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请不要搞事情

作者:方昭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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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金蟒带着他们来到一座地宫,厚重的大门被蛇头拱开,发出轰隆隆的声音,长明灯应声一盏盏从外向里亮了起来,照亮了整间内室。

      环视四周,尉迟暖发现这地下的空间极为空旷,更像是一个祭祀的场所,仅剩的断壁残垣里,处处都有蛇形图腾,不难想象,曾经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将蛇推崇到怎样的地位。

      那金蟒将背上驮着的人慢慢放在地上,而后就慢慢地爬上那高台,将自己卷成一团,不再动弹。

      “这里应该是这金蟒的老巢了,我们今夜就在这里歇下,明日再继续走。”

      尉迟暖拿出随身带着的药材和金针,走到伤的最重的几位将士身边,开始给他们清理包扎伤口。

      大多数都是外伤,为了保险起见,尉迟暖还是落针将将士的几大要穴依次封住,而后递了一块方巾过去,“会比较疼,咬住忍一忍便好。”

      随行的将士都是上过沙场的铮铮硬汉,饶是如此,还是疼到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一滴滴流了下来,他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那伤口处似火烧,又似被噬咬,还有有什么东西拉扯着,没忍住睁开眼瞧过去,那将士立刻震惊在原地——

      原本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很快便完好如初,若不是破碎的衣物上满是血迹,那小将真要以为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

      “现在是不是轻松多了?眼下条件有限,要不然提前煎些草药给你服下,也不需要忍受这般痛苦。”尉迟暖瞧着面前脸色慢慢恢复红润的小将,这才有机会擦一擦额头沁出的细密薄汗,许久不用这米蛊,倒是有些手生。

      “好了,下一个。”

      同样的方法,尉迟暖按着顺序依次给伤员治疗着,身边围了一圈人,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着尉迟暖的动作,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只是施了针,而后将一桶像米粒一般的东西倒在伤口上,再用针搅拌着烂肉和米粒,动作间,那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直到完全愈合。

      尉迟暖展露的这一“特殊技能”冲散了些许失去两位同伴带来的不安和沮丧,看着这个已然成为主心骨的女子,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自发着分配任务,有人生着火,有人负责处理带进来的食材,准备晚上的吃食。

      “医蛊一脉果真名不虚传,也难怪当年你们族长在你拜入我天门前再三确认,那架势,反倒是我们天门觊觎蛊族的珍宝一般,眼下看来,倒不夸张。”天木见尉迟暖收拾着自己的包袱,瞧着那么多的瓶瓶罐罐,想必他们今日见着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师父您就别取笑我了,暖暖也只是略懂皮毛,同我族里的师兄们比起来,还差的太远。”尉迟暖本没想着在众人面前露一手,秉承长老一贯的行事作风,他们应该是低调的,只是下午那一战,他们的士气受了太大的影响,所以尉迟暖亟需做些什么,给予信心,鼓舞士气。

      众人忙碌着,天木同尉迟暖一起走上那高台,去查看金蟒的情况。

      “这金蟒少说也有千百个年头,眼下被你用蛊暂时控制住,但我还是有些担心。”天木走到蛇头跟前,那金蟒睁开一只眼,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又闭上,神色间,居然透着人类的情绪。

      “在我们蛊族,除了人,蛇是被我们视为最聪明的动物,只是他们生性噬血,狡诈残暴,与其说我们将其炼化成蛊收为己用,倒不如说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合作关系。”

      说话间,尉迟暖抬手抚上蛇身,那冰凉的触感仿若千年寒冰,这金蟒的暂时屈服只不过是它知晓它打不过自己,尉迟暖知道,它在观望,并且准备随时反水。

      “暖暖,你过来瞧瞧。”天木绕到蛇的身后,发现有一处并不起眼的密道。

      “这…”尉迟暖拿出地图,将其摊开来比对着,“要去看看吗?”

      “这洞口幽深,不可贸然前进,我试试别的办法。”天木从怀中摸出一枚符纸,折成了纸鹤的模样,而后往密道里一丢。

      “暖暖,天木师父,快下来用晚膳。”封广月仰着头,对着高台上看不见身影的两个人唤到,她怕那巨蟒,所以不敢跟上去。

      “走吧,等纸鹤回来便知晓了,去吃点东西。”

      “师父你看这地图,已知的只到这里,除了我们今日瞧见的岔路,往后的岔路越来越多,但奇怪的是,所有的路都通往一个地方。”指着最中心的地方,尉迟暖皱着眉头,按照常理来讲,他们一定会选择路程最短的路走到目的地,可是盯着这地图,总觉得哪里不对。

      “给我瞧瞧。”三两口将碗里的食物吃完,封广月探出头,瞅着那地图,而后“呀”了一声,“在兵法布阵上来说,这是困局啊。”

      “你们看虽然这是不同的分岔,但其实路程都是一般长的,看起来是无论哪条都通向终点,可是还能有另一个解释,”封广月停顿了下,“这是一个永远也走不出去的死局。”

