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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清霜”,终究还是没有控制得住,梁奇炎在一旁踌躇地喊道。
严清霜虽然不知道梁奇炎喊住她到底要说什么,但她觉得这句话一定不能让他说出来,一颗心提了起来,“梁奇炎,你不知道我可以半路过来送你的,万一耽误了宫里的事情,我的小命可都难保,闲话等回来再叙,快走。”
看着清霜一脸慌张的样子,梁奇炎苦笑了笑,这丫头感觉倒还挺准,罢了,等他回京再和她说明白吧。“你看你吓得,总不会以为我是要和你说什么了不得的话,严清霜,我不过是要告诉你以后少吃点猪蹄,不要等我回来的时候胖的过城门都要卡住。”
清霜此时提起的心才安稳下来,娘亲整日来的话一直都在耳边回响。万一梁奇炎真的是喜欢她,以后可怎么办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和往常一样对着梁奇炎笑骂了两句。
只是,这一段小插曲让清霜直到回宫之后内心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就连给赵太后读史的时候都不大在状态。
她真的想不到如果那日梁奇炎最后说的话是她想的那样,她会有什么反应。她都不敢想,一想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会,不会,一定不会。梁奇炎最后的那个表情和反应就是为了吓她玩的,他还有左伊雅呢,肯定不是喜欢自己的。嗯,自己只是这段时间被娘亲传染的,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
一日两日,清霜都被围绕在自己心上的这种想法吓得没办法像往常一样正常。虽然仔细想想,梁奇炎其实很不错,对她又好,梁伯父对她也很好,梁夫人又是顾家的大小姐,顾家世代都是皇商,传言里说什么富可敌国,用自家娘亲的话讲京城不知多少女子想嫁进梁府。可是,她与梁奇炎难道不是哥们吗?
更何况,小时候梁奇炎就整日说她丑,拽她的辫子,画花她的书本,每天还让她和左伊雅多学习学习什么叫做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唉”,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叹气了,清霜坐在桌旁明显心不在焉的倒着茶水。
一旁的芸香看到已经溢出的茶水,忙唤道“严姑娘,水满了。”
芸香是清霜入宫以后,太后赐给她的宫女。清霜在宫内也没有熟悉的人,芸香又与她年轻相仿,一来两去两个人除了是主仆之外倒也成了朋友。
听到提醒,清霜这才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芸香看到也上前帮她擦拭桌面,“姑娘这是有心事吗?”
芸香将桌子上的茶壶杯子摆放好,一回头,就看到清霜半趴在桌子上无比认真的盯着她看。
“芸香啊,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芸香看着今天有些反常的姑娘心里有些害怕,颤颤巍巍一边往后躲一边小心翼翼的问,“姑娘怎么会有什么问题问我啊?芸香可是连字都不识一个。”
话音刚落,就见清霜扯着芸香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语速飞快,“那个,你今年有十七八了吧,可有过喜欢的人,或者有没有人喜欢过你?”
“啊”,芸香听言有些意外,“芸香今年和姑娘一样大的,莫不是姑娘有喜欢的人了吗?”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吞吞吐吐的添了一句,“或者是有人喜欢姑娘了,不会是……右相……吧?”
这次被吓到的的换成了清霜,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会扯到右相的身上。
清霜的愣怔让芸香以为自己猜对了,芸香顿时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然后便像决了堤的河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姑娘可不知,我们几个早就觉得姑娘和右相是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真的,就和那些戏里的唱词一样。虽然右相不大爱说话,但是这满朝的官员最好看的就是他了,当然,姑娘也是特别标致,赶上这宫里的娘娘了。姑娘还没进宫服侍太后的时候,我们就听说过右相暗恋姑娘,才罢了姑娘的状元,也是,谁都不希望自己夫人那么厉害,我爹就说过女孩子就应该无才便是德,不过我还是特别羡慕姑娘这样的读书人,就是和我们不一样,字都不识一个,只能做些端茶送水的粗活。”
清霜看着芸香,从一开始的有些惊吓到现在已经变成魂飞魄散的程度了。宫里的这些宫女们是有多闲啊,怎么比长安街茶馆里的说书人还能编呢。
“我想你们可能是都误会了,我和右相真的是一点牵扯都没有,你自己想想我和他怎么可能呢?”右相那种人,最起码也得张亭尤那种姑娘才能降得住他,落到自己身上,自己怕是会折了一半的寿命。
“芸香,我和右相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拜托你和你那些小姐妹说清楚了,可不要再乱说了,是想绝了我的官运吗?”
“姑娘,不是这样的吗?可是外面都这样传的啊?”
“人言可畏,我还想活久一点,真的和右相半点关系都没有。你自己想想,万一右相听到了你们这样编排他……”清霜对着芸香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吓得芸香连忙捂上了嘴,“我以后不会说了。”
“恩恩,这样就对了,你也不要那么害怕,想来右相也没有时间关心这些风言风语的。”这句话不单是对芸香讲,也是清霜对自己口头上的安慰。“其实我只是想问你一下,如果和你关系特别好的一个朋友,嗯,就是那种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有一天你发现他有可能喜欢你,怎么办?”
