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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同学们好，关于制服的规范穿法和整体搭配部分已经结束了，今天的课程，我们就来讲讲社交场合的常用英语……”
“方管，方管。”郑予修捂着嘴，眼睛认真地盯着讲台上的老师，一连串儿小声呼唤道，“方管，方管，方管……”
“……怎么了？”方管到底装聋装不下去了，无奈地应了一声。
“昨晚上那个影子是什么？”郑予修空出一只手来，握着笔在本子上涂涂画画佯装记笔记，实际上笔尖连纸的表面都没挨到。为了让所有举动显得更加合理，他还虚弱地咳了两声，又长叹了口气。
方管对他卖力的演出视而不见，秒回道：“是鬼。”
“这不可能。”郑予修立马否决，“照你之前说的，作者要真那么又红又专，怎么可能允许在社会主义大背景下出现这种不符合科学规范的东西？怎么可能大肆宣扬怪力乱神之事？怎么可能宣扬了还安全过审？怎么可能……”
方管趁他换气的时候才逮着空档插嘴：“……你话挺多的。”
“谢谢夸奖。”郑予修立马接道，“你和我说实话，昨天晚上那个影子到底是什么？”
教授正在不急不缓地讲课，教室里三百六十度立体音环绕，相比起来，这点儿小动静就显得格外安全。但郑予修还是做贼似的左右环视了一下，确定没人在瞻仰他的美貌，才捂着嘴趴到桌上，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不会……是你吧？”
方管保持沉默：“……”
郑予修毫不气馁，老师刚讲到绅士之间交流要先打招呼再用礼貌用语：“HelloIs that you,please”
方管继续保持沉默：“……”
郑予修再接再厉：“内猴，系哩咩？”
方管“嗞——”的一声直接下线。
“你回来你回来。”实际上，这样的对话已经从昨天持续到现在了，然而方管就是非暴力不合作，并且因为种族隔离实施不了暴力的关系，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郑予修决定暂时让步，迂回战术一下，“好吧，那我换个问题，这你必须得回答我了。”
方管非常警惕：“你先问。”
然后郑予修直接一个直球过去：“你是不是能实体化啊？”
“……”方管又准备下线，郑予修早料到他的招儿，眼疾手快地先将逃避的种子扼杀在摇篮里：“你不回答这个问题我就在这里裸奔让世界崩掉你也不想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都毁在我手里吧哈哈哈！”
方管面对这么不要脸的大刑伺候，终于屈辱地招了：“是……是是是，你满意了吧。”
“哇——我发现你个小东西是真的不行。”郑予修惊呆了，“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是不是我不问你都能给带棺材里啊？”
“这些小事有说的必要吗？”方管反问道。
“怎么没有！你们老大说了，坦诚相待是建立宿主和系统之间信任的第一步。”郑予修洗脑完，声音又充满暗示地低了下去，“昨天晚上你冲出来的时候……我就那么惊鸿一瞥，你明白的吧？”
方管顶着压力不愿面对那不祥的预感：“……你到底想说什么？”
“嘿嘿嘿，就是那个，我看你穿制服挺帅啊。”郑予修苍蝇搓手.jpg，“本少爷有点儿心跳加速，心神不定，心烦意乱，想再来一眼，你看……”
“不。”方管的声音明显退远了，“你看错了，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觉。”
“嘁。”郑予修瞅着没有商量的余地，直接翻脸，“我又不瞎，小气吧啦的，我不管，要看就是要看，不然我就……”
“不然你就在这里裸奔让世界崩掉让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都毁于一旦是吧哈哈哈。”方管语气毫无起伏地复述，“没可能。”
“嘿——我真干得出来我跟你讲。”郑予修立马咋咋呼呼地开始解外套扣子，“死都死了还要什么脸……”
“圣·拉斯菲尔·耶爵凌里奇·枫宇诗·伊曼同学。”隔三五米就安一个的扩音器里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名字，郑予修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在说他，当即不太确定地攥着外套站起来，同时心虚地将扣子悄悄往回扣，“……到？”
“同学们，我们都应该向伊曼同学学习。”带着金边眼睛的女老师在讲台上，背着手敲敲黑板，慢吞吞地说，“上节课老师讲了，穿西装有个礼节性动作：坐下时要解扣子，站起时要系扣子。伊曼同学认真听讲，为我们做出了良好的示范。老师注意到，伊曼同学方才正将扣子解开，而现在站起来时，扣子又被扣上了，动作自然而不动声色，正是将礼仪融入到生活细节的最佳体现。这种虚心学习、善于吸纳新知识并合理运用的精神，值得我们每个人学习。鼓掌。”
一望无际的教室里顿时响起一浪接一浪雷鸣般的掌声，虽然郑予修不知道这隔几百米才有一个人的教室是怎么达到这种效果的。怪就怪这NPC做得太逼真，郑予修不得不要脸，只能矜持地微笑着向周围挥挥手，直到老师和蔼地请他坐下。
方管笑嘻嘻地往火上浇油：“脱呀，怎么就不继续脱了？”
郑予修黑着脸端坐：“……”妈的，耍流氓的气氛没有了。
自家系统油盐不进，郑予修只能琢磨别的法子。他一边走神一边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无意中竟也听进去不少。上一次像这样老实呆在课堂上认真听课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不对，确实是上辈子，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上辈子。
郑予修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放学铃响起，同窗们纷纷离开教室，飘着花带着电走向一辆赛一辆夸张的豪车。郑予修对此奇观啧啧感叹，等到都没人了，才收拾好东西，慢悠悠往相反方向走去——因为得开会，已经提前和司机打过招呼不用来了。
虽然昨晚从楼梯上颠下来，摔得跟小皮球似的，不过虚拟世界的外挂就是有一点好，只要能绷住人设，什么大灾大难都不算个事儿。郑予修刚恢复意识，还以为自己又死了一次，没想到除了全身骨头像被拆过一遍地疼，居然一点伤口都没留下。
“因为照你这个摔法，摔出来的淤痕不好看。”方管实话实说，“太丑了，还不如不要。我们系统这点儿小事还是能做到的。”
“……”郑予修难以置信，“你就不关心一下我内在的安危吗？”
“死不了。”方管漠然道，“我们老大说了，你现在充其量就是个借了壳的游魂，颠两下散不了架。”
郑予修：“……”冷漠，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冷漠了。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办公室门口。郑予修正叽叽咕咕抱怨，见门虚掩着，直接不带脑子地推进去，然后脚迈到一半生生刹住了，与那齐刷刷看过来的红绿蓝三双眼睛对上。
“……”郑予修两秒后退出，关门。
哇哦，原来我们宣传部不止两个人，而是两个的倍数整整四个呢。
“叩、叩、叩。”郑予修整整袖子，优雅地微微往前倾身，在门上礼貌地敲了三下。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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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一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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