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痒七年之幸

作者:江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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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0 章


      幸福来的有点突突,我十分不理解。老爸已经走了很久,我才起身去结账,却被服务员告知已经结过了。等我拉开门要出去,服务员跟上来,递给我本书:“您桌子上的,别落下。”
      我茫然道了谢,接过来一看,还封着皮呢,是我爹一贯做派。我打开一看,乐了——《海蒂性学报告》,他居然把这种书都翻了,看来与时俱进得够可以啊。书里面还夹着张银行卡,上面写着密码。我一时间百般感慨,像小孩子受了委屈终于被父母所平复一般。
      爹都同意了。可老爹你不知道,我们分手两年多了。
      是啊,分手两年了。想想我就心酸。家庭的坚冰终于因着父爱如山开始融解,而身边的人却不在了。
      这之后,每个月我都会回趟家。也从不跟他们提我现在的感情状况,就是坐下聊聊。期间我说我真心无心仕途,老妈抱怨了一阵子也就不说什么。再说我并非整下地的干活,主要是搞古文字研究,她渐渐习惯,也开始关注一些这方面的专业书籍,表现出一些兴趣来。

      夏天到了,酷热的天气里,我拎着沉沉的笔记本往学校赶。张教授说是有个紧急会议,点名要我参加。等我匆匆忙忙赶到,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我一进去,张教授简单介绍后,让夏瑾打开PPT。
      张教授说得简短,大概是因为施工发现了一个“窖藏”。可这个“窖藏”跟以往发现的有些不同,打开之后,根本没有玉器金器之类,而是满满当当的柏木箱子。打开箱子一看,全都是青铜板,上面有格式整齐的铭文,足足有二十箱。从现场发来的图片看,这些文字的风格居然是目前所没现世过的。所以破解上难度巨大,张教授已经接受邀请,将带着自己的课题组前往发现地,和考古队一起,以期联手解开“窖藏”的秘密。
      张教授大概讲完后,对我们这些人说:“现在虽然是暑假,但机会难得,不容错过。你们今天收拾收拾行李,我们明天下午火车站集合,去畅城大学。”
      我先是点头,后来又愣了:“哪里?”
      张教授看了我一眼:“畅城,发现地在畅城市东泽区,我们会和畅城大学联手工作。”
      我咽了口唾沫,有种想死的感觉。

