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初雪温柔

　　天气太冷了，一下出租车，就有刺骨的寒意袭来。周南衡低头，有些担心地看向被周锐媛扶着的林阮。

　　三个人里，反而是不经常待在洛城的周南衡对这个医院更熟悉一些。
　　“你先带林阮去三楼，在靠左的地方坐一下等我。”
　　本来，是想和小叔打电话的。但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周南衡想着应该是下班了。

　　他翻了翻书包，庆幸自己带了钱包来，然后从里面翻出了洛大附属医院的卡。

　　挂完号，周南衡在休息区的最后排椅子上找到了赵锐媛和林阮。

　　真的烧得很难受吧。他看到她靠在赵锐媛身上，脸完全埋住了。

　　“还要等一会。”

　　林阮没反应，只有赵锐媛听到脸色焦急地应了一声。

　　叫到他们的号时，周南衡和赵锐媛的脸色松了一些。

　　“阮阮。”赵锐媛低头叫林阮。靠在她身上的人只是迷糊地应了一声。

　　赵锐媛着急，用力推了她一下，林阮这才抬起了头。眼睛还闭着，脸烫得通红。

　　“你帮我们拿着书包，我和她一起进去。”

　　其实后来想想，林阮待在诊室的时间也不过十来分钟。可是他一想到她通红的脸，就莫名觉得紧张，连时间都像是拉长了。

　　“医生说是急性肺炎。”赵锐媛急得像是要哭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连刚才医生和她的去哪拿药、去哪边输液都给忘了。

　　“先别着急。”周南衡抿了唇，扫了一眼被赵锐媛扶着的林阮，拿过了她手里的医药单。
　　“我给我小叔打个电话。让他找个同事过来。”

　　正在吃饭的周彦接到侄子的电话，有些诧异。“你不应该在上自习吗？”

　　他和小叔关系亲近，所以平时也联系得很多。周彦对他的近况了如指掌。

　　“我在洛大的附属医院。小叔你能帮我联系个同事来吗？我有个同学病了，我们对这边不熟悉。”

　　“你同学怎么了？”
　　周彦的心放下了一些，先听到周南衡说在医院，还以为是他生病了。

　　“急性肺炎。”周南衡着急地说。

　　“你等一下，手机不要调静音，我给值班的同事打个电话。”

　　周彦找的同事过来得很快，办事也很利落。不到半个小时，就给林阮找好了床位，护士来给她扎了针。

　　赵锐媛在病房里陪着输液的林阮。周南衡送了小叔的同事出去。

　　“麻烦您了。”周南衡低头，礼貌地道谢。

　　“客气什么啊。我和你小叔关系很好的。”
　　周彦叫来的同事年纪并不大，看起来也就才二十五六。看得出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真想谢我的话，下次和你小叔一起来我家玩吧。”

　　“？”

　　“我妹妹很喜欢你。”

　　“……好啊。”

　　送走了周彦的同事，周南衡重新回到了病房。

　　林阮好像是睡着了。脸看起来也没那么红了，周南衡吐了一口气。
　　坐在一旁的赵锐媛正趴在床沿的地方低头看手机。他走过去，拍了她一下。

　　赵锐媛像是要和他说什么，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和她出去。

　　两个人在走廊的尽头停下了步子。

　　“林阮妈妈刚打电话过来了。一会就赶过来了。”
　　赵锐媛像是很累一样，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

　　“嗯。”周南衡答应了一声。

　　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可说，而且还都牵挂着病房里的人，又回去了。

　　“你趴在这睡一会。”周南衡压低了声音和赵锐媛说话，指了指床上的人，“我看着她。”

　　“好。”

　　林茵到医院的时候，是八点多。锁了车，她着急地往女儿同学发给她的位置去。

　　今天晚上她和同事忙着赶一篇论文，手机什么时候没电了都不知道。还是丈夫林仲天的一个学生找到了办公室，她才知道林阮生病了。

　　林仲天前几天带了学生去A市参加比赛，估计要到周日才能回来。

　　按着短信上的地址找到了病房，门只是掩着。林茵着急地推开了。
　　室内为了让病人休息只留了一盏小灯，光线有些暗，林茵定了定神，才认出了躺在最里侧，床靠着窗边的女儿。

　　她顾不上和女儿的两个同学打招呼，先看了林阮半天。
　　确定她睡着了之后，才有些疲惫地转身，冲看向她的赵锐媛和周南衡笑了一下。

　　赵锐媛是见过林阮妈妈的，周南衡却没有见过。

　　三个人轻手轻脚地出去了，在走廊的尽头站定。
　　周南衡发现，林阮和林阿姨长得很像。都是白皮肤，五官生得细致而又秀气。虽然看起来有些冷淡，笑起来却又让人觉得格外舒服。

　　“辛苦你们了。”林茵既感激女儿的同学，心里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谢谢你们。”

