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之我的职业是老妈子

　　艾亭去厨房给唐氏拿晚饭时，路过了几个小厮家丁吃饭的长桌。

　　桌上只剩了小白一个，因是新来的，所以被分派了洗碗的活。他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将剩菜倒入一个大碗中，然后将盘子一个个摞起，放到一旁的水盆中。

　　这样一个人……

　　唐氏晚饭没吃多少，唐夫人又来抱着她哭了一场，然后精神饱满地去准备第二日大闹齐府了。

　　唐氏卸去钗环，望着镜中的自己，解开了发髻，幽幽地吐出一句：“我竟然成二婚了。”

　　艾亭劝道：“小姐别太在意了，木已成舟，您总不能继续与齐少爷将就下去吧。”

　　“不知他们会再给我找个什么人。”唐氏怅然道，洗了脸，歪在了床上。

　　“总比张巧娘幸运多了。”艾亭忍不住拿这话安慰着唐氏，也安慰着自己。

　　唐氏眼神闪了闪，突然发起了脾气，将枕头扔到地上：“哪个要和她比！呸！”

　　张巧娘，若是生得没那么美，下场也不会那样惨。

　　最初，她的爹娘是想给她找个老实的男人入赘的，可惜他们死得太早，儿子又是个赌鬼。说没感情，是假的，张屠夫也是想用妹子钓个有钱的公子哥，当个姨娘小妾的，好过地下那些见不得天日的女人。

　　可惜，张屠夫高估了这些公子哥的底线，过早地让他们近了张巧娘的身。一次两次后，张巧娘被转入地下，因为痴傻，竟也红了一阵子。

　　白庭山去过几次，只是因为守着的那批货。地下的销魂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必须要有熟客做担保。而齐天宇与张骞、张巧娘的认识，纯属巧合，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那一日，唐遥被某狐朋狗友带去开眼界，他坐在一楼席上，二楼的包间里，白庭山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下面。

　　白庭山是为了张巧娘来的，张巧娘有孕了，他们都说是白庭山的，说要让张巧娘生下来，给白庭山留个后。这些人自然是在看白庭山的笑话，白庭山气不过，想要吓吓张巧娘，让她把孩子随便认给什么人，除了他谁都可以。

　　结果张巧娘就指认了第一次来的唐遥，抱着唐遥的大腿不放，被唐韵的朋友一脚踢中了心窝，当时就晕死过去了。

　　一阵鸡飞狗跳后，张巧娘被救回来，人却更傻了。

　　唐遥自然是不敢再待，闹着要走。临走时，他的朋友因为觉得丢了面子，撩了不少狠话，说要给那个疯婆娘好看。

　　张巧娘病得越来越厉害，她被喂了药，提前生下了一个孩子，大出血死了。死后，她的尸体被裹着扔到乱坟岗，张骞闹着要让妹子入土为安，那些人无奈去寻，却发现张巧娘的尸体不见了，那里只有一张满是血的破席子。

　　张巧娘生下的孩子很快失踪了，销魂窟成了鬼窟，总有人听到婴儿的哭声和女人的笑声，客人们不敢再来，那些人只得认命，将此地弃置，另寻了地方重操旧业。

　　张骞却是不怕的，那是他的亲妹子和亲外甥，但是封口费也是必须给的。

　　有人在张巧娘被扔到乱葬岗的当晚，见到白庭山在附近出现。联想到之后的闹鬼事件，他们怀疑，这一切，都是白庭山在背后搞鬼。

　　张巧娘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是谁给张巧娘吃了催产药，又是谁令她血崩而亡？是谁盗走了张巧娘的尸体，又是谁偷走了那个孩子？

　　艾亭甚至怀疑，张巧娘是不是真的死了。也许，那个孩子真的是白庭山的，白庭山看在这个孩子的面上，用假死药救走了张巧娘，不知安置在了何处。

　　她说出这个怀疑时，唐遥还未开口，唐氏就打击她道：“你是不是志怪小说看多了？假死药是那么好得的？而且乱葬岗，一群野狗，尸体丢那没一会就被啃了，白庭山敢去野狗嘴下夺食吗？”

　　唐遥笑道：“这丫头，心太善了。白庭山怎么会认一个娼妇生的孩子？”

