫托着沉甸甸的肚子,竟开始觉得有些疲惫了。
这番疲惫之态自然被时刻关注自家王妃的白嬷嬷发觉了,白嬷嬷关心地问道:“王妃,可要往后院休憩去?”
而找回镇定的大哥刘月也连连点头,显然是想刘小丫先回后院避着。
刘小丫强装无事,咬住泛白的下唇,沉默地摇摇头道:“我且去大堂瞧瞧去。”
爹爹和大哥二哥都在这儿,她怎么能先离开呢?
白嬷嬷和一同从惠王府来的暗香欲言又止,但是到底没有发话,便默默搀扶自家王妃朝那大堂走去。
或许这儿人多势众,贼人真的不敢进来呢?当然若那贼人真进来了,即使藏着后院,只怕也不会相安无事的。
等到刘小丫走近大堂,才发现大堂已经乱成一团了。
只怕事情也被众人悉知了。
果然,还没到一射之地,就听到众人的议论纷纷。
有人唯恐贼人马上闯进来喊道:“刘老爷,我们就不耽误你洞房花烛夜了,要不打开门让我们这些宾客先走了吧。”
闻言,有人摇头反对:“不可不可,万一外面兵荒马乱,我们出去就遭了。”
也有人插嘴道:“只怕,那贼人还没来到这儿来,我们早点走也安心。”
还有人皱眉道:“家里就安全了?都不知道那贼人有没有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听到这话,众人更加惶恐不安交头接耳道:“这如何是好?家里可是有老有小的,我们只怕要赶快回家啊。”
更有人有条有理分析道:“反正在这刘府是不成的,一则这府里正办着喜事,外面的那些红纸灯笼如此引人注目,万一那贼人被吸引过来怎么办?
二则,刘府的护卫不多,若这贼人闯了进来,我们这些手无寸铁之人自是被屠杀殆尽的。”
这番话实在有理得很,众人纷纷信服,直言要马上离开。
对此,刘父和二哥刘月只能焦头烂额地安抚各位来客。
刘小丫自然心急得很,众人说的虽是有理,但是打开门是万万不可的,万一贼人就在门外等候着呢。
而众人正议论得火热,自然是不会注意到刘小丫的到来,刘小丫看着这一堵围墙正想着怎么办,那厢披着红头盖的新娘子张翠花却有了动作。
新娘子高声喊道:“天子脚下,有贼人敢乱了王法不成?你们且听我说道说道。”
闻言,众人虽是乱哄哄的,但也有人开始注意起一旁的新娘了。
张翠花继续道:“我们刘府的大门必定不能打开的。”
“一个妇道人家没见识也敢说话,我是断断不能在这等死的。”有人讽刺道。
“妇道人家?也对,今天是我张翠花的大喜之日,谁敢祸害我喜事,那我这个妇道人家必不放过他。”
又一人不满道“一介女流之辈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如今不是我们这些人祸害你的喜事,是那些贼人。”
“我管是谁,反正我张翠花一个妇道人家只重视我自己的喜事,谁敢闹腾腾的,我那从小练到大的杀猪刀法就不放过谁。”
话音刚落,一旁的媒婆便托着一个盘子出来,盘子上是两把闪着寒光的刀子,刀肚子有两个成年男人手掌般大,把手的地方镶嵌着油腻的木头,这显然就是两把杀猪刀。
看着这两把杀猪刀,众人恍惚起来,这媒婆什么时候去拿这杀猪刀的?
不过他们一时间倒也哑口无言,因为他们想起一些传言了。
说是传言也不对,有些是这些宾客亲眼目睹的。
传言东市有一个屠夫之女姓张名翠花,自小学得自家爹爹的一身绝学,双手杀猪刀法练得炉火纯青。
曾经有一次她在宰猪的时候,那猪挣脱绳索和四个大汉的禁锢,红着双眼横冲直撞起来,把一个大汉顶得吐血还踩断了一个人的脚。
而一旁的张翠花随手拿起双刀,在这猪向她扑来的时候,一刀断了那猪的头,然后再一道劈向猪肚子。那猪死得那是惨,不仅猪头如午门砍首般没了,而且肚子里肠子、猪油、血什么的全泄了一地。
还有,有一次有户人家住城外的,向她家定了一些猪肉。但是由于过多,这个张翠花便主动要求帮忙送肉过去。岂料,途中遇到一班土匪拦路抢劫一个商人,张翠花拔刀相助,手中的两把猪刀舞得虎虎生威,那是把那班土匪打得落花流水,最后这班土匪都在城外销声匿迹了。
再有一次,东市里面有个商人拉了一只饿虎来交易,不料这虎挣脱了笼子,当时东市的人人人自危,逃的逃,哭得哭,只见那张翠花舍了自己的档子,直奔那张狂的老虎跑去,一刀直直地向老虎的天灵盖砍去,那凶猛的老虎竟然应声倒下。
当日在附近的人还夸张地说他们都听到那天灵盖被劈得碎裂的声音,活像张翠花平日给他们剁猪骨头的声音。
更有……
张翠花的勇猛事迹在京都人眼里是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
而这些宾客显然是记得张翠花这些勇猛事迹,其实这些宾客多数是张翠花肉档的熟客,因为张翠花名声在外兼老实诚恳做生意,京都没几户人家没光顾过她家的。
这下倒有宾客心下嘀咕:只怕这刘府是十分安全的,有张翠花坐镇好过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应对。
再说,拿起两把锋利的猪刀的张翠花已经认真分析道:“为何我们不打开门直接让大家回去呢?这是有诸多理由的。
“一是外面贼人行踪不定,若你们胡乱出去,只怕一不小心就迎面相撞了。”
众宾客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早就这么想的了,自然是点头认同的。
“二是诸位的家人只怕也正紧闭家门避贼,你们回去,只怕会引了那贼人光临自家呢。”
宾客中有人一愣,显然是没想过这方面,不过众宾客心里又多了些信服。
“三是府里的护卫是够的,为了办这喜事,我们百户府里自然不够人手的,但我们老爷刘大人向自家女儿惠王妃借了一批奴仆来帮忙,你们如今只怕也亲眼目睹到了吧?”
