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行

　　院子墙根里有棵大槐树，缀满了槐花，浓浓的花香满溢。陈天相提了一个竹篮在捡地上的槐花，而那个在树上折花的人是聂小凤。
　　上官武在院门口怔怔看着这一切，哀牢山师徒好像与别的门派不一样，明明师父武功盖世医术超群，而两个徒弟却显得如此平庸，这当然只是指武艺方面，也许他们也和自己一样，缺少学武的天赋吧。但另一面，他们看起来又很开心，就像这样，一个女孩子会上树摘花，不会有另一个女孩子会做这种事情了。
　　聂小凤要从树上下来，无奈裙摆被树枝挂住了，处在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尴尬处境。陈天相在树下伸开双臂，准备随时接住她。
　　上官武刚要走进去帮忙，听到身后一阵笑声，转过身，两人都是认得的，一个是罗玄，一个是万天成，那笑声就是来自万天成。聂小凤半边身子挂在树上，扭头看见师父出现了，一紧张，一用力，直直坠下来，陈天相在下面当了肉垫，唉哟一声。
　　罗玄快走几步进来院子，聂小凤已经从陈天相身上爬了起来，整理衣衫，并无受伤迹象。陈天相也爬了起来，不像受伤的样子。俩人乖乖站着，越过罗玄，看到了走在后面的万天成，齐齐叫人，“万大侠！”语气里带了求救的意思。
　　“不要再像小时候那样胡闹了。”罗玄道，“这里也不是哀牢山……”
　　“哎，罗兄——”万天成适时打断他，“孩子心性嘛，莫要苛责了。”又对着陈天相和聂小凤道，“几年不见，都成大小伙大姑娘了，我都快认不出了。”万天成的目光在聂小凤身上略作停留，伸手从地上的竹篮里取了几枝槐花，编织成一个简单的花环，递予聂小凤，“姑娘家都爱美。”
　　罗玄和万天成进屋谈话，聂小凤和陈天相拎了采摘的槐花准备送到后厨去，出来院子遇见了上官武。聂小凤认得他是上官府的二公子，正好找他打听后厨怎么走，再说让后厨做槐花饼这种事，有二公子出面就简单了。
　　上官武欣然应允，为二人引路。
　　“我师父给治病的那个小孩子，你是她舅舅。”聂小凤道。
　　上官武点点头，“我是小舅，我还有个兄长。”
　　陈天相问，“我们来的这几天怎么没见过你兄长呢？”
　　“还有很多武林同门住在我家的客栈里，我兄长得料理，而且父亲交代他很多事情做，我也很少见到他。”上官武道，语气里有点淡淡的失落。
　　“各派比武好不好看？”陈天相又问。
　　“好看呀！”上官武又提起了兴致，问二人，“你们会参加吗？”
　　陈天相摇摇头，“师父没提起过，我都是第一次知道有各派新秀比武这件事。”
　　聂小凤问道，“二公子，你参加吗？”
　　上官武提起的兴致又消失，摇摇头，“我武艺平平，资质不够，不好给上官家丢脸，当然是我兄长参加。”
　　“既然咱们三个都是武艺平平，那我们就一起切磋练功吧。”聂小凤提议，其他俩人均表示赞同。陈天相也早已忘记了不能教聂小凤习武这件事。
　　三人将槐花送到了后厨，聂小凤将花环也扔到了竹篮里。
　　陈天相道，“这个花环是万大侠编给你的，很好看，为什么不要了。”
　　聂小凤撇撇嘴道，“我才不稀罕。”
　　三人相谈甚欢，在后厨看着厨娘做槐花饼，待槐花饼出了锅，才发觉日头偏了西。三人又回到了小院，上官武有些不舍得送二人进去。聂小凤道，“有空就来找我们，我们也无聊的很。”上官武点点头，又想起了一事，“小凤，苍田被蛰伤这件事跟你有关吗？”聂小凤看着他，笑了笑，“我要是真有本事驱赶毒蜂，还能让他欺负了我师兄。”上官武也笑了，“我就说不可能与你有关。”
　　上官武与二人分别，这才想起来本来是要去看望苍田的，遇见聂小凤便忘在脑后了，这才提着槐花饼抬脚去了隔壁苍田住的院子。苍田这个样子也不能出去见人，躺在床上无聊死了，吃着上官武带来的槐花饼，一副很满足的样子，但上官武还是觉得暂时不要告诉他这槐花是聂小凤从树上折的。
　　陈天相看上官武走后，才问道，“小凤，苍田的事真的跟你无关？”
　　聂小凤只是笑，骂他是大笨蛋，提了槐花饼敲开罗玄的房门，万天成已经走了。
　　“师父，趁热尝尝。”
　　罗玄示意她放下，踌躇开口，“你与天相一起长大，久居哀牢山不见世人，对男女礼数生疏师父不怪你。但既然下了山，你也已成年，这方面自然要注意下的。”
　　聂小凤问道，“天相是我师兄，我们俩从小一起打闹过来的，叫我与他以礼相待，我觉得有些奇怪。”
　　罗玄道，“师兄妹之间自然亲近，这是常情，不必刻意回避。但上官府出出进进多是男子，应当留意。”
　　聂小凤笑道，“我明白的，对师父和师兄是可亲近的，对其他人不行。”
　　罗玄略一顿，这话听着好像也没有不妥。
　　聂小凤催促道，“师父你尝尝这槐花饼，是小凤亲手摘的。”
　　说完，聂小凤又后悔了，不该主动提“亲手摘的”，罗玄果然脸色微变，当时万天成在场，不便斥责。
　　“还有今天爬树一事，你可知错。”
　　聂小凤低头，“师兄太笨了，爬不上去，只能我爬了。”
　　“胡闹！”罗玄记得她刚刚上山的那一年，像个小大人一样，反而成年了，越来越像个孩子。
　　“我见师父这几日吃的甚少，大概是吃不惯这里的饭菜，所以才做点清香的槐花饼，给师父换换口味。”聂小凤道，“徒儿确实错了，徒儿认罚。”
　　罗玄一愣，心底泛起丝丝暖意。
　　“下不为例。”
　　聂小凤知道此事已过，又道，“师父，明天我想出门一趟，和师兄一起。”
　　“出去做什么？”
　　聂小凤有些吞吐，“就是买些东西啦。”
　　罗玄还要再问，但一想姑娘家总要有些私密的事务要处理，便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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