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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奈何
方霖先将夏白送回了家,然后便自己一个人闷着头往家里走。他一路上心神不宁,想起了曾经跟着父亲去杨主簿家搬新家具时,偶然听见杨主簿和他夫人在谈论钱知县的事。别的内容他已经记不清了,唯一清晰记得的是,这钱知县——好凌虐男宠。
眼下,钱知县显然是看上夏白了,很快便会找上夏家的门,只是不知道夏承运有没有什么办法,护他儿子周全。
方霖心事重重地回了家,饭也不吃了,浑浑噩噩地倒在床上,怔怔地望着房顶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转眼间,竟已到了黄昏。
“方霖!方霖!”院外传来了夏白的呼唤声。
方霖猛地坐起,趿着鞋就冲出了房门,见夏白脸上还带着惊惶,便知大事不妙。
他上前拉开院门,拽着夏白进屋,却仍抱着一丝侥幸问道:“怎么了?”
夏白吓得脸色发青,抓着方霖胳膊的手颤抖着:“我,我方才偷听县衙的师爷和我爹谈话,说是要把我送给钱知县当,当……”
方霖打断他:“你爹怎么说?”
“他们拿我爹的生意和弟弟要挟他,他……他答应了……”
方霖低咒了一声。
夏白急得满头大汗,带着哭腔问他:“方霖,你说怎么办?”
方霖将他按坐在凳子上安抚道:“别怕,我帮你想办法。”
夏白盯着他,疑惑地问:“你有什么办法?”
“让我想想。”方霖搬了张凳子坐在夏白对面,低头沉思起来,忽而又问道,“可有说什么时候?”
夏白摇头:“我一听见就跑过来找你了,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方霖一听,坏了,没时间了。
“快藏起来,无论如何也不要出来。”说着便将他塞到了床下,又叮嘱一句,“千万别出来。”
“那你怎么办?”夏白拉住方霖的衣袖担心道。
“我没事。”
“可是——”
“别说话。”
方霖直起身,将墙角放着的那柄板斧放在了床边,脱下外袍躺到了床上,接着,门就被撞开了。
三个捕快走了进来,凶神恶煞地问床上的方霖:“夏白呢?”
方霖状似快睡着的样子撑起身子道:“什么?夏白?没在我这儿啊。”
“别装了,夏承运告诉我们到这儿来找他的,快说,去哪儿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捕快逼问。
“真没在我这儿,下午他就回家了。”方霖一脸不耐烦。
“哼,不说是吧?给我搜!”说完,其余两人就在这院子里的其他房间翻箱倒柜地搜了起来。
领头的走到衣柜,一把拉开,发现空空如也,于是转过身上下打量他一番,目光停留在他用腿挡住的床底。只见他冷笑一声,便向方霖走了过去。
“腿让让。”领头的居高临下看着方霖。
方霖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退到了那捕快身后。
捕快蹲下,一把撩开遮住的床单,露出夏白惊恐地脸:“果然在——”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方霖一斧头砍倒在地,血溅了夏白一脸。
方霖连忙将床单盖好,缓了两口气,用尽量柔和地音调隔着床单安慰道:“小夏,千万别出声,没事的。”
门外两人听见动静,推门冲了进来,见那领头的倒在血泊中,骇了一跳,忙拔出腰间的佩剑上去制方霖。
方霖拿着板斧左挥右砍,却奈何捕快训练有素,他这样乱舞,只是划破了两人的衣服,而他却被刺得浑身是伤,最终还是被牢牢地制住。
那两个捕快也无暇顾忌找夏白了,一个背着那个重伤倒地的捕快,另一个架着他往衙门带,出门的一刹那,他用余光瞥了眼床的方向,心中道了句,小夏,保重。
方霖带着一身的伤,被扔到了县衙的大牢,没过多久,钱知县就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
“小子,你把夏白藏哪儿了?”钱知县神色悠闲。
“我都说了下午回去后就没见过了。”方霖没好气地道。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他?”钱知县一屁股坐到狱卒准备好的太师椅上。
方霖不说话,瞧也不瞧他一眼。
钱知县坐在椅子上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把着扶手将脑袋向前凑了凑道:“你虽长得不够纤弱,却还算俊朗,啧啧,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方霖面露厌恶,狠狠地瞪了钱知县一眼。
钱知县也不着恼,自言自语道:“若是我放出消息,杀人犯方霖次日问斩,不知道这个夏白会不会自投罗网?”说完也不再逗留,起身又晃晃悠悠地走了。
方霖霎时白了脸。
夜深了,方霖坐在稻草堆里,脑袋里一团浆糊,半睡半醒间,听见外面传来了什么声音。
没过多久,大牢的门被打开了,两个狱卒二话不说就将他押着往外走,带着他在县衙里绕来绕去,最后停在了一间屋子前,其中一个狱卒则上前通报。
方霖并不识得这个地方,但韩灵笙却一眼就认了出来,这间屋子,正是第一日到苍青县衙路过的钱知县的卧房。
忽然韩灵笙灵光一闪,想起那日这里站着的男子,又回忆起他将自己骗到荒地对自己说话的声音。难不成这个方霖,竟然就是那个男子?
韩灵笙有些不忍往下看,因为方霖确实死了,结局已然注定,但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被迫看着这一切发生在他眼前。
去通报的狱卒回来了,拖着方霖往屋里走。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引着他们走到了书柜前,转动了书柜一侧的花瓶,便见书柜向后移动,露出了两侧的通道,原来这书柜背后竟有一条密道。
方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从被带出大牢的那一刹那便生出了,越往前走,这种感觉越盛。他不难想出在这种时间被带出来意味着什么,但他更害怕的是会在这里见到不该见到的人。
一路上他都默默在心中祈祷,祈祷夏白还是安全的,祈祷夏白听他的话逃了,祈祷钱知县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他宁愿代替夏白承受即将到来的凌虐,也不希望脸上永远挂着孩子般笑容的夏白被那个禽兽玷污。
然而事与愿违,当他被押着走尽书柜后的通道时,灯火通明的密室内,赫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夏白。
而他身旁坐着的,正是那个禽兽,钱知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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