　　“没事。我们都是林阮的朋友。”赵锐媛刚才睡了一会，醒来见林阮也睡得很安稳，她就放下了心，“阿姨你来了就好了。”

　　“你们怎么回去？出来和老师说了吗？”

　　“我们回学校。一会打车回去就行。”周南衡说着，赵锐媛也跟着点头。

　　“我开车去送你们吧。医院这边不好打车。”

　　赵锐媛急忙摇头，“您在这照顾阮阮吧。她还要再打两瓶点滴。”

　　“这边离学校很近，阿姨您照顾林阮吧，我们打车很快就回去了。”
　　周南衡说完，看了一眼赵锐媛。

　　“阿姨那我们先走了。”

　　两个人商量好，说了再见就走了。

　　*

　　林阮第二天早上醒来，还是觉得脑袋晕晕沉沉。昨天的事情已经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昨天她和赵锐媛还有周南衡也来了医院。

　　她刚想坐起来，先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醒了？”
　　是妈妈林茵的声音。

　　林茵伸了手，扶她坐起来。
　　“有哪不舒服吗？”

　　“头有点沉。”林阮靠在了床头的枕头上，声音有点飘。

　　“医生说你是急性肺炎，打几天点滴就好了。”
　　林茵还为自己昨天没能及时接到女儿的电话感到愧疚，也不好意思再训她生病了不知道去医院，非要拖成了肺炎。

　　“想吃东西吗？”林茵说着，看了眼腕上的表，“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林阮吸了口气，确实感觉好饿，点了点头。

　　因为医生嘱咐了饮食要清淡，林茵买回来的早饭只有红枣小米粥。林阮吃得不怎么开心。

　　“我第二节还有课。你自己在这行吗？”
　　虽然觉得愧疚，但是林茵也没什么办法。

　　“没事。你回去上课吧。”
　　林阮不太在意地说，翻出了书包里的卷子来。

　　“那我下了课就过来。你别写卷子了，躺那休息会。”

　　林茵走后，林阮丢了手里的卷子，拉了被子蒙了脑袋，侧趟着面向窗边。
　　好吧，她还是觉得有点难过。爸爸不见踪影，妈妈又没空陪她，感觉生了病的自己好可怜。

　　*

　　周彦按着同事的说的找过来，推开门进来，就见到靠近窗边的那个床上的小姑娘正死死地偏过头，护士在给她扎针。

　　走近了，站到床边，才发现小姑娘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好笑。眼皮紧闭着，唇抿着，他猜测，牙齿也是咬在一起的。扎个针至于怕成这样吗？脸都皱成了一团。

　　没忍住，周彦微扬了唇角。

　　“不怕啊。”护士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儿，“很快就好了。”

　　扎好针，护士起身，冲周彦点了下头。

　　林阮终于睁开了眼睛，低头看向手上扎针的地方。

　　“感觉好点了吗？”

　　意识到一旁的医生是在和自己说话，林阮忙抬起头，乖巧地嗯了一声。

　　周彦和周南衡都生了一副好皮囊。林阮抬头看向医生的那一眼，不自觉地久了些。

　　周彦心情很好地又笑了一下。

　　“你和阿衡是一个班的？”

　　林阮迷糊地摇头，样子懵懵的。

　　“周南衡，不认识吗？”

　　她摸了摸头发，这才意识到原来医生口中的阿衡是在说周南衡。

　　“认识。我们是一个班的。”

　　“你家长不在吗？”
　　周彦四处望了一下，语气温和地问。

　　“我妈妈有事先走了。”说到这，林阮控制不住自己的难过情绪，只好低了头。

　　“嗯。有事就叫护士。”
　　周彦看到了小姑娘的小情绪，但不知道怎么安慰一句比较好。
　　视线扫过床头的卷子，他颇有感触地摇了下头。“要多休息。”

　　*

　　中午休息的时候，周彦接到了周南衡的电话。

　　“小叔。”

　　周彦刚吃过饭，还在回办公室的路上。
　　“嗯。怎么了？”

　　“你现在忙吗？”

　　周彦进了电梯，和一个科室的同事打了招呼，“不忙。刚吃过饭。”

　　“那小叔帮我去看一下我同学吧？”

　　“上午过去了一趟。”周彦想到他过去的时候，小姑娘是一个人，也不知道她家长现在过来了没有？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了。

　　想到这，周彦决定先不回办公室了。他和周南衡闲聊着，又绕到了病房这边。

　　门开着，最里面靠窗的那张床，除了坐了上午见过的小姑娘，还有一个背对他、扎了低马尾的女人。那应该就是小姑娘的妈妈吧。

　　“她家长在这呢。不用担心了。”

　　“你这才去学校上了几天学？就有关系好的女孩了？”
　　周彦坐了去自己办公室楼层的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毫不掩饰地打趣起了侄子。

　　“午休开始了，小叔我先挂了。”
　　周南衡语速极快地说完，抢先一步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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