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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初长成,一眼定终生。
“父亲……”苏晟跪在床头握住苏憺瘦弱的手,悲伤地唤道。
“伯父,你再坚持一下。药马上就熬好了…你再等等!”傅容也跪在床头,焦急地说道。
苏憺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向苏晟。他颤巍巍地握住苏晟的手,艰难地说道:“晟儿…为父…怕是不行了…你以后一个人…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苏晟见父亲病重,还如此挂念自己,泪水止不住地溢出眼眶。他见父亲似乎随时有可能离去,只得紧握住苏憺的手,留住最后一份温暖。
苏憺又看向傅容,缓慢却又坚定地将苏晟握住自己的手放在傅容手上。他将二人的手一并握住,才气若游丝道 :“阿荣…伯父将晟儿托付给你…照顾…望你二人相互扶持…一世安康…咳咳…咳…”
傅容眼见苏憺死命吊着口气,哭道:“伯父,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苏晟的…你不要再担心了…”
苏憺听到这,心中的重担稍微落下了一些,但一想到自己的孩子以后孑然一身,说不尽的伶仃孤苦,自己就心如刀绞。但自己已觉大限将至,纵使万般无奈,也不得不顺应天命,魂归黄泉。
他弥留之际,仍是望向墙上的画像,心中念道:“素月,我来了……”这般想着,便合上双眼,再无声息。
苏晟和傅容觉察到苏憺的手无力地滑落,再看向床榻上的苏憺,惊觉他已是逝去。两人恍惚一下,才觉悲伤溢满心头,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父亲……” “伯父…苏晟……”
傅容虽沉浸伤痛之中,但见苏晟伏在床头泣不成声的样子,想到苏父对自己的嘱咐,连忙撑起身子,跌跌撞撞地跑到屋外。
“阿晟,你快起来。你父亲定不愿你这般悲伤…要保重身体。更何况,令尊可以和令堂团聚,不用平受相思之苦了……“柴晗在苏晟身旁柔声劝道。
“是啊…伯父刚才不是说,望你一世安康吗?快起来,别伤了身子……“傅容抽噎道。
苏晟泪眼曚昽地看向床榻上的父亲,握住他略显冰冷的手,想到要处理遗体,终是强忍住伤悲。他正欲站起来时,连日来担忧焦虑,加之久跪于地。他刚撑起身子,便觉一阵头晕目眩,忍不住昏了过去。
“阿晟……“ ”苏晟……“引得柴晗和傅容一声惊呼。
******
“父亲…父亲别走!“苏晟披散墨发从梦中惊醒。他轻拭眼角的余泪,才披上外衣出门散心。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
当年求学时未及束发之年的孩童,也已在清浅的时光中成长为一位俊美多才的少年郎。
苏晟在庭院中漫步。此时,冷月如钩,悬浮在凄冷的夜空中。清冷的月光洒在苏晟肩头,衬得他更加风姿特秀。
“交付予你的事办妥了吗?“
“恩师放心,我已经让白慕着手准备了。“柴晗恭敬回道。
“唉…我艾奇这一生也算行事坦荡,无愧于世。但唯一的遗憾就是我的女儿…这次让白慕去帮助我的外孙,也是…罢了,就当是我尽的最后一份父爱吧。只愿我那外孙能安稳度日,不要被繁华迷了眼。“艾奇边摇头边叹息道。
“恩师……“
苏晟还未听完,便悄然离去。
两日后清晨,柴晗正在屋内看书之时,便听到一阵敲门声。
“是谁?“
“师兄,是我。“
柴晗放下书,走到门前,开门便见苏晟。
“阿晟,可是有何事?“
“师兄,我确实有事要问你。“苏晟合上门回道。
苏晟为他斟了杯茶水问道:“师兄,我想知道师傅和五皇子有何关系。”
柴晗喝茶的动作一钝:“你都知道了。“
“那日我无意间听你们说到的。“苏晟面不改色地回道。
柴晗见他对此事十分在意。若今日不告诉他,恐怕往后他也会想其他办法弄清楚。
柴晗想到他也是对恩师用心,便不再犹豫,将尘封二十年的往事告诉了苏晟。
苏晟理了下鬓角的一缕墨发:“师兄派白慕去皇城,是为了实现师父的心愿?”
