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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莫北辰一进家门就听到厨房里炒菜的声音，“今天那么晚才做饭啊？”
莫妈跟在后头关上了门，“等你回来，怕做早了，就冷了。”
莫北辰往厨房瞅了一眼，“爸，要帮忙吗？”
伴着菜下油锅的滋啦滋啦声，莫爸的声音传来，“你陪你妈说话，别来捣乱。”
怎么就捣乱了呢？他自问从小耳濡目染，厨房里的事，还是能稍微施展一下的。
而且他是真心想帮忙的，看莫爸的西装还搭在沙发上，身上还穿着正装，都没换上家居服就在厨房忙开了，莫北辰就知道，莫爸估计也才下班回家，没比他早到多长时间。
这样想着，莫北辰就看向了莫妈，“妈，今天怎么又是我爸下厨啊？爸最近公司不忙？”
“忙啊。”莫妈回答，“可你爸非不让我下厨，跟我抢着来，我抢不过他。”
莫北辰知道莫妈不愿意闲在家里当全职太太，在外边找了份工作，不过也是很轻松的工作，基本上下午三点左右就可以下班了，时间都比较自由。
反而，莫爸公司的事务一大堆，经常会加班，可这些年来，就莫北辰的观察，家里的家务，大多还是莫爸做的。
莫妈每回都埋怨莫爸总跟她抢事情做，连简单的倒个垃圾、烧个水都要跟她抢。
但，其实莫妈如果真心想做的话，以她的时间自由度，早可以在莫爸下班之前就全部搞定的。
莫北辰有时候会觉得，他爸爸真的把妈妈宠坏了。
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莫爸手脚快地做完了一桌菜，莫北辰简单地扫了一眼，桌上果然大多都是莫妈喜欢的菜色。
倒是莫妈跟莫爸道，“辰辰喜欢吃秋刀鱼，你怎么没做？今天是辰辰大学后，第一次回家呢。”
“先煮了你喜欢的鲫鱼汤。”莫爸说，“没买到秋刀鱼。”
莫妈蹙蹙眉，嘀咕，“早上出门的时候，跟你强调好多次了……”
“没事儿，妈，鲫鱼汤我也爱喝，都一样。”莫北辰赶紧道。
听莫北辰这么说，莫妈倒是没有继续纠结下去了，一边吃饭，一边问一些莫北辰在学校的事情。
莫妈听了一会儿，说道：“看你在学校过的还挺好啊，当然是谁死活不想去A大的，听妈的没错吧。”
莫北辰原来是不愿意报A大的，其实很简单粗暴，因为A大就在A市，离他家太近了。
莫北辰心里想的是，无论怎样，大学总是要报其他城市的学校出去走走看看，顺便还能自由一点。
不过莫妈愣是不同意，觉得分数线既然上了A大，那就选A大啊，离家近，什么都方便。而且靳寒就在A大任教，学校有熟人照顾，她就更放心了。
莫爸宠妻狂魔，自然是莫妈说什么是什么。
两位家长联合起来，莫北辰自然是抗争不过他们的，轻微地挣扎了一番，莫妈就给他报上了A大。
“妈的选择真是特别英明。”莫北辰夸道。
其他不说，就单遇到了乔蔚然，就可以抵消所有他的负/面情绪。
“对了，你上次在电话里说的事儿是怎么回事？详细跟妈说说呗。”莫妈问道。
莫北辰眨眨眼，装傻道，“什么事啊。”
“就你追媳妇儿那事啊，妈了解了解，给你参谋参谋。”
“咳咳……”看到莫妈那么热切，莫北辰一不小心被饭噎了一下，咳嗽了老半天没缓过来。
莫妈吓了一跳，使劲给他拍背，“噎进气管了吧，说了多少回了，让你吃饭悠着点。”
莫北辰猛咳了一阵，等稍微缓过来一些，喝了小半碗汤，这才终于舒服了，“那您倒是别找我说话啊。”
“行吧，那等吃完饭再说。”
吃完饭，莫北辰生怕莫妈会再问他媳妇儿的事，趁着她跟莫爸说话，赶紧快速地躲进了屋子里。
上回打电话的时候，他也是乐得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他追的媳妇儿是男的啊！他妈是挺开明，但是……未来儿媳妇儿的性别跟她想象的有出入，莫北辰觉得他妈可能接受度不太良好。
莫北辰还记得早些年，靳寒跟家里出柜，因为他们家和靳家关系不错，莫妈知道后，还念叨了好一阵，“你说靳寒他怎么就想不开喜欢男人呢？两个大男人怎么过日子？”