      等我切身站在大学提供给我们课题组的教师宿舍里得时候,我才缓过来,同时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感情。这是小颜的学校,小颜的家乡,更是我曾经生活了五年的地方。我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不得不再回来。下意识的,我总觉得我不可能再踏足这里。
      课题组只有两个女生,夏瑾避无可避跟我一个宿舍,这时候看我神情不太对,问我:“怎么了?昨天教授说到畅城你表情就不对劲,老情人在这里?”
      我啊了一声,赶紧摇摇头:“哪里,我是坐火车累着,有点困。”然后我想了想,以开玩笑的语气跟她说:“况且我有梦游的毛病,吓着你不得被你的追求者收拾?”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我胆子挺大,没啥害怕的。你先去洗漱,早点睡吧。”
      这两年我们的联系大都起因专业,她是那种及其努力的学生,比我强太多。我实在累得够呛,也没推辞,尽快洗漱完,换了短裤短袖出来。两年时间,我的头发已经很长,但还是不习惯用吹风机,就拿毛巾慢慢擦。等她出来时候,我已经歪在床上迷糊了。
      “邹辰,你这样不行,起来吹干再睡。”她跟我说着话,我翻个身没搭理。依稀记得好像她又说了几句,但我都没印象了。
      第二天起来,夏瑾果然说了我好几句,我知道她也是好心,笑着道歉打了哈哈,算过去了。收拾停当,一行人按着程序去了趟发掘地点。张教授之前说,可以试着往别的方位探探,负责挖掘的郑教授也觉得可以尝试,但如果用大的工具害怕破坏,所以进程缓慢。
      这还是我头一次到考古现场,尽管我不是学考古的。工作让我努力驱除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带上手套,跟着郑教授下去,真是亦步亦趋,不敢有丝毫不同。
      这里是长方形覆斗状,夯土层有五花土,推测是先秦时代,具体的还要进一步考证。这时候我才明白为啥会说是“窖藏”,原来是墓葬的形式啊。郑教授边走边说:“本以为会发现棺椁,可到了底层只有那些木箱子,都保存尚好,打开后尽是铭文青铜板。我们打算再往东南方向探探,看会不会有新的发现。”
      地方不大,我大概看了看,有种奇特的感觉——非去形容的话,我觉得我这辈子就该做这个。就该在故纸堆里,探索那些古人的故事。我们这个民族如今很可怜,很多美好的东西渐渐凋零,很多甚至失了传。每次想到这,都让人有种莫名的悲怆。
      我们去埃及看金字塔,去巴比伦看遗迹,去印度瞻仰那些叹为观止的物件,感受他们的精神时候,骨子里除了发自内心的敬仰,还会有种莫名的自豪。因着这些东西,我们保留的还算好,文字得以传承,文化因而为继。可现在呢?那将来呢?
      这个问题,我想有识之士都难以回答吧。只能保持自己的本心,沉淀沉淀,再沉淀,去做一些事情,这样我就很满足。
      打了个招呼,我就先上去呢。隔行如隔山,我是绝对奉行的。上去后等了会儿,跟他们考古的聊了聊,我忍耐又忍耐,还是问了句:“你们学校经管院儿的杨之颜,还在这儿不?”
      有个读博的,带着个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年纪比我还大点,笑呵呵说:“你说杨教授啊,在啊。前几年提的副教授,可是我们学校里最年轻的。学校放谁也不能放了她走,如今她边读博士边教课,是学校红人。怎么,你认识?”
      我顾左右而言他:“咱们这行能认识么。听别人说是个大美人,我好奇还能美过我们夏瑾不?”
      这哥们儿实在,老脸一红道:“夏瑾跟她不是一种美,不是一种美。”
      于是烈焰阳阳下,我一颗心先是上了天,再莫名踏实下来。
      我离她很近。这感觉不错。

      这一忙,就不知岁月了。两位教授判断准确,果真再次找到一批铭文青铜板,加起来足足有二十八箱,但之后对四周再次试探发掘,就毫无所获了。铭文青铜板也带回畅城大学的考古历史研究室,我们将联手,一起想办法解读这加密的铭文。
      铭文对应的现代汉字花了些工夫,到底整合出来。但排列组合后,按照原顺序压根不知道讲了什么。我们这些人每人看两三箱子铭文,看了足足两个月,都没什么头绪。我到底经验浅,就有点急躁。张教授豁达,时常跟我们说,这就是文字解密的魅力——它常常搞得你一头雾水,但时间久了,灵光一闪终有所得。
      可这灵光未免来得太慢了。于是每天大部分时间,变成大家坐在一起闲唠嗑,提出各种点子,其中不乏有理有据,也不缺脑洞大开的。这般磨磨叽叽,都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开学后,我的生活就变成两点一线,宿舍办公室,哪里都不去。他们偶尔一起去校外一家火锅店开荤,我是坚决不。于是得了个死宅到底的外号,扬名课题组。
      外号好听难听又怎么,我不能再见着她。我害怕见着她。我很想她。
      有时候也想,会不会很偶然就在学校里遇见。我还脑补着万一见着了,我看见她手指纤细,带着名贵的婚戒,自己怎么说祝福会比较得体。
      有本小说里说: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小说里主人公寿命漫长,这般读来有种沧桑心酸。我每每想着再见时候,想到最后无一例外,都只想逃开。
      没有沧桑,只有痛。是一块儿永远好不了的伤疤,连遗忘的勇气都没。
      再回首,风和日丽,满心尘灰。