这些宾客也随这张翠花的话语开始朝堂外看去,只见强壮结实的大汉们正守着府邸的大门,还有些零星分布在围墙附近。
“四则,有惠王妃在这,想必惠王府的护卫会赶来的,只怕京都衙差也很快到了。我们应该也能很快脱困的。”
众宾客才恍然醒悟过来,对了,这刘父是那惠王妃的爹爹,他们刚刚也见到那个挺着大肚子的惠王妃了的。
这惠王妃不仅是已故惠王的妻子,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那可是皇家血统,只怕惠王府和圣上都不会让她出事的。他们这些出现在她身边的人自然也会被顺便照顾的。
这时宾客们倒是有十分认同这张翠花的话。
当然张翠花漏说第五则——她自己,但是显然所有宾客都知道了的,甚至是所有的理由的前提,这可是实打实的高手。
“对,本王妃也与大家一同进退。”这时,一道女声朗声应和张翠花的话。
众人扭头一看,那是一个挺着硕大孕肚的妇人,正是惠王妃。
这些众人这下真放心多了,一时间没有了之前的剑拔弩张氛围,大家开始簇拥刘家一家子坐在大堂上低声说起话了,这话也不再仅是刚刚那贼人的事,也有人开始说起旁的事了。
但到底是涉及人命的事,众宾客要不是心事重重地安静下来,要不是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直到一阵敲门声砰砰地响起。
众人猛地一惊,齐齐吓出冷汗来。
这时大家都是安静得很,这声音自是能模糊地传到大堂。
良久,守门的护卫才大胆高喊:“来者何人?有何要事?”
大堂内的众人皆屏气凝神,不敢乱动,连呼吸声都不由粗重了几分。
少刻,门外有高声回应道:“某是惠王府的总管,自是来接我家王妃的。”
大堂的众人自是神情振奋的,个个炯炯有神扭头朝惠王妃看去。
刘小丫自然也是听到门外回应的,不由得喜上眉梢道:“这的确是惠王府总管的嗓音!”
众人一听,也纷纷喜出望外了,连连催促刘小丫派人去亲自接应。
那白嬷嬷自然是责无旁贷地前去接应,不稍一刻,便领了人往大堂走。
于是还没待王府总管亲自交代情况,众人就忍不住七嘴八舌问起情况。
原来确实有一班贼子闯进京都,现在已被京都的衙差捉拿归案了。不过到底是有几户人家出事了,都是高门大户。
听着,众人不由有些唏嘘,但是大家反而不深入打听了,毕竟肯定不是自家。在这里的宾客除了惠王府是高门大户,其他的最有身份的就是刘父的同僚了,不过到底品级低下,家里着实不是什么高门大户。
于是确定外面是无事的了,众人倒也不再停留了,便匆匆告别了。
而刘小丫自是被自己一众护卫接回去的,只是回到惠王府她竟看到自家府邸门口有些许血迹,不免有些惊慌。
而一早就在惠王府门口候着的沉香自是了解情况的,安抚自家王妃说无事。
沉香今儿是被留在王府的。因算着自家王妃差不多要临盆了,府里每日都要备好热水、参汤之类的以防万一。平日里都是白嬷嬷亲自监看的,这日白嬷嬷随王妃外出,于是把素来沉稳的沉香留在王府照看这些事。
把自家主子小心翼翼地迎回院子后,沉香这才解释道:“王府的确被贼人惦念上了,不过王府的护卫都是出自禁卫,身手自是一等一的好。还没待贼人破门,护卫们就把他们三五下收拾了。”
“呼……”
刘小丫那害怕的心才从嗓子放回肚子。
“不过……”顿了顿,沉香低声道,“那户部尚书的后院被贼人闯了进去,现在京都只怕是有闲杂碎语了。”
刘小丫悚然一惊,不过最后只是化为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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