有一阵子，莫妈还不让他跟靳寒走得太近，不过这两年，莫妈似乎也忘了这一茬。
莫北辰今天出了一身汗，回到房间后，先进浴室洗了个澡，洗完澡，擦着湿发从浴室出来，猛然发现莫妈就坐在他的床上等着呢。
“妈，你进来怎么没声的！”莫北辰就穿了条内/裤出来，吓得赶紧溜回了浴室，披了浴袍出来。
“害什么羞，你小时候我还帮你洗澡呢。”莫妈淡定地说。
莫北辰无奈，“现在和小时候怎么一样。”
“行了，妈知道了，我儿子长大了，已经到了找媳妇儿的年纪了。”
莫妈一句话又把话拐回去了，莫北辰含糊道，“您别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跟妈说说又怎么了，你妈我也是过来人啊。”莫妈说，“想当年，你爸还是被我追上的，妈有经验啊。”
“我自己能行。”莫北辰道，“等我追上了，再跟你说哈。”
“……那你记得妈之前跟你说的，别用钱砸啊，这种追求方式是极其不对的。”
“知道。”
好不容易把莫名糊弄走，莫北辰狠狠松了一口气，生怕莫妈还要继续问下去，或者直接给他来个追忆当年。
莫妈现在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要不是我，就你爸那么低情商的人，指不现在还剩着呢”，但是其实内心对于当年锁定目标，一举拿下的有力倒追行动，还是有些沾沾自喜的。
从莫北辰小时候到现在，听过好多回了。
尤其是莫爸现在事业很成功，又对莫妈二十多年如一日的宠着，莫妈走出去就更自得了，在一众太太面前，也倍儿有面。
假期第一天，莫北辰一觉睡到大晌午，走出房间的时候，发现客厅里有客人在，莫妈正跟一个看着还挺眼熟的女人坐在沙发上说话呢。
“这是辰辰吧，都长那么大了……”
还是那个女人先看到了莫北辰的存在，紧跟着莫妈才转过头来，“辰辰起来了，厨房里有吃的，赶紧去吃点填填肚子。”
“哦……”莫北辰应了声，又多看了那个女客人一眼，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是你寇姨，”莫妈见莫北辰盯着寇茹看，连忙介绍道，“你小时候，我们两家就住隔壁。”
“很多年前的事了，辰辰估计不太记得了吧。”寇茹笑着说。
隔壁？
这么一提醒，莫北辰脑海中的某些画面就慢慢地清晰起来了，“那个……洋娃娃？”
“什么洋娃娃，那是你寇姨的儿子，叫兰斯。”
寇茹倒是没觉得什么，笑笑，“辰辰还记得呢，没错，你跟兰斯小时候还一起玩呢，一起学钢琴来着。”
“什么学钢琴……”莫妈说，“辰辰那就是心血来潮，看着新鲜凑热闹呢，没坚持两天，不像兰斯是真喜欢，学得好，还拜了名师。”
“哦……我记得洋……兰斯得了不少奖，后来出国学琴去了……现在肯定很厉害了。”
谁知莫北辰话音刚落，先被莫妈瞪了一眼，“你去厨房找吃的吧，别胡说八道地打扰我跟你寇姨聊天。”
莫北辰整个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他妈的情绪波动怎么那么大呢？
他摸了摸脑袋，一脸懵逼地去厨房了，只听客厅里隐约传来的交谈声。
寇茹先叹了口气，“辰辰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对着他。”
“出事到现在有两年了吧，兰斯现在情况应该是好很多了吧。”莫妈劝慰，“都会好的，会好起来的。”
“恢复情况确实不错……只是，”寇茹又是一叹，“他那么喜欢钢琴，死活不愿意放弃弹钢琴……前几天手又不行了，才让医生看过。”
莫妈闻言微微蹙眉，“这种情况，就不要纵着兰斯自己了，再喜欢钢琴，有自己的手重要吗。”
“我也知道啊……可是没法子，怎么劝都劝不住。”寇茹捂了捂脸，“从出事到现在，我眼看着他越来越孤僻，就喜欢一个人呆在琴房里，跟我们的交流也越来越少了……”