      这天已经深秋,十一月的潮湿开始把我带进之前的冬日。晚上带了点吃食回到宿舍,我边看最近热播的古装剧边吃。隔了会儿夏瑾洗完澡出来,洗了水果放在大桌子上,我没客气,一起吃。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在畅城工作么?反正研究没什么进展,要不你带我出去玩玩?这儿博物馆有几个东西还是不错的。”这几个月我们朝夕相处,她也知道了我是个闷葫芦。但课题组加起来也就我们俩女生,所以关系到底比之前走得近点。
      我啃着甘蔗,还是那么甜,含糊不清说:“不熟,你们不都知道我是死宅到底么?即然都知道,我才懒得出去浪。你要去自己去,给我拍照片,要高清。”
      夏瑾无奈,过了会儿她问我:“我当时给你发短信都已经不抱希望了,可你就回了。隔了那么久,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吐了甘蔗渣,摇头:“什么都没。”

      但还是让她一句话说的睡意全无。开了小台灯,我翻着本闲书,也不太看得进去。其实毫无睡意也不全因为她的话。
      两年前的今天,我提着简单的行李离开。小颜全程一个字都没有。末了,临出门时我唤过Lucky,揉揉它脑袋,又捏了捏它的鼻子,提着东西出了门。好像心思太过,门没锁死,可我也顾不得了——再回去我会崩溃,于是只好低着头,快步走出去。双腿如同灌了铅,根本跑不动。我站在小区门口,这次出租车何其给力,迅速来了。身后一阵哈士奇的嗷呜声,我眼泪掉了下来,上了车只跟司机师傅说开走。
      后视镜里只有Lucky奔跑的样子,这蠢狗胆子啥时候变大了?我脑子里还想了想这个问题,车转过两个弯,我伸出手给它做了回家的手势,到底再也看不到它的身影。
      小颜一直坐在沙发上,脊背挺直,面色淡定自如。这就是她留给我最后的样子——到如今也渐渐模糊。

      第二天醒来时候,我顶着熊猫眼洗漱,自己看着都有点滑稽。夏瑾有晨跑的习惯,等我洗漱完吃着面包,她气色甚好得回来,冲了个澡。我们一起去了办公室,再次对着这些东西发傻开脑洞。我实在无聊,加上我本就不是个太老实的人,就摸出手机看小说,而且是本极为无聊的言情小说。男主角十分低俗带着女主角去山顶看星星看月亮,表白亲吻,十分无聊。我看着看着,就有点犯困了。
      枕着胳膊,我歪着头看着“我的”那几块儿板子,有点迷糊。脑子里想着看什么星星啊,看星座啊。星座还有点低能,你要能给讲出二十八星宿,那才是本事嘛。跑姑娘那怎么也得拿出点真本事,现在的作者都不知道脑子里想些什么。
      我想着想着,突然就坐直了。二十八星宿?我们好像没人做过这层面的尝试。尽管是二十八箱,但发现时候他们分布为两堆,一堆二十箱子一堆八箱子,丝毫没有按照四象去排列,况且青铜板上也没有一般这些东西特有的符号,因此没人往这方面想。我火急火燎拿手机查了二十八星宿的星图,对着我的这块儿板子,拿起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其他人根本没人看过来,毕竟每个人都这么发疯过几次。尝试几番后又有点颓然,还是不成调的语句啊。
      可这批窖藏的主人并没有按照星宿埋下这些东西,看来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老家伙。不知道我这么诽谤,他老人家知道了会不会跳出来砸我脑袋?我随手放下笔,可又挑了挑眉毛,把刚刚分裂出来的语句再次排列,一看不行,我再排!来回颠倒,最后剩下七个字的时候,我自己都感慨:丫的!我邹辰走了狗屎运!
      张教授本来在做别的事儿,他那么忙,不可能专叮这一个东西。可他估计看见我先是兴奋又是沮丧,再又傻笑起来,表情转换得十分诡异,就开口问我:“邹辰,你有什么想法?”
      我把我拼出来新的字送了过去,也顾不得字迹潦草,傻乐:“教授你看看,我感觉有谱,是篇文章的意思。”
      这时候所有人才有了反应,张教授只看了几分钟就拍了桌子,老人也激动。他这样一来,我们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我简单说了下过程,大家都是明白人,三三两两寻了另外俩青铜板一试验,得出一个结论——我真蒙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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