柴晗颔首:“师傅原先就愧对师母。自从师妹一意孤行…而香消玉殒后,师傅就更加郁郁寡欢。幸好,他晚年能有你相伴,不然…现如今京中局势云谲波诡,师傅着实不忍师妹唯一骨血沦为皇权的牺牲品,这才让我选一位品性淑贞,聪明伶俐的学徒去帮助五皇子,让他至少可以保全性命。”说完,他似乎忆起往事,深深叹息一声,眼神也有些落寞。
“死者长已矣,生者尚犹存。师姐定不愿你们为她这般伤悲。”苏晟又为柴晗斟一杯水劝慰道。
苏晟见柴晗饮尽茶水又道:“师兄觉得我如何?”
柴晗摸着茶杯边缘看向苏晟:“阿晟…这是何意?”
苏晟轻笑道:“师兄觉得让我代替白慕…如何?”
柴晗立刻正声回绝:“绝对不行!让白慕去那虎狼之地,我本就于心有愧,而今你还要去冒险。你真要我夜不能寐吗!”
苏晟一早便料到他会如此,一脸从容道:“师兄勿要动怒。这么些年我一直遗憾当年未能向父亲尽孝。现在既然师傅有这样的心愿,我无论如何都会尽力帮他实现。你也是了解我的脾性的。你若是不同意,我便去求师傅。到时候…只得劳烦师兄帮我调和一下。”
柴晗听完他这番话,怒极反笑:“调和?你明知到时我会在师傅面前护着你。这不正好全了你的愿,还调和什么?”
他见苏晟一脸平静,也知他犟脾气上来了,紧盯此事。为今之计也只得让他知难而退了。
这般想着,柴晗从书架上抽出一份地图,将它铺在桌上:“你若要代替白慕,也要让我验一下你的本事。你且说说当今各国形势如何?”
苏晟盯着地图沉吟片刻道:“自李唐政权瓦解的百余年来,各国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天齐国是李唐遗孤,国都仍在洛阳。原来因地大物博,占据地利人和,并吞他国而疆土广袤。但近些年来,政权萧条,国力衰弱。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仍是一个强敌。此时只能虚与委蛇,不可为敌。”
他停顿一下,又指到芮国疆域:“芮国一直就以夙姓为尊。而且百余年间他们未有内乱,加上人丁兴旺,物资丰富,可以作为盟友却暂时不能谋取它。“
“蜀国虽然领土较小,但尽占地利。既有天府之国为他们提供物资,又有剑阁等重要军事要道。“他轻叩桌沿,又继续说道:”而且蜀国现同诸国互有往来,目前尚不可动。至于猃狁一族……“
柴晗关切地看向他:“听闻不久前猃狁王病逝,他已经继承王位,你...今后当心一些。“
“无妨,师兄不必太过担忧,毕竟他不是那么容易到卫国的...我只怕…这百余年足够各国修养生息,到时…苦的还是寻常百姓。“
柴晗听完也是一阵沉默,过了会才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若真会那样,又岂是你我二人可阻止的呢。“
柴晗见苏晟如此洞察时局,也不禁在心中叹一口气,想到师傅着实将他教的好,让自己拒绝的理由都没有。可自己又是在不愿他去帝京,真是左右为难。
他长叹一声:“罢了,本来想让你知难而退,现在反倒让我左右为难。我就同意你的想法吧。但你仍需明白,京都的能人异士众多,你不过是沧海一粟,不能太锋芒毕露。“
“多谢师兄成全。我也会谨记师兄教导。“苏晟笑道。
“你也就仗着我疼你,才这般胡来。“柴晗轻弹苏晟白净的额头打趣道。
苏晟揉了下额头讨好地看向柴晗。
柴晗见他这般模样,也终是心软道:“你今日先回去收拾一下,明日我再给你讲一下皇城的形势,为你打点一下京中人脉,到时也好帮衬你。“
苏晟见柴晗如此替自己照想,心中感慨,但仍恭敬行礼说道:“我先告退,此事劳烦师兄了。“
柴晗略微颔首算作回应。
苏晟从柴晗处回来收拾妥当后,才发觉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春雨缠绵不断,细碎地落在湖面上,荡起一阵涟漪,似喧又静,妙不可言。
苏晟此刻方得歇息,见雨势喜人,便所幸倚窗听雨,享受这风雅时光。