　　“唉，张巧娘死了也好，活着就是受罪。”唐氏道，瞪着唐遥骂了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少爷，您把白庭山要过来，不怕他，他起坏心害了咱们吗？”艾亭怯生生地问道，和白庭山共处一个屋檐下，可比和石榴睡一床恐怖多了。这么一比较，石榴简直是一个天使般的好孩子了。

　　唐氏也担心道：“弟，玩火自焚呀，要么你换个地方安置他？”

　　“我要不答应讨他过来，他怎么会招了这么多？”唐遥不耐烦道，“他就是想活命，换个山头混日子。”

　　他不欲多说，安抚地拍了拍唐氏的肩膀便走了。唐氏让艾亭解开包袱，收拾了番才离开没两个月的闺房。

　　“唉。”唐氏在床上又叹了一声，拍了拍艾亭捡回来的枕头，自言自语了句，“张巧娘也真够惨的。”

　　许是从张巧娘的悲惨经历中寻到了一丝安慰，睡了一日起来，唐氏和艾亭的心情都恢复了许多。

　　“什么时候给我寻人家？寻个稍微远点的吧，上次成亲太招摇了，绕了好几条街。”唐氏埋怨道，“都是爹，非要让人看看你给我备的嫁妆有多丰厚！”

　　唐老爷脸有些挂不住，用筷子敲敲碗：“食不言！”

　　唐夫人一口气吃了四个肉包子，心满意足道：“我已约了两个好姐妹，一会去齐家堵着门骂去，包管骂得方圆百里无人敢嫁！”

　　唐氏后知后觉地问道：“你们对外是怎么说的？娘准备怎么骂他们？”

　　“齐天宇不举。”唐遥微微一笑道。

　　唐氏愣了愣，竟羞涩了下：“这、这也太骗人了。”

　　唐夫人噗地一声笑了，揉了揉女儿的脸。唐氏怀疑地问了句：“齐家就这样由着我们闹？”

　　“他怕我们把那批货的事抖出来。”唐遥慢悠悠道，“跟命比起来，面子算什么？”

　　唐氏看着旁边三张皮笑肉不笑的脸，都有些同情缘浅情无、马上要变前夫的齐天宇了。

　　而艾亭，则在认真地思考着，她的任务，要怎样进行下去。

　　以唐氏的没心没肺，以唐遥的手腕能耐，两年后的唐氏，真的是因为被休、郁郁而亡吗？

　　唐氏见艾亭脸色诡异，多嘴问了一句：“小亭怎么了？”

　　艾亭犹豫了下，小声道：“奴婢觉得，是不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小姐。”

　　这话一出，唐氏脸色立刻变了。她最烦吃药，能不请大夫就不请大夫，能不吃药就不吃药。因为身体好，所以几年都不病一次。上一次请大夫，都是三年多前了。

　　“我又没病！”唐氏激动道，“身体没病，心里也没病，不就是和离吗？我怕个啥？你还担心我抑郁了？”

　　唐遥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也变了变，盯着艾亭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艾亭豁出去了，坚定道：“没发现什么，就是直觉。”

　　看她如此坚定的表情，谁也不敢真的认为她没发现什么。唐遥只觉得艾亭怕是看见什么，只是脑子笨，既组织不出语言描述，也分析不出什么结果来。

　　唐遥立刻命人去请了大夫，唐夫人推迟了去齐府大闹一场的行程，准备根据大夫请脉结果，决定撕破脸的程度。

　　唐氏只觉孤立无援，恨恨地瞪了艾亭一眼，被迫压着上了断头台。

　　唐家相熟的大夫很快就俩了，他将手指搭在唐氏手腕上，眉头皱了皱，换了手诊了一会，细瞧了唐氏面色和舌苔，倒吸了一口气。

　　唐家其他人的脸色都跟着变了，唐老爷攥紧了拳头，挤出一丝笑，问大夫道：“小女是否生病了？”

　　“不是生病，是中毒。”大夫颤巍巍道。

　　一种慢性毒，多因肌肤接触中毒，短则一年，多则三年，中毒者会因身体虚弱而亡。

　　此毒还有一个副作用，不孕、不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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