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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萧岸之伸手拽开一旁的芭蕉，走在前面。
苍兰的每一步走得都很小心。
萧岸之走了两步之后，却又后退回来，伸长脖子用力的嗅了嗅，用力的撇下一片芭蕉，朝自己周身挥了挥。
“别挥了，我都感觉到冷了。”苍兰揪着自己的衣服说到。
“冷就对了，这里有很淡的味道，一股.....”缓了缓，她说，“乌里香。”
“什么？”
“乌里香出自占城的属国乌里城。当地人砍伐其香树，劈开树干，取其香木，用火烘焙，使香脂溢出来，将它卖给大小商人。因为是刨开树木而取得的香脂，所以品级比其他香料略次一等。”萧岸之一边拨开芭蕉叶，一边解释到。
“你懂得还很多。”
“走这边！”萧岸之对苍兰的意有所指毫不在乎，将手里的芭蕉叶挎去，留下短短的一截茎，将短茎探向芭蕉丛后面的空间，将芭蕉茎抽回来的时候，茎的前端不知道被什么要去一截，留下稀疏的齿痕。
“我们不去那个房子里面吗？”苍兰转向位于石头崖下的房子，“我觉得那个里面的问题比较大，我心里十分不舒服。”
“那回去吧。”萧岸之将手里的芭蕉茎丢进芭蕉丛中，拍拍手转身就离开了。
说去看看的是她，提前要回去的也是她，苍兰对萧岸之这么个人满是好奇，有的时候像个乡野丫头，和自己有过之无不及，可有的时候会觉得她懂得很多，行为举止也颇有大家姿态。
什么收获都没有的苍兰就这么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躺下了。躺在床上的苍兰翻了个身，肩胛又开始发痒了。
半夜无奈醒过来的苍兰伸手抓了抓肩胛，碰到了刚刚长出来的小石子，一下子惊醒。还不等苍兰从惊慌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的憋到桌上的灯具上亮着光的，是白色的蜡。
苍兰和衣爬起来，坐在了桌前，伸手碰了碰桌上的火，灼手。可是现在用的起蜡的都不是寻常人家，也不会有白色的蜡。肩胛隐隐也有灼烧的感觉，苍兰伸手去碰那个石子，石子就这样脱落了。
苍兰不解。就这么枯坐到天亮。
第二日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大家的反应都很平淡。就像是话家常一样，谁家牲畜会生崽一样的平常事，大家略微提起，纷纷表示没有什么惊讶的。
“那蜡呢？现在除了皇帝和皇亲国戚，有谁用得起蜡，白烛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苍兰继续问道，这一切明明不正常。
“白烛不是人人都用的起的吗？我们每个人的房间都是白烛，白烛烧起来都带有一股香味，寻常人家的东西。”一个女子接话道，“你怎么大惊小怪的，和二丫头刚来的时候一样。”
“我们中间没有人叫二丫头，你怕是记错了吧。”
“那是阿姝？”“你老糊涂了啊。”......
大家渐渐讨论开来，没有人再关注白蜡的事情。
“别想太多！我们这里经常有新来的会问白烛的事情，过段时间就会明白的，白烛是全国都会用的寻常之物。”萧岸之从一旁揽住苍兰的肩膀。
“那他们家里人都是用白蜡的？”苍兰追问。
“她们都是孤儿，没有家人的。”萧岸之说到。
“你之前说过，他们可以用身上的东西换家里人的消息。”苍兰拉下萧岸之的胳膊，“连我都是有家人的。”
“你没有！喏，你是和二丫头一起长大的，就在东街的街头吃杂食长大的，后来家主大人就带我们回来了，供我们吃住。”萧岸之指了指坐在一边的人。
那个人就是之前接苍兰话头的人，她说的，她说苍兰和刚来的二丫头一样，她就是二丫头？
那人马上接话：“三儿，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在北街遭受的苦了，当时我们可是差点死在外面了，连馒头都还要和狗抢，之后我们再平分，有的时候还抢不到，你说那个时候啊，可怜啊......现在好了，家主带我们回来了。”
苍兰没有再说话，松开萧岸之的胳膊转身回房了。不能再和她们相处了，她们连东街北街都分不清楚。
当晚，苍兰的肩胛出再一次发痒，苍兰翻了个身，盯着桌上的灯具，只能看到黑乎乎轮廓，完全没有办法看清灯具中的粘纤的样子。
渐渐的，能够看清灯具的模样，能够瞧见灯具中从油中露出一点点的头，就像是蚕，漏出来一节尾巴的感觉。从油中爬起来，趴在了油碟的外沿，再然后拱了拱自己的身子，一束火亮了起来。
苍兰看着油碟的变化，撑着自己的身子向前面探去，向油灯的方向虚晃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昏暗的房间里，自己是怎么看清灯具中的丝毫变化的。
此是苍兰才恍然发现自己房间多了许多的这样的白烛，地上，凳子上，茶杯中，连自己的床头都有，遍布整个房间。
经过前一夜，苍兰已经平静了很多了，就这么静静的躺在了床上，看着床幔上的白烛，竟然有些担心会不会烧到自己的床幔，白烛越来越旺，最终渐渐熄灭消失。
第二日枣园的菇凉们依旧聚在一起讨论着这些天的家常，苍兰默默的旁听了一些，这些菇凉从来不说去外面，也从不讨论家里人。只要自己稍微提一点余外的话题，就会被萧岸之接话。
这里绝对有问题。自己一定要回去。
让苍兰真正决定要回去的事情是这里来一位新人。而自己慢慢的不记得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了，就像是睡了一觉，自己就来到这里了，怎么来的，当天发生的事情，自己完全没有记忆。
来的那个女孩很不合群，每天都有人去采集她身上的药，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概七日，大家被采药的时间就变得一样了。而萧岸之再也没有来过自己这里，反而每天往新人那里跑。
苍兰也开始和萧岸之一起出现在新人的房间。
听听新人的故事，她的家庭，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新人叫陈旺。
“你家怎么给你取个男子的名字啊？”
“我父亲说盼儿子没有盼到，取这个名字好养活。”陈旺笑笑解释道，“岸之姐姐，我在这里呆上月余，就可以回家去了吗？”
“是，家主还会给你家寄些银两的。”
苍兰望向萧岸之，眼神询问，没有得到回应。转头问道：“陈旺，你是怎么来的？”
“家主找我来试药的，就是简单的药品，就是药铺寻常会卖的。”
“你前日还说你是在给田间父亲送食的途中掳来的？”苍兰追问道。
“我不是家主请来做事的吗？”陈旺疑惑的看着萧岸之，萧岸之转身说了句是苍兰记错了。
“是，我记错了。”苍兰便随着萧岸之出去了。
一出门便拽着萧岸之的手到廊檐下，质问道：“你为什么不说真话，陈旺明明说自己是掳来的，就在前日。”
“我不记得这事，一开始就是陈旺自己说是被请来试药的，当时我们两个都在。”
“她不是这么说的，当时我也在，我还不至于前日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那前日你还记得你做了些什么？”萧岸之反问道。
“我们去找了陈旺，了解她在进来前的事宜。”
“她可曾说过自己家住何处？”
“这......可是在这里的都不是试药的人？”
“她说她是来试药的，不对吗？”
“不对，我是产药的！”
萧岸之用手整了整苍兰的衣襟，拍了拍肩膀，从旁走过：“你还记得就好，一个药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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