春雨无声却易牵起人们的愁肠。苏晟思及不日同师傅离别,还是决定为他留一封信。
一刻钟后,苏晟长叹一声才写完信。他沉思一下,又重新执笔给暂居芮国的傅容和好友写信。
整理完一切后,苏晟才出门前往艾奇的居所,尽离别前最后的孝道。
******
离京都百里的小路上,有两名男子正策马奔腾。
“主子,再过百里便到京都。他们也已安全回府了。“一着黑衣侍卫服饰的男子说道。
另一男子着一袭墨灰衣裳,剑眉星目,俊朗非凡,正是五皇子郁璟。他此刻一双美丽的丹凤眼中却露出专注的神色,盯着过分寂静的环境,一脸深思。
马上二人对视一眼,立刻拉住缰绳,调头驰行。
刹时,从林间跃出十几位黑衣蒙面杀手,向两人杀去。
“主子,我拦住他们,您快回官道!“
郁璟看了眼他,立刻驾马往另一旁驰去。
杀手见目标逃走,苦于被侍卫纠缠,当即兵分两路,余下的去追郁璟。
初夏的日光透过斑驳的树叶,零星地散在肩头。苏晟自拜别师友后,一路北上行驿数日才到京畿。
他轻拍马儿:“照夜,我们马上就到帝都了。嗯…总算可以休息了。“他长舒了口气。
身下的马儿长鸣一声,似在回应。
苏晟见它如此,也不禁一笑,继续悠闲地赶路。
“五皇子,还不束手就擒!“一杀手厉声喊道。
郁璟未作理会,只一心驾马驶向官道。
郁璟正致力逃命时,却听马儿一声痛吟。他侧身察看竟是被暗器所伤。
他一个飞身便翩然落地,抽出长剑同赶上来的杀手厮杀起来。
郁璟费力厮杀出一条血路后,捂着受伤的左手继续逃命。
他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位戴帷帽的骑马男子。他不做多想,立刻使用轻功追赶上去。
苏晟隐约间听到一阵打斗声,正欲绕行时,却被郁璟飞身压制缚住双手压在马背上。苏晟只得柔声道:“兄台……“
“想活命就闭嘴。”
苏晟只得面无表情地跟着他在马背上颠簸。
苏晟瞥见郁璟解决一个近身杀手,他见杀手渐渐逼近,连忙俯下身子,在照夜耳边说道:“好照夜,再快点。我的性命就交付予你了。”
许是感到主人有危险,照夜长鸣一声,更加卖力地奔跑。
郁璟见已和杀手甩开一段距离,才向空中发送信号。
突然他神色一凛,一把抱住苏晟从马上跌落,滚下斜坡,避过一枚暗器。
二人滚落于地后便立刻起身。
苏晟见杀手紧逼,连忙吹哨唤到照夜。
郁璟一见照夜,将苏晟丢上马后,自己也翻身上马。
苏晟在马背上颠簸,加上杀手追杀,又见郁璟的配剑被暗器打落,只觉前途暗淡,不禁在心中哀叹:吾命休矣。
苏晟只能更贴近照夜,恳求它再跑快些。
就在二人穷途末路之时,原先的侍卫带着闻讯前来救驾的人包围住一干杀手。
杀手已明大势已去,连忙收手准备逃命。但救驾众人立刻追上去拦截他们。
杀手皆被打落坠到地上,几人相视一眼,皆是服毒自尽。
“主子,您还好吗?”侍卫跑到郁璟身边关切问道。
郁璟轻微摇头怒道:“把这些凶徒的尸首带走,让马尚看看!”
“遵命。”
郁璟将苏晟丢下马,却在瞥见苏晟的眉眼时,恍惚一阵才又吩咐道:“将他打昏送到附近农舍,确保安全后再回来复命。”
众人一阵诧异。待看见郁璟不悦的神色后才有一人回应。
苏晟未及反抗,便觉颈间一疼,便再无意识。
郁璟简单处理伤口后才带着一干人等回京。马匹扬起一阵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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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暂寄小剧场
小风:郁璟大大,你知道你未来老婆被你扔了吗?
郁璟:马上风太大,听不到。
苏晟:呵呵。
郁璟:......媳妇,我是为了早些回京铲除一切反对我们的坏人,给你一个安稳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