      “你不早说。”封广月的三言两语便道破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尉迟暖的眉头舒展开来,“师父,看来这地图我们是用不上了。”

      “嗯,收拾东西,我们现在立刻出发,那地道的尽头,关押着所有失踪的孩童,事关人命,来不及休息了,走!”说话间,那纸鹤飞回来落在天木的掌心,天木瞬间站起身,“暖暖,去唤醒金蟒,让它为我们开路。”

      听到天木的话,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尉迟暖率先跑上了金蟒所在的高台,举着手,手心握着一块通体碧绿的灵石对着金蟒,转头呼唤道,“所有人都上来。”

      金蟒看着碧绿的灵石,缓缓抬起了头,尉迟暖将灵石递过去,金蟒一口吞下,而后转过头,扭动起身子,往密道里钻去。

      “跟上。”

      阿元拿出夜明珠,柔和的光亮瞬间照明了整个密道。

      这一抬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们所在的这个密道,确切来说,可以称之为一个蛇洞。

      封广月死死地捂住嘴,以控制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一行人跟在金蟒后面,洞里的蛇纷纷退让到墙角,攀上墙或者倒挂在顶上,弓起腰背虎视眈眈地随着他们的移动而转动着,所有人屏着气息,生怕喘气也会引得这蛇群扑上来。

      从没见过这么多蛇,密密麻麻,一簇又一簇地堆在那儿,眼睛冒着幽绿的光,隐隐约约地上还能见到白骨骷髅。

      “大家别怕,有金蟒在,它们不敢上前,往前走,不要去看。”人最大的敌人便是自己心中的恐惧,初入蛊族的第一道考验,便是与世人眼中最可怖的虫蛇猛兽共处一室,饶是胆大如尉迟暖,也在一开始被折磨的几宿几宿合不了眼,她生怕自己一闭上眼,那些可怕的虫蛇又来缠满她的身子,企图吞噬她,可是一旦克服了最初的恐惧,再后来已经视其为无物的时候,便没有什么可以左右她对蛊物的判断,像眼下这般情况于她而言再普通不过,可是以过来人的角度,她太能理解他们的感受,只是除了安慰和确保他们无虞,其余的她也无能为力,必须靠他们自己。

      “暖暖,你都不怕嘛。”封广月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紧紧握住尉迟暖的手,若不是一口气硬撑着,她早已腿软的瘫坐在地上。

      其余人的状态也不好,试想这一路几乎是贴着蛇信子走过去,那“嘶嘶”的声音就在耳侧,怎能让人不汗毛竖起,就连天木,亦是不断深呼吸着调整自己的气息,他宁愿同那些有血性的猛兽搏斗,也不愿被困在洞中,面对这么多阴冷之物。

      “不怕,大家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走出去了,前面有风,应该快到出口了。”

      话音落,果然在一个转弯后瞧见了亮光,身心俱疲的众人终于瞧见了希望,纷纷加快了脚步。

      离开了阴暗狭长的地道,面前的视野开阔起来,众人不约而同呼出口气,只有尉迟暖,又重新返回那洞口,封广月拉都拉不住,“暖暖,你做什么?”

      “这是一个蛇窝,里面有八成都是毒蛇,我担心它们会跑出来,所以先做些防范。”除了洒药粉,尉迟暖还在洞口放了一排磷石,在最外面留了蛊物做最后屏障,做完这些,尉迟暖回到人群中,领着人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走,温度越高,明明已经可以瞧见对面那边的孩童,尉迟暖一行人加快了脚步,却被断崖止住了脚步,探头望去,断崖下面,是翻腾如江水的炽热岩浆,难怪会那么热,这连接两座断崖只有一座木桥,那摇摇欲坠的样子,让尉迟暖一行人皱了眉头。

      “娘亲,我想要娘亲……”一个孩子见着来人,竟然摇摇晃晃站起来,踉跄着就要上那木桥,朝他们跑过来。

      “小心……”那翻腾的岩浆甚至会溅到桥上,没有护栏的遮挡,尉迟暖看着那孩子,心都要拎了起来,本能快过理智,眼看着她冲上那桥,走到中间将孩童抱在怀里。

      “呃呵呃呵呃呵呃呵呃呵……”诡异而又奇怪的笑声从怀里传来,尉迟暖低头,她抱着的哪里还是白净的孩子,一个浑身泛着绿光青面獠牙的小怪物,正冲着她龇牙咧嘴,伸着长长指甲,就要扑向她的脖子。

      尉迟暖反应很快,足尖着地,很快便躲开,可是她忘了,这是在独木桥上,哪里禁得住这般折腾,一个翻转,眼看着她就要掉进岩浆里——

      紧闭着眼,尉迟暖集中念力准备催生出本命蛊助自己解围,却不曾想,一个熟悉的怀抱裹住她,耳边是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小暖宝贝,这一次的救命之恩,你要拿什么来还我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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