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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互相甩锅成习惯
白侯爷到底是找到了，据说他也是倒霉，居然被人一砖头撂倒，醒来以后还不知今夕是何夕，最后靠着墙晕乎乎了好一阵，才想起来自己名叫白武陵，是个侯爷。
据说现在人还没完全清醒呢。
总之，看他这样，军权什么的是别想抢了，于是最后还是常家的势力把持着跃门关军队，魏无晴则带人把白侯爷送了回去。
魏无晴这其实算是给秦晓鱼收拾烂摊子了，但让人不解的是，即使被白侯爷那边的扔横眉冷对，他居然也全程保持了微笑，也是难得了。
但魏无晴是真的心情好，因为他是在给自己的师姐收拾烂摊子。
能为她做些什么，对魏无晴而言本就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所以曾有人说，魏无晴喜欢自己的师姐已经到了让许多人无法理解的程度。
明明也是个江湖上混着的男人，都十九了，但他从不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去年人称玉蜘蛛的美女神偷瞧上他那张脸，拿着一罐酒跺他桌上，满脸红晕的傻笑。
“魏无晴，你看我怎么样，够不够和你一夜春.宵？”
魏无晴一眼瞧过去，嗯，盘靓条顺的一姑娘，除了酒味重了点，其他地方都没得挑。
但就在其他人都起哄的时候，魏无晴起身扶着玉蜘蛛坐下，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住，我有心上人了。”
就这么一句话说完，他付了酒钱就走了，后来玉蜘蛛的兄弟来找他麻烦，说他给了他妹子难堪，魏无晴学着记忆中的某人耸肩，和对方打了一架。
男人有时候挺奇妙的，打一架以后，他们反而成了朋友，夜晚两人一起蹲屋顶上喝酒，对方就问：“诶，你说你大小也是摘星门的门主，怎么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女人都没有，别人都说你现在还是童子鸡呢。”
咳，他还真是童子鸡来着，魏无晴避过这个话题，只回了一句：“我有喜欢的人了。”
“哟，她醋性应该挺大的吧？该打一顿就好了，别怕，男人风流不是罪。”
魏无晴苦笑：“打什么打？没出息的男人才打女人，而且我又打不过她。”
可不么，虽然轻功略胜一筹，但真得打起来的话，魏无晴觉得自己顶不过秦晓鱼二十招就要败下阵来。
常有人说黑桃花师叔那个去当捕快的徒弟武功高、天生神力，但真正神力惊人的还得是他师姐，那可是真正的神力，他亲眼所见，师姐一巴掌拍过去，能容三十多人的船都得翻。
最重要的是，魏无晴从来不觉得风流不是罪。
风流就是罪！没有给人家姑娘一辈子的觉悟，就不该去脱人家的衣服，而当一个男人许了一个女人一生后，就更不应该去招惹其他的女人。
他幼时其实也曾幸福美满过吧，只是父亲在他四岁那年，和来探亲的表妹搅和到一起，母亲本就体弱，最后被活生生的气死。
亲娘就气死在这上头，当儿子的还去风流，岂不是不孝之极？
不过那时候，他的苦难还远远没有结束，母亲去世没多久，那表妹就挺着大肚子被父亲娶回了家。
正所谓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等小妹出生，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家里的脏活累活他都得做，后来买菜做饭也都推给了他。
那后娘还勾着他爹去拜什么天道门，吸什么神仙草，于是那个家就更不成家了，妹妹也没人管，哪怕小小的女婴哭得再大声，她的父母也都听不见了。
他当时也是听妹妹哭得心酸，熬了米汤去喂她，看小婴儿吃得喷香，他低低说道：“其实我们都可怜，算了算了，我就养着你吧。”
在被神仙草变成地狱的那个青云村里，似乎只有妹妹和他是干净的了。
直到整个村子快被神仙草的白烟覆盖的那一刻，他偷了家里所有的钱财，背着一岁的妹妹偷偷搭上去城里的牛车，从此开始了流浪。
他心思活泛，早年就和村里唯一的郎中学着认了草药，虽然那郎中为了阻拦其他人去吸神仙草被活活打死时他不敢出声，只是后来却凭着采药这门手艺维持了生计。
所以他心中感激那郎中，哪怕再苦，每年清明都会带妹妹拜他，给他烧些纸钱。
再然后，他就捡到了秦晓鱼。
那是他去荷塘挖藕的时候，在塘边看到了当时全身冒烟的秦晓鱼，他当时还以为那小姑娘全身着火了，吓得拿水去浇她，见她好像还有气，就拿衣服包着她拖回了家。
毕竟大小是个活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吧？事实上他当时真是歪打正着，因为秦晓鱼并不是身上着火，她就是畏惧阳光而已，所以那层衣服救了她的命。
说白了，和鬼一样，都是不能在太阳底下见人的。