本来还被吓得满心害怕,听完这话,芸香眼里又闪烁出了八卦的光芒,“是姑娘的朋友吗?那就要看姑娘是不是喜欢他了。”
“我应该不喜欢他,打小都是拿他当朋友的。”
“这种事情说不定的,也有可能姑娘以前还小,没有这种心思,但实际上姑娘心里是有人家的……”
看着芸香侃侃而谈,清霜觉得自己是问对了人,说不定她说得都是对的,但这种认可还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被芸香的一句话完全打破了。
“戏词里面都是这样唱的,然后小姐与公子就白白地的错过了那么多年。”
又是戏本子,清霜苦笑了一声,到处都是戏本子,难道她也要看两本吗?朝着芸香摆了摆了手,“你说的我都明白了,你去忙吧,我也要收拾等会去太后那里了。”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事情还是要从这些日子的心不在焉说起。
自从那日送完梁奇炎回来,严清霜心里就一直多了件事情。纵使她会那么多的治国之道,安邦策论,但归根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刚过十八的姑娘,本就是藏不住心思,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更是乱了阵脚。虽然每天的日常没有什么大错,但是总是有些时间恍惚着。还好,赵太后并不会交给她多么重要的事情,不然八个脑袋也不够她掉得。
这样想来,自己还是想方设法的赶紧出宫好,朝堂上得罪了同僚惹恼了皇帝被砍头,又或者血谏金銮殿总比在宫里因为走神犯错被杖责而死要有面子一些吧。
就当严清霜这边在神游四方不知道想什么的时候,赵太后已经叫了她两声。
“严清霜,右相来了,给右相端杯茶水。”
这时,清霜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慎行已经坐在了殿中的椅子上,一阵懊恼中手忙脚乱的把水递给陈慎行。
陈慎行来了已经有一会,和赵太后讲话的时候眼神若有若无的向严清霜那里飘了好几次。要不说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哪怕是赵太后也逃脱不了这个宿命。她现在是对两人之间的事情比朝堂大事还热心。
赵太后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在心里合计,有意思呵,不看到这种情形,她都快忘记陈慎行不过是个二十多的年轻人了。
这边,清霜端着水递给陈慎行,却发现右相看着她不知道想些什么,这种眼神倒是和当日庭试时候的眼神有异曲同工之处。吓得清霜不知道这位右相又是看她哪里不顺眼了,毕竟上次还把她从状元一直黜落到探花,虽然她并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这次该不会是听到了宫女们的那些风言风语的吧。
想到芸香说的那些话,清霜对着陈慎行是更加别扭,低着头,小心地的把茶杯递给陈慎行。
不成想,陈慎行此时正抬手去接,这一不凑巧,茶水洒了半杯,全落到了陈慎行的袍子上。
见此一幕,只有太后是一副看戏的状态。殿内值班的内侍也是吓得一抖,天啊,这是右相啊,心里默默给严姑娘点根蜡烛。
“清霜今日怎么那么不小心!”赵太后将茶杯轻轻放在一旁的案几上,对着清霜虽然说着责备的话但却未见一丝责备之意。
这时候已经有宫女将巾帕送来,陈慎行正不慌不忙的将衣袍上的水渍擦净。
清霜听到赵太后的话已经猛地跪在了地上,“是我的错,还请太后和右相责罚。”夫子啊,学生对不起你啊,官还没当上,就折在一杯茶上了!
赵太后并没接话,只抬眼望向陈慎行,等他的意思。
“无碍”,陈慎行明白太后的意思,对着赵太后表明自己的态度。
“哦,既然右相都无意怪罪,那哀家何必当这个坏人,清霜,要谢谢右相,以后可要长点心了。”
清霜听言也是长吁了一口气,俯身就对陈慎行行了一个谢礼。
只是,整个过程陈慎行未看她一眼。
“虽然不需责罚,但就臣看来,严姑娘怕是真的不适合宫中的这些事务,在太后身前服侍也是不妥。”
听言,赵太后又抬眼认真的打量了一下陈慎行,这是要问她要人吗?“哀家倒是觉得右相想多了,清霜本身在哀家这里也不是干这些端茶倒水的事情,哀家更不敢担着辱没士大夫的名声,今日事情就这样过去吧。”说完,转向清霜接道“今日之事要记着,往后要是入了朝,这种情况更是不能有!”
看着清霜认真的点了点头应是,赵太后才降了一下声音,“右相的袍子也不能一直湿着,清霜,你带着右相下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也算是给右相赔罪了。”
清霜是科举出身,还有着功名,哪怕是女子进士并不受重视,但她们终究还是有着读书人的名声。清霜心底暗自流泪,哪家的新科探花是她这个模样,送人出宫、端茶倒水、服侍换衣,这些她不是不可以做,毕竟上有令不得不行,但为什么遇见的都是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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