“这样下去可不成……”莫妈想了想道，“兰斯这个年纪，我觉得你还是送他去念大学吧，学校里人多，怎么都会好转起来的，越是让他一个人呆着，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
“我也不是没想过……可怎么放心。”
“唉……一步步来，总是要放手的。”莫妈说，“明儿个你也把兰斯带过来，让辰辰跟他说说话，他们年纪差不多，应该能谈的起来，他们小时候不是玩得都挺好的吗。”
“我试试……就怕他不愿意出门。”
莫北辰靠着冰箱，一边吃东西，一边听着客厅里的说话声，等寇茹走了之后，他才重新回到客厅，好奇地问道，“妈，寇姨她儿子怎么了？”
莫妈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莫北辰。
莫北辰则道，“你刚刚都说了，让我明天跟他说说话，你都不告诉我什么情况，万一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怎么办？”
莫妈一听，也是，“唉……兰斯他前两年出了场车祸，伤了手，说是不是和再谈钢琴了……”
莫北辰吃了一惊，“真的啊。”
莫妈点头，“也是天意弄人，如果没有当初的那场车祸，兰斯可能已经是出名的钢琴家了……”
兰斯年纪轻轻，被世界级的钢琴大师收做徒弟，不到15岁就被誉为钢琴界的天才之子，前途一片光明，遗憾的是，天才之子还没有真正发光，老天就残忍地在他16岁那年折断了他的羽翼。
“明天兰斯要是来的话，你也别跟他提这些事，”莫妈说，“你跟他说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最好能让他向往起来……”
莫北辰莫名地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
其实在今天之前，他不太记得兰斯的名字了，记忆里只有对方那可爱的洋娃娃一样的脸蛋。
这天晚上，莫北辰做了一个梦，梦到的是他小时候的事。
一个长得跟洋娃娃一样精致的小男孩，用特别可爱的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萌萌哒跟他说，“辰辰锅锅，我以后不能陪你玩啦，麻麻缩要送我去学琴。”
小男孩漂亮的蓝眸，随着他说话一转一转的，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
“辰辰锅锅，”小洋娃娃抓着小莫北辰的衣袖，像发现了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一般，“原来这个琴这么有趣，按一下就可以发出好好听的响声，每一个声音都不一样哦，脑师说，等我学会啦，还可以按出更好听的曲子哒。”
“辰辰锅锅，以后我要好好学琴啦，不跟你一起玩儿了，还是钢琴最有趣。”
画面一转，小洋娃娃长大了许多，“辰辰哥哥，我要去国外学钢琴了。”
“去吧，你不是从小就最喜欢钢琴么，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最最出色的钢琴家。”
“其实……”洋娃娃看着莫北辰，眨了眨他漂亮的眼睛，“我也喜欢辰辰哥哥的。”
洋娃娃笑了一下，还没完全长开的脸，却因为这个笑容，变得异常夺目，“除了钢琴外，最喜欢辰辰哥哥。”
莫北辰倏地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梦里边，洋娃娃漂亮的脸庞似乎仍在眼前，还有那句“除了钢琴外，最喜欢辰辰哥哥”似乎也仍旧在耳畔回荡。
莫北辰走出房间后，看到爸妈正在吃早餐，居然还那么早吗……他都没有看时间。
莫北辰走过去，抱了莫妈一下，“妈妈生日快乐。”
莫妈回抱了一下，“谢谢辰辰。”
莫北辰已经忘了，这是莫妈哪一年许的心愿，希望以后每一年生日都能得到儿子的一个拥抱。