但他那时候不知道，就是觉得这个小姐姐挺好看的，醒来后还帮他照顾姚璜，偶尔拿着弹弓、自制陷阱猎些小兽回家吃，厨艺挺好。
最重要的是，她会算数。
魏无晴知道有学问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人生在世，多学些什么总不会错，看他不就是因为多学了一门采药的手艺，才能独自养活一个妹妹的吗？
所以他默许秦晓鱼留在了家里，平日里把家务都丢给她，自己出门采药回家后就和她聚在火堆边上拿着树枝在地上比划着学算学。
卖药的时候也带上她，每次秦晓鱼把账一算，再和收药材的人说说好话，他们拿回家的钱就更多了。
他曾以为这样的生活会继续很久很久，他会渐渐成为一个踏实可靠的男人，把妹妹拉扯大，将来再给她找个好婆家。
而晓鱼姐姐长得好看，和他年纪也合适，只大了半岁而已，他琢磨了一下，将来就娶她为妻好了，他会好好干活努力挣钱，给她好日子过，他也不嫌弃她怕阳光的毛病，大不了以后两人出门时自己给她打伞。
他们会过得很好。
只是世事难料啊，后来一个自称侠盗方小柔的老头突然出现在他们的人生之中，也不管他们的意见，就强硬的收他们为徒。
魏无晴其实当时很高兴，因为自从拜方小柔为师后，他们就能经常吃到精细的白面、大米、肉、蛋，就算到了冬天还能吃到青菜。
不过青菜是师姐在温泉庄子自己种出来的，其实也不算师傅的功劳，他就提供了庄子而已。
正所谓学识能开人的心眼，武力能增长一个人的雄心，这么学了几年，魏无晴想得就更多了。
他想在江湖上闯出个名头来，想要成为出名的侠盗，想要最强的武功，怀里搂着心爱的女人，天地那么大，他们一起去闯。
但秦晓鱼不要，她拒绝杀人，拒绝偷盗，在师傅去世后，就抱着骨灰罐子去了边境小城隐居。
魏无晴刚开始自然是不理解她的，甚至还有点恼火。
师傅养育了他们，对他们的期望也就是想他们成为江湖最厉害的侠盗，不负他“侠盗”的名声罢了，可她却退缩了，真的是很没出息。
那阵子他们冷战，魏无晴就在外面浪，怎么也不肯去看她，也不写信回家。
直到某一次，他因为偷了巨鳄帮帮主视若性命的夜明珠，被追杀得快到绝境时，才心中感到了后悔。
其实他不该和她斗气的，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和预订的媳妇冷战什么的，想想都幼稚，可惜了，以后自己怕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叹气呢，追杀他的人就被一扁担打晕了，砰地一声对方倒地，然后秦晓鱼拿着个扁担笑着看他，身上好几道口子正在淌血。
“我看你一个月没寄钱回来，就觉得应该是出事了，所以特意来看看。”
她这么笑着说道，而魏无晴那时候脸特红，咳，好吧，他承认自己窝囊，哪怕是不理她了，但每次弄到钱还是忍不住把大部分寄回去，就怕她没吃好没穿好。
小时候他赚不到钱也就算了，现在他钱多得很，还不给她多花些，那他作为男人也太失败了，最重要的是，秦晓鱼那么好看，要是自己不多显示一下存在感，万一她被别的男人勾走了可怎么办？
到底走到哪里都念着她的。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其实晓鱼把他寄过去的钱都存了起来，预备着将来给姚璜做嫁妆，自己却没留什么。
再然后，她就自然而然的蹲下想把他背回去，魏无晴其实对此是拒绝的，毕竟他是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让女人背着呢？
而且这丫头自己还在流血呢，看着伤比他还重，只是她天生体质好，所以哪怕伤得更重也能站得稳当，但魏无晴看着多心疼啊，哪里舍得让她再辛苦。
他没忍住红了眼眶：“晓鱼姐，你自己身上也有伤啊。”
秦晓鱼于是苦笑道：“小祖宗，你先甭哭，咱们快离开这里才是正事，不然待会再有人来，我也挺不住了。”
于是最后他还是被秦晓鱼背回去了，两人才到家门口就晕了，据说还是姚璜大呼小叫着把他们弄进了屋里。
后来他才知道秦晓鱼伤得有多重，她武功高，但实战经验不足，又不肯杀人，自然就会在对战中吃亏。
最重的伤是在背后，从右肩到左腰，伤口很深，几乎能见到骨头，可以说是险些把她劈成两半。
但实际上秦晓鱼却醒的比他还早，在他还晕着的时候，秦晓鱼就出门把珠子还了回去，听说半路上还把巨鳄帮帮主那与人私奔、却差点被私奔对象卖到青楼的女儿救了回去。
从头至尾，她都不曾怪他惹了麻烦，只是默默帮他把一切事宜处理圆满，
然后她和那个帮主的女儿义结金兰，拜了巨鳄帮帮主做干爹，还借着他们的关系，和什么知州搭上了线，并送上了一本账本。
那是他这些年搜集起来的有关神仙草的买卖消息所集成的账本，对于老家的悲剧，他终究是记在心里，对神仙草也没有好感。
那知州也是个嫉恶如仇的人，没过多久就把此时报了上去，于是朝廷把国内还在卖神仙草的人都剿了，许多地方都因此重见天日，包括他的家乡，青云村。
事后，她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是对他笑了笑，说道：“过年时回来吃个年夜饭好吗？”
魏无晴犹豫了好一阵，才终于下定决心，也说到：“不了，我现在就和你一起回去！以后我们一起隐居。”
秦晓鱼闻言愣了一下，噗的一声就笑了，她摇头：“不，你不喜欢那种日子，我知道的。”
她是懂魏无晴的，她知道魏无晴喜欢在江湖上漂泊，就如同她喜欢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一般。
所以没必要强求什么，魏无晴能让她任性的抛下江湖去隐居，所以她也不会要求魏无晴为她放弃什么。
反正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他们肯定也会如今天这般互相帮助，这样也就够了。
魏无晴那时突然有些难过，虽然两人名义上是互相甩锅，互相守望互助，但他能给她的其实很少，而她给了他那么多。
总觉得应该对她再好些才行，所以即使知道她把白武陵打得差点失忆，他也照样无视，并为她把一切收拾好。
而他把大半个摘星门拖进大漠宝镜的事情里，也是为了通过寻找大漠宝镜，找到传说中医术天下第一的神水婆婆。
他知道她其实很想念阳光，所以想治好她的惧阳症，如果说还有谁能治好她的话，那个人一定就是神水婆婆了。
看着天边即将隐没在天光之中的晨星，魏无晴微笑起来。
“师姐，我知道这次你肯定生气了，待此间事了，我就向你赔礼道歉，然后我和你回跃城，从此做一对普通的夫妻可好？”
真的，因为有你，我已经无需漂泊，你就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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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晓鱼是特意趁着太阳没完全升起就出发的，不然等太阳升起，阳光又要让她不好受了，哪怕是打着伞，她也仍然不喜欢在晴天出门。
说到底，还是古代的遮阳伞不够好用啊。
要出关的话首先就需要越过城墙，原本蠕磐人没有换成现在这个的时候，跃门关还有和他们的互市，要出关自然也简单。
但现在双方打了起来，别说是互市了，出关也成为了禁止的事情，朝廷有令，不许一两盐、一粒米、一斤铁越过边关，到达蠕磐人的手中。
大庆不仅要在战场上收拾蠕磐人，更要从经济贸易方面封锁他们。
作为大庆百姓，秦晓鱼支持大佬们这么整敌人，但在需要出关的时候，这就是一个难题了。
好在常鲲是当之无愧的地头蛇，她很快就给秦晓鱼指明一条路，让她通过地道过去。
“虽说已经禁了互市，但售卖茶叶、盐给对方的生意利益巨大，所以仍然有人开地道去，最重要的是，那些商人很会打听消息，常能弄些不错的情报回来，我也就由他们去了。”
常鲲说着，给她指了个地方：“好像是东北角吧，那里就有一个地道，只要缴纳足够的钱，就可以带货过去了。”
秦晓鱼干脆利索的回道：“没钱！”
她买包子吃的钱，都是靠当掉自己的狗才得来的，像她这样的穷逼怎么可能会有钱过关？
常鲲一阵黑线：“我有私房钱！你去鼎顺茶楼，和老板说暗语就可以提出来了。”
她不是摘星门的大师姐吗？怎么这么穷？
秦晓鱼闻言还挺不好意思：“没法子，这不是要给自家妹妹攒嫁妆嘛，所以不太舍得花钱，出门也只带了吃饭住宿的盘缠，其他的都没有，谁知跃门关物价那么高，进个城就把钱花光了。”
常鲲当即脸黑，进城能需要什么钱啊？联想到这丫头户籍不能用，肯定是搞了贿赂才进城的。
而作为被贿赂的士兵的顶头上司，她对此完全无法感到高兴。
等她回去了，非要好好整一整下头的人不可！
这时，不远处结伴做生意的商人朝这边招呼道：“老秦，走了！”
秦晓鱼连忙用男声应了一声，抱着行李跑到一个地道入口边上，利索的往下边一跳，开始了她的大漠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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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八回 互相甩锅成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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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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