于是，从那一年开始，莫北辰每一年都记得这么做。
只是旁边莫爸看着莫北辰的眼神就不太友善了，尽管那是儿子，亲的。
莫北辰保持沉默，一直到莫爸莫妈吃完饭，莫北辰看到莫爸凑过去亲了莫妈一下，声音还挺想，莫北辰往上翻了翻白眼，每年的都这样，他都已经习惯了。
从小吃着爸妈发的狗粮长大，莫北辰的抵抗力已经超强……而且，等过不久，他追到乔蔚然以后，就能自己发狗粮了，才不会羡慕嫉妒恨呢。
莫爸莫妈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准备把儿子独自留在家里，出去约会了。每年莫妈生日这天，莫爸无论如何都是会腾出来的，而且会提前策划好这一天的行程。
“妈，你昨天不是和寇姨约好了吗？”
“哦……你寇姨她下午大概四五点的时候过来，顺便一起吃个晚餐。”
莫北辰点点头，“好哦，那你和爸玩的愉快。”
“辰辰要一起吗？”
莫妈这话刚一出口。莫北辰已经感受到了莫爸扫射过来的冷冽的视线，他忍住颤抖的欲/望赶紧摇头，“不啦，我约了同学。”
莫北辰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他才不去当电灯泡呢，不过莫爸出门之后却仍交代了他一句，“下午早点回来，要给你妈妈庆祝生日的。”
“嗯嗯，知道。”明明忙的是你们，我压根就没有安排的好伐啦。
莫北辰也是不明白，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白天的时候出去约会，然后晚上回来全家一起庆生、许愿、切蛋糕，都不会厌吗？据莫北辰所知，莫爸每年约会的安排也差不多都是一起看看电影，然后逛一逛他们谈恋爱时候去过的一些地方，怀怀旧。
这么多年来，却仍旧乐此不疲，享受其中。
原本莫北辰的“约了同学”只是随口的一句话，没想到上午的时候，他真接到了高中同学的电话，因为对方考到了临市，回来比较方便，约他出去碰碰面。
呆在家里没什么事的莫北辰，想了想便去赴约了。
两人在高中的时候关系还不错，这一见面，随意走走逛逛，谈天说地，莫北辰一下就给忘了时间，等他反应过来看时间的时候，已经下午快5点了，吓得他赶紧跟老同学说了声，匆匆赶回家了。
老同学还打算跟他玩到至少晚上十点、十一点的，一见莫北辰这就要走，有些不满意的样子，拉着莫北辰不让他，莫北辰跟他纠缠了一会儿，又耽误了点时间。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5点半了。
寇姨已经到了。
莫爸在厨房里忙，莫妈和寇姨在说话……
莫北辰四处望了望，洋娃娃呢？
“辰辰回来了。”
“怎么才回来……兰斯在你屋里呢，你快进去陪他说说话。”
在我房里？莫北辰一怔……怎么就呆我屋里去了。
莫妈把莫北辰拉到一边，匆匆交代了两句，“你说话注意点分寸知不知道，顾着点兰斯的情绪。”
“好哦。”莫北辰应了声，轻轻打开了房间的门。
房里的人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同时望了过去。
莫北辰望着这熟悉的漂亮眼眸和比记忆中还要精致的脸庞，怔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轻轻关上门，走过去，“还记得我吗？”
记得莫妈的嘱咐，莫北辰刻意放缓了语调。事实上，看到这张依然洋娃娃的脸，莫北辰不自觉地温